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第二十二章
岑鯨的主意堪稱絕妙。
可安如素在瘋狂地動搖后,還是選擇了她一直都想要的“公平”,因此她沒有第一時間采用岑鯨的辦法,導致想要修改院規(guī)的東苑學生越來越多,西苑這邊也有不少學生來找安如素談心。
天真的她們都勸安如素退一步,不要再反對修改院規(guī)一事。
安如素背負著重重的壓力,迷茫過,也懷疑過。
直到一次書院例會,長公主收到一份超過半數(shù)東苑學生和一小部分西苑學生聯(lián)名的請愿書,希望能修改院規(guī),避免再發(fā)生類似的悲劇。
安如素對公平的執(zhí)著與堅持,在那一份寫滿了名字的請愿書面前,變得像個笑話。
長公主掃了一眼請愿書,隨后又問安如素:“你怎么說?”
參與例會的眾人都將視線投到了安如素身上,有同情,亦有勝券在握的不屑。
安如素閉了閉眼,再睜開,眼底有什么變的和原來不太一樣。
她說:“我同意修改院規(guī)?!?br/>
話落,一旁的葉臨岸忍不住蹙起了眉頭。
顧掌教則微微揚起了下巴,志得意滿的模樣藏都藏不住。
其他書院先生或因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或因這項更改而不滿,但更多的,還是因事情終于有著落,不用再來回爭辯而松口氣。
唯獨蕭卿顏,不慌不忙地“哦?”了一聲。
安如素這才把自己的話繼續(xù)說下去:“改成‘一旦核實情況,證據(jù)確鑿,男學生扣十學分,女學生扣五學分’?!?br/>
安如素生怕在場眾人聽錯,一字一頓,說得清清楚楚。
饒是如此,眾人還是反應了一下才明白安如素說的是什么意思。
顧掌教率先發(fā)難,質(zhì)問安如素:“安監(jiān)苑,你是不是一時糊涂,說反了?”
安如素:“沒有反,就是男學生扣十分,女學生扣五分?!?br/>
顧掌教嘴角抽搐了一下,罵道:“簡直荒唐!”
“論荒唐,誰又能比得上顧掌教?!卑踩缢氐膽B(tài)度肉眼可見地強勢了起來。
接下來的時間里,她不僅拿出了岑鯨那套說辭,還增加了不少新想法,全方面擁護自己提出來的觀點,攻擊性之強,甚至讓人懷疑此刻侃侃而談的人還是不是平日里對誰都溫和體貼的安監(jiān)苑。
“……顧掌教的做法——退一萬步來講,就算能讓觸犯院規(guī)的東苑學生不至于失去理智肆意傷人又如何?在座諸位可別忘了,書院定下這條規(guī)矩,本意就是震懾學生,既然如此,就該貫徹始終,而不是本末倒置,給學生膽敢觸犯院規(guī)的余地?!?br/>
顧掌教不滿:“女學生只扣五分,不也是給她們觸犯院規(guī)留有余地?”
安如素:“好叫顧掌教知道,西苑學生除了要守院規(guī),還得守著自己的清譽,若有朝一日女子也如男子一般,就算與人傳出閑話也只是隨手添一筆風流債,不痛不癢,那我一定對兩苑學生一視同仁?!?br/>
……
安如素與顧掌教針鋒相對,吵得不可開交,最后是蕭卿顏打斷他們,把這事壓后再談。
安如素不太能理解,她認為長公主殿下應該會支持自己才對,為什么還要把事情放到日后再說。
安如素將自己的疑惑說給岑鯨聽,希望岑鯨能像之前一樣,給出令她茅塞頓開的答案。
奈何岑鯨又變回了一條咸魚,仿佛之前的主意不是她提的一樣,一句“我怎么知道”就打發(fā)了安如素。
最后還是安如素自己想明白——
長公主恐怕是希望西苑學生能自己去為自己爭取,而不是什么都靠旁人替她們做打算。
于是很快,西苑也出現(xiàn)了大篇呼吁修改院規(guī)的文章,明晃晃地貼在食堂外的公布欄上,還出現(xiàn)了到處拉人聯(lián)名上請愿書的學生。
岑鯨和白秋姝往請愿書上簽字畫押那天,她們還收到了喬姑娘的邀請,說是好不容易在玉蝶樓訂了一桌,想趁端午節(jié),請她們和安馨月去吃飯看競渡。
書院除了旬休日,遇上節(jié)日也是會放假的,節(jié)假日不上課,但會有先生留守書院,學生可自行決定是回家過節(jié),還是留在書院自習,若留在書院,遇上不懂的可以直接去找書院先生答疑解惑。
端午節(jié)在現(xiàn)代的表現(xiàn)形式,最普遍的恐怕就是放假、吃粽子,以及爭論到底是該說“端午快樂”,還是該說“端午安康”,但在古代可就熱鬧了。
這天一大早醒來,岑鯨就收到了烏婆婆拿來的草藥包和長命線,叮囑她回家記得泡草藥澡,還幫她把長命線系手上。
長命線又名五色絲,用五彩的絲線編織而成,專門拿來給家里小孩戴的,寓意驅邪避兇,保佑小孩長命百歲。
烏婆婆拿來的草藥包是雙份,一份給她一份給白秋姝,免得讓人起疑,可拿來的長命線卻有三條,其中有兩條屬于岑鯨。
岑鯨站在宿舍門口,一手提溜著烏婆婆給的草藥包,一手被烏婆婆抓著系長命線,無奈道:“一條就夠了。”
烏婆婆跟個小孩似的嘟囔:“我也覺得一條就夠了,偏燕大人也送了一條來,怕不是以為老婆子我連這點事都不記得,專門送來以防萬一的,要不他那條就不系了?”
