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紙就這么揭開了
謝必安躺在床上,一時間有些睡不著,也或許是他本就不想睡著。側(cè)躺著面朝范無救,他開口道:“死有分,你說卿素他今日...”
范無救伸出手在他頭上揉了一下,把他的話打斷了,“你用不著想太多,這些事情有北帝去頭疼。”
謝必安張了張嘴,最后還是把關(guān)于卿素的話咽了回去。他本也不是想說關(guān)于卿素的事情,那些事能想明白的他都想明白了,沒想明白的現(xiàn)在討論再久也想不通,他不過是沒話找話。他心情不是太好,直覺和范無救聊聊天能好一些。
謝必安想了想,突然發(fā)現(xiàn)不知道該說什么話題。他和范無救之前的幾萬年里,聊天內(nèi)容基本都是公事,再加上一些無聊的調(diào)侃,真正的閑聊極少。“貍子酒你還有么?”他干巴巴地找出一句話。
突然間就轉(zhuǎn)了話題,范無救有些意外,看謝必安有些不自在的樣子,他有些明白面前這人的想法了。平日里精明過頭的人,在情感方面笨拙得可愛。若他不是謝必安的情劫,他此時一定會很開心吧。范無救現(xiàn)在心中也是開心的,只不過這開心中夾雜了太多苦澀。
“貍子酒沒了。你若想喝,我可以去貍族幫你弄來。”范無救淺笑著說。
“不必,我只是問問,我還不想和妖王來一場談判。”謝必安搖搖頭,以他對范無救的了解,貍族八成不會賣給范無救貍子酒,然后范無救八成會用武力威脅的。他順勢問出自己一直想問的問題:“你昨日,為何要去尋北帝喝酒?”
范無救沉默了一下,他在猶豫要不要告訴謝必安。情劫的事,終究是要被謝必安知道的,可是那不意味著要現(xiàn)在告訴他。現(xiàn)在的謝必安對于情愛,只是懵懂,若是知道了情劫的事情,不知道會有什么反應(yīng)。范無救想盡可能地避免意外,若是可以,他希望能等到謝必安完全明白時再告訴他。
但是,謝必安顯然不打算配合范無救,他很認(rèn)真地問范無救:“不能告訴我么?”他之前噩夢的事情瞞著范無救,是因為心境不穩(wěn),他想不通范無救有什么理由瞞著他一件事情。這個時候謝必安的心情和那時范無救的心情基本是重合的,都是--什么事情是北帝能知道的,而我卻不能知道。
北帝就是這么躺槍。
“范無救,你可記得那日你問我時,你是怎樣的心情?”這還是謝必安第一次,意識清醒地,主動地,自愿地,有意地說出“范無救”這個名字。“若我一直不問,你打算瞞我多久呢?”謝必安很擅長利用人的心理,他知道如何詢問,能夠讓自己取得最大的優(yōu)勢。
范無救聽到謝必安喊自己的名字,他此時心中卻只有苦澀。“你可知道,我比你所以為的更了解你。若你非真心,便不要喊我的名字。”
他此時真想按著謝必安的心口問,這人究竟有沒有心!
他為他愁,為他憂,愛他,惜他,得知自己是他的情劫后,愧疚于他。可這都不代表他能容許,謝必安利用他的情。
看著謝必安眸中透出的一瞬間的愕然,范無救苦笑起來。他早知這人無情無心了不是嗎,他早知道這人的不擇手段。是自己這段時間,自己察覺到他動了情,知道自己是他的情劫,便想當(dāng)然地以為自己于他是不同的了。卻忘了,謝必安此時什么還不懂,他于他,并無什么特殊。
范無救說:“謝必安,你比我狠得多,所以我永遠(yuǎn)贏不過你。”當(dāng)我意識到自己愛上你的時候,便注定了我贏不過你。
謝必安有些茫然,他不懂范無救為何說這些話,但他能感到自己心口疼。他方才那么問范無救,不過是出于多年的習(xí)慣,他一直都是這般,為何范無救會是這般反應(yīng)呢?
