誤會
白洛風第一次見到陸川是在一千年前,天帝到妖界和妖王見面,陸川是隨行的人之一。只有三千歲的白洛風還是第一次見到來自神界的人,即使被告誡過不許到客居搗亂,但他還是沒有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白洛風溜進了客居。隨行的神界人員中只有陸川一個是天將的身份,其余的人雖然修為也不低,但好歹沒有直接戴著武官的帽子,所以天帝為表“誠意”,將陸川留在了客居中。
陸川的年齡較之其他天君而言很年輕,只有九萬歲。之所以被封為天君是因為他給神界大大地漲了面子。陸川他爹陸溟天君是十萬天兵的統(tǒng)帥,神魔大戰(zhàn)的時候,陸川跟著他爹上戰(zhàn)場,直接被安排了一個統(tǒng)領的職位。天兵們是沒什么不服氣啦,統(tǒng)帥的兒子是統(tǒng)帥親自教出來的,帶兵能力一定不會弱。只是魔族人可不知道對面的統(tǒng)領只有幾萬歲,一位魔將直接就盯上了陸川。陸川在戰(zhàn)場上和那名魔將斗上許久,期間陸溟也注意到了兒子遇上麻煩了,可那時他也被魔君統(tǒng)帥糾纏住,沒有救人的余地。等陸溟擺脫了敵人的時候,陸川也已經(jīng)將修為比他高出不少的魔族戰(zhàn)將斬落,從此陸川一戰(zhàn)成名,神魔兩界都知道了神族出了一個年紀輕輕的厲害人物。天帝一想,這孩子挺給神界掙面子的啊,于是和幾位心腹商量一下,就破例給陸川封了個天君。
那么,問題來了,年紀輕輕的陸川為什么能打敗年長他許多的魔將呢?因為這可憐孩子從小就只接觸兩樣事--苦修和研究兵法。活了九萬年的陸川,除了神魔大戰(zhàn)時去魔界打過架,這還是第一次離開神界。
沒見識的年輕人獨自在屋子里發(fā)呆的時候,發(fā)現(xiàn)門外有動靜,條件反射地一掌打過去,打出一半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妖王的客居,出現(xiàn)在這的不會是敵人,慌忙收力,但還是沒能完全收住,門外傳來一聲哀嚎。陸川聽這哀嚎聲,心想打到了哪只蝠妖不成?
出門一看,門口躺著一只眼淚汪汪的白毛團子。這個,應該是狐妖吧?
再沒見識的陸川也知道妖王是九尾白狐,這會兒看見自己打傷了一只白狐,嚇得渾身血都冷了,他爹沒告訴過他這種時候該怎么辦啊!小心翼翼地把白狐抱起來,仔細地看了看,陸川松了口氣,這只白狐怎么看都只有一條尾巴,那應當不是妖王的親戚。對此,白洛風覺得很冤枉,他是偷偷溜過來的啊,既然是偷溜,當然越不顯眼越好。原形比人形小,所以用原形;九條蓬松的尾巴太顯眼,所以變成一條。九尾狐一族的偽裝技能是天生滿點的,他們不想暴露自己九尾的身份時,就是先天神祇來了也看不穿。于是沒見識的陸川就這么陷入了誤會之中。
將白毛團子抱回了屋子里,陸川仔細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勢,發(fā)現(xiàn)自己收力還算及時,只是受了些外傷罷了,吃粒丹藥就能好。陸川當即掏出了傷藥,就要喂給白洛風。“打傷你了,抱歉。這是傷藥,你吃了吧。”
白洛風嘴巴閉得緊緊的,堅決不肯吃藥。他聽二哥說了,有些壞人會給小妖喂迷藥,然后把被迷倒的小妖賣到別處當靈寵。這個人一上來就狠狠打了他一下,現(xiàn)在又要給他喂藥丸子,一定就是二哥說的那種壞人!沒見識也沒常識的白洛南也陷入了誤會之中。
看著死活都不肯配合張嘴的團子,陸川有些無奈,他聽說有些小孩子會嫌棄藥苦,不喜歡吃藥,莫非眼前的這只幼狐也是怕吃藥?陸川覺得自己做錯了事情,態(tài)度需要好一點,微笑著說:“你可是怕苦?這丹藥一吞就下去了,不苦的。你若還是怕苦,我這里有千年槐花蜜糖,等你吃完丹藥,可以把蜜糖送你。”
白洛南的眼淚都嚇出來了,二哥說給糖吃的陌生人一定是想要拐賣小妖的!這個人果然是壞人啊!父王母后大姐二哥三姐四哥,你們在哪里啊,可憐的小五就要被賣去當靈寵了啊!
陸川看到團子流眼淚了,頓時慌了神,他爹也沒教過他怎么應對這種情況啊!這是他說錯什么話把這小狐妖惹哭了吧?可是他說錯什么了呢?不對,現(xiàn)在應該考慮下怎么才能哄好他。陸川糾結了一下,發(fā)現(xiàn)對方原形的狀態(tài)讓他很難判斷對方的情緒變化,比起狐臉,他還是更習慣看人臉。“那個,我看你修為也有幾千年了,能變成人形嗎?”