岑鯨:“……系吧?!?br/>
白秋姝從屋里收拾好出來,烏婆婆也替她把長命線給系上。
之后她們倆同烏婆婆道別,一塊前往書院門口,去跟白春毅碰頭,三人一起回家。
到家時,門口已經(jīng)掛上了五色桃印,洗澡水也都燒好了,三人一進門就被拉回屋去洗草藥澡,也就是沐蘭湯浴。
岑鯨和白秋姝共用一個凈室,凈室里擺著兩個浴桶,一人一個,洗完出來又吃了個角黍——也就是粽子當早飯。
一通流程走完,岑鯨默默癱在椅子上回血,為中午出門聚會做準備,白秋姝則在庭院里練射箭——她聽說玉蝶樓每年端午都有角弓競射,勝者能獲得一枚帶有標識的木牌子,憑牌子可以訂一次三樓的包間。
白秋姝想要贏得那枚牌子,帶父母上一次玉蝶樓的三樓。
臨近中午,各自有約在身的兄妹三人又是一塊出的門,出門前白夫人拿來了她給孩子們編的長命線,白秋姝二話不說就系上了,岑鯨……也系上了。
白春毅特地把岑鯨跟白秋姝送到玉蝶樓,叮囑她們注意安全,又吩咐了隨行的丫鬟護衛(wèi),讓他們護好他們的主子。
玉蝶樓地理位置絕佳,樓上能看競渡,樓下還有小規(guī)模的競射,因此人來人往,比平時還要熱鬧。
喬姑娘訂的包間在三樓,白秋姝一來,就跟玉蝶樓招待女客的姑娘打聽清楚了樓下競射的比賽規(guī)則,還讓那姑娘替自己報了名。
安馨月坐在白秋姝身旁,嘗了口玉蝶樓節(jié)日特供的菖蒲酒,感慨:“我居然一點都不意外你會去參加競射。”
喬姑娘則坐在岑鯨身邊,她瘦了許多,但精神看著還不錯,此刻正挽著岑鯨的手臂,說:“贏了我也不意外?!?br/>
眾人笑著給白秋姝加油鼓勁,白秋姝被通知下樓后,三人都不約而同地起身走出包間,站在走廊上,看樓下的白秋姝混在一眾成年男子里頭,拿著弓箭躍躍欲試。
白秋姝的參與引起了玉蝶樓內(nèi)許多人的注意,被硬叫來的云息也看到了她,隨口問身旁面戴薄紗的丫鬟:“她是誰家的姑娘?”
那丫鬟名叫江袖,不僅算賬是一把好手,記憶力更是了得,全京城就沒有她叫不出名字的貴女命婦。
偏偏這次,她看著樓下一臉無畏的小姑娘,硬是認不出人,只能叫管事把報名的名冊拿來,對照著名字看過去,才驚覺那姑娘竟然就是前些日子在明德書院射殺兇徒,如今“兇名在外”在白家三姑娘,白秋姝。
“就是她?”云息倚著圍欄,意外那傳聞中的小姑娘居然生得這般嬌俏可愛,和旁人口中描述的“目如銅鈴,身姿魁梧,肌肉虬結”全然搭不上邊。
“她是跟長樂侯府的喬姑娘一起來的,她們訂的雅閣就在對面,除了她,來的還有……”江袖一邊說,一邊抬頭朝對面望去,還沒說完的話就這么卡在了喉嚨里。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對面走廊,吸氣的聲音因為太用力,染上輕顫。
云息聽聲音不對,回頭看了眼,就看見江袖睜大眼睛呆呆地望著對面,淚水自她眼眶溢出,沾濕了她用來覆面的薄紗,導致薄紗黏住皮膚,透出了她臉頰上的一道道疤痕。
“怎么了這是?”云息嚇一跳,他順著江袖的視線往對面看去,就見那方向站著三個姑娘,但因為剛好有人路過擋了一下,他沒能看清其中一個的模樣。
就算看清了又如何,總不能是那姑娘長得太駭人,把江袖嚇哭了吧。
云息滿心疑惑,又一次扭頭詢問江袖,想讓江袖給個答案,結果江袖被他喚回了神,第一反應不是告訴他原因,而是提起裙子就往對面跑。
云息怕江袖出事,趕緊跟上,還在后頭喊:“江小袖你慢點!別摔了!”毣趣閱
云息的嘴仿佛開過光,話音剛落,江袖就踩到了不知是誰遺落在地上的酒杯,重重地摔了一跤。
江袖像是不知道什么叫疼,用手臂撐著地面,正要爬起來,頭頂突然傳來一道淡淡的女子聲音:“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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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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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