“你生氣了?”謝必安愣愣地問,他的直覺讓他問出這句話。后來謝必安發(fā)現(xiàn),每當(dāng)自己腦子不夠用時,自己的直覺會自動接管自己的身體。
“并未。”范無救回答說,他只是有些悲哀。
“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何會去同北帝喝酒。”謝必安不知道自己急于解釋的心情又是為什么。
“我知道。”范無救回答,“日后,我會告訴你的,現(xiàn)在并不合適。”果然還是以后再告訴他情劫的事情吧,現(xiàn)在就算對他將講,也只會被他當(dāng)無稽之談吧。
謝必安感到焦躁,一是因為得不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二則是范無救現(xiàn)在給他一種受傷的感覺。謝必安覺得后者占的份量更多。像是負(fù)氣似的,他翻過身背對著范無救。看著他的背影,范無救輕嘆一聲,伸出手,覆在這人散在床鋪上的雪白發(fā)絲上。看自己的黑發(fā)同他的白發(fā)散在一起,讓范無救想起凡界的一個詞--結(jié)發(fā)夫妻。在心底輕嘲一聲自己的想法,他們的頭發(fā)都是鬼力凝成的,離開身體后就會消散,于凡人而言可以輕易辦到的事情,于他們而言卻是千難萬難呢。
就在范無救還陷在自己對于“結(jié)發(fā)夫妻”的想法中時,謝必安突然又翻過身來,因著范無救的一條手臂此時正平放在床上,所以謝必安這一翻身,就正好翻入了的他的懷中。不待范無救反應(yīng)過來,謝必安已經(jīng)吻上了范無救。
轟--范無救一瞬間什么也無法思考了,他全身的感覺都集中在了自己的唇上,濕熱柔軟。【這個時候作者喪心病狂地亂入進來:這里有bug啊,沒有汗水的物種也不會有唾液才對啊。】
謝必安只是將唇貼在范無救唇上,并無其他動作。等到范無救回過神來,他輕輕推開了謝必安。“你可知你在做什么?”他險些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我不知道。”謝必安回答得很干脆,這般直接反而讓范無救不知道說什么好了。“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只知道這么做,我心中好受一些。我只知你方才那個樣子,讓我心里很亂。”他指著自己的心口,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只有從眼睛中能看出他的認(rèn)真。他對范無救說:“你說你比我所以為的還要了解我,那你可知你是我心神牽掛之人?”
范無救當(dāng)然知道,只是范無救沒想到謝必安能夠意識到。
“我只是想知道你和北帝說了些什么,你那般神情卻讓我覺得我欠了你一整個世界啊!”謝必安的話說到后面,幾乎是吼了出來。
范無救看著謝必安,忽地笑了出來,這個人,總是會打破他的計劃。范無救以為謝必安再過幾萬年都不會開竅時,發(fā)現(xiàn)謝必安受陳和意志的影響,竟懂了那么一絲情愛。范無救以為自己可以就那么一點點讓謝必安接受自己,同自己結(jié)成神仙眷侶時,卻得知自己是謝必安的情劫。當(dāng)這次范無救以為謝必安不會在意自己的時候,謝必安卻說自己是他心神牽掛之人。若范無救是肉體凡胎,此時怕是要患上心疾了。謝必安知不知道,這樣會讓他覺得很困擾啊。
范無救將謝必安重又?jǐn)埢刈约簯阎校谒呎f:“你可記得,我說過不會許你反悔。”他上身向后仰了一些,然后再次貼近謝必安,不過這次他的唇不是在謝必安的耳邊,而是印在了謝必安的唇上。
是謝必安自己先吻了上來,他不管謝必安是出于怎樣的心態(tài)做的這件事情,但既然謝必安踏出了這步,他就不會再允許謝必安退回去。這之后,哪怕謝必安想要后退,范無救也會緊緊地拉住他,謝必安此后,只有走向范無救的一條單程路。
這一次的吻不同于方才那次謝必安只是將唇貼上來,范無救溫柔又不失霸道地侵略進謝必安的口腔,吮吸舔舐。他們以前的幾萬年生涯中不曾同任何人接過吻,但沒吃過豬肉不代表沒見過豬跑,活了那么久的人,除去白玖這樣的,各種知識都懂得了一些。唇齒交纏間,謝必安閉上自己的眼睛,任由范無救施為。謝必安的雙手搭在范無救肩上,他覺得自己似乎并不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心底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一吻完畢,范無救微微拉開一些二人間的距離,凝視著謝必安的雙眼,他問:“你可知我在做什么?”
謝必安回答說:“我知道。”他不懂情愛又不是白癡啊,這種時候還會回答不知道的是白玖。這個時候,之前的各種細(xì)節(jié)都被串聯(lián)在一起,他想起了白希說過的話“八爺喜歡您那么久。”而一直困擾著他的問題,他對范無救那種心神牽掛的感情是什么,此時也得出了答案。謝必安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懂得情愛,卻沒想到天道總是給他安排各種意外。感受到自己心口處宛若被暖流沖刷的感覺,謝必安眸中帶了笑意,若這是情愛的感覺,那么還算不錯。
范無救抱緊他,將下巴抵在謝必安肩頭,說:“必安,可是我是你的情劫啊。”
這個姿勢讓范無救看不到謝必安的表情,他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怕看到謝必安露出任何消極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