白洛南哭得更慘了,這次直接哭出了聲。這是要看他各方面條件,好方便估價嗎?拼命搖著頭,我才不會變?nèi)诵文兀页康模竽憧床簧衔野““。。。?br /> 魔音貫耳的感覺讓陸川覺得今天自己運氣真是太糟糕了,強迫自己忽略掉魔音,陸川再一次檢查起白洛風的身體狀況。這小狐妖有兩三千年修為,居然還不會變?nèi)诵危欢ㄊ堑昧耸裁床“桑颗鲁运幰欢ㄊ且驗榻?jīng)常吃很苦的藥吧?真可憐啊。
陸川的同情心大爆發(fā),對于之前打傷團子的行為越發(fā)感到內(nèi)疚了。陸川看著白洛風,最后決定還是先給他治好傷再想別的。只是小狐妖不肯吃藥,該怎么辦呢?陸川腦海中出現(xiàn)了審問魔族俘虜時,往對方口中塞毒丹的情景。雖然方法殘暴了點,但只要有效果,也是沒關系的吧。他爹說過,重要的是結果而非過程。
白洛風絕望地看著陸川的手慢慢放大,最終捏住了他的嘴,白洛風被迫張開了嘴巴,然后一根手指將丹藥搗進了他的嘴里。(陸川:狐的嘴巴比人的嘴巴難撬開啊。)
“嗷!!!”白洛風哀嚎--迷藥被我吃下去了!
“嘶!”陸川手一抖,把白洛風摔到了地上,這小狐妖怎么咬人啊。
逮到機會的白洛風迅速逃離了。陸川看著消失在門外的白影搖了搖頭,算了,反正吃了丹藥,小狐妖的傷已經(jīng)無礙了,這件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了。至于自己手上被咬出的傷,用些靈力就能愈合了,根本不是事。
白洛風一溜煙跑回自己的住所,然后拼命咳嗽,沒咳出來丹藥,反倒咳出了眼淚。眼淚汪汪的白毛團子表示,他討厭“入口即化”這個詞。團子跳到床上團成一團,心想:“吃了就吃了吧,反正現(xiàn)在安全了,睡一覺也沒關系。”閉上眼睛,等了一會兒,怎么還沒犯困呢?
白洛南找到自家弟弟的時候,就看見小白團子縮成個球兒,伸手捏住白洛風的后頸皮拎起來一看,一張狐臉上寫滿了難過。“是誰惹著我們小五啦?”白洛風笑瞇瞇地問。
“二哥!”小狐貍見著自家二哥,頓時眼淚汪汪,把自己經(jīng)歷的事情一股腦說了出來。“他打的我好疼!把我的毛打禿一塊!”白洛風委屈巴巴地控訴陸川的惡行。
白洛南看著白洛風身上已經(jīng)重新長出來,甚至在靈藥滋補下比以往更為光亮的皮毛,陷入沉思。直覺告訴他,這個故事絕對有另一個版本。
“小弟啊,你為什么覺得他會拐賣你做靈寵呢?”白洛南決定探索一下自家小弟的內(nèi)心世界。
“因為哥哥姐姐們給我講的故事呀!前幾天二哥你才剛講過一個被拐賣的蛇妖的故事呢!”
前幾天白洛南閑得無聊,給白洛風講了這么一個故事:
一條也姓白的白蛇妖,他認了一個青蛇妹妹。有一天,下雨了,一個!凡人淋著雨從白蛇身邊跑過。白蛇心軟,借給凡人一把雨傘,后來和凡人有了一段孽緣。再后來,青蛇伙同凡人給白蛇喝了雄黃酒,然后趁白蛇喝醉,把白蛇賣給了一個佛修當靈寵。其實凡人是個修士偽裝的,他和青蛇一伙,專門做拐賣妖獸的行當。
白洛南從記憶里翻出這個故事,他默默揉了一把自己的臉,開始祈禱小狐貍咬的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不然這口鍋八成要甩自己身上背著。白洛南決定先下手為強,讓小狐貍帶路去了陸川的院落,打算先恐嚇再利誘一番,將小狐貍咬傷人的事情揭過去。
到了門口,白洛南抱著白洛風敲響了門。稍等了一會兒,一個略有些木訥的青年打開了門。
“哦豁完蛋!”白洛南心想,“這是個打不過的。”臉上的表情瞬間完成了從興師問罪到諂媚的轉換。
“在下妖族二王子白洛南,久仰陸川天君大名。冒然叨擾,望天君勿怪。”
“見過二王子。”陸川還禮,低頭看見了白洛南懷中的小狐貍團子。
“這是舍弟白洛風。方才在天君這里惹了禍,心中害怕挨責罰找我哭訴,我便帶著他過來向天君賠個不是。小孩子頑劣不懂事,闖入了天君休憩之處,還咬傷了天君,望天君不要計較。我這里有一份昆山玉髓,贈與天君,也算是彌補一二。”
陸川來不及說什么,手中就塞進了一瓶玉髓。白洛南也知曉陸川不是什么挑撥是非的人,又說了幾句客氣話,果斷帶著小狐貍撤退了。
陸川從頭到尾只開頭回了一聲招呼,就拿著玉髓眼看著兩只狐貍走遠了。
“九尾狐都挺奇怪的。”陸川這樣想著,關上了房門。“嗯,也還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