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六節(jié) 冰火兩重天
第九百零六節(jié) 冰火兩重天
羅志森這句話,不亞于在沈斌和李龍耳邊響起一道炸雷,兩個人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田振文軟禁安致遠?這不是要天下大亂嗎。
李龍穩(wěn)了穩(wěn)心神,疾聲說道,“部長,這種懷疑非同小可,萬一判斷失誤的話,那將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羅志森目光冷峻,沉聲說道,“李龍同志,身為國家安全部門的最高首長,我必須要做出明確的判斷。你要知道,如果是判斷失誤,所造成的后果我會一個人承擔。但真要如我判斷的那樣,而我們又沒有做出什么對應,那個后果所造成的災難,將是全國人民來承擔。你們聽著,我剛才的話,即是命令,也是我個人的請求。國安的職責就是居安思危,把國家災難消除在萌芽之中。有了疑問就要去求證,而不是被自己的疑惑所嚇倒。當然,我也希望這個判斷是錯誤的。沈斌,這個求證關系著天下安危,我以個人的名義,懇求你了。”
聽完這話,沈斌愣了愣神,非常認真的立正站好,對著羅志森敬了個不怎么標準的軍禮。
“請部長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務。”
羅志森點了點頭,“很好,雖說你小子痞性很重,但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我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另外,此事要嚴格保密,不得透露半點消息。從即刻開始,我將告訴你們一個專用號碼,這個號碼只用于你們兩人與我的聯(lián)系。”
“部長,如果您判斷的正確,我們該怎么做?”李龍表情嚴峻的看著羅志森。
羅志森停頓了一下,抬頭看著李龍和沈斌,目光中現(xiàn)出一絲堅毅。
“李龍,身為國家安全人員,咱們必須要做好最壞的準備。如果安主席真的被軟禁,或者遭到不測,恐怕黨政軍所有的大員,都要面臨一場艱難的抉擇。”
“部長,您放心,身為一名國安戰(zhàn)士,我會無條件服從上級組織的命令。”李龍堅定的請示道。
畫面中,羅志森抱著雙臂,內心里也在猶豫不決。身為國家情報大員,他希望自己這個判斷是錯誤的。不過羅志森心里清楚,他們不是政工干部,必須要面對現(xiàn)實。一旦驗證了推斷,國安必須立即作出選擇和對應。羅志森沒能力主導和阻止一場國內派系戰(zhàn)爭,目前國安要做的,只能是盡量讓派系力量再次達到平衡,保留住談判的余地。否則的話,后果不堪設想。
羅志森糾結了很久,終于下了決心,“李龍同志,現(xiàn)在我以國家安全部部長的名義命令你,立即組織人員做好戰(zhàn)斗準備。一旦沈斌求證正確,你在南城立即把韓波控制起來。北京這邊,我會聯(lián)合軍政兩界大員與之周旋。雖然我們無法改變什么,但是盡量保持住現(xiàn)有的底牌。控制住韓波,對于安系就多了一成談判資本。當然,還要根據(jù)北京發(fā)展的局勢來定。至于下一步怎么做,你們等我命令。”
“部長,行動之后,南城軍區(qū)這邊怎么辦?”這是李龍最擔心的就是軍方,一旦南城軍區(qū)行動起來,南城國安力量根本無法控制局面。
羅志森沉思了一下,“等沈斌落實之后,我會與齊再峰將軍接洽,相信軍方還是會站在安主席一方。”
“部長,您現(xiàn)在就去聯(lián)絡多好,錯過了時機那不是更麻煩?”沈斌著急的說道。
羅志森目光銳利的看了沈斌一眼,嚴肅的說道,“沈斌,在這件事查清楚之前,我們三人誰都不能私自與外界聯(lián)系。要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萬一是誤判,以我的政治地位,所說的言行很可能會導致一場政治大地震。所以,不管情況怎么危急,只能等驗證之后才能做出選擇。”
沈斌茫然的點了點頭,“明白了,等會我就與安聞聯(lián)系。”
李龍敬了個軍禮,“部長放心,為了國家,李龍赴湯蹈火不在所不惜。”
沈斌腦袋有點發(fā)懵,他怎么感覺這世界要發(fā)生核爆炸似的。對于這些政治因素,沈斌無法向羅志森李龍那樣看得透徹。但是沈斌覺得,一旦得知安致遠被軟禁,這天下想不亂都難。沈斌不明白田振文為什么要這么做,對于他這樣的古稀老人來說,權利就這么重要嗎?
羅志森結束通話,沈斌李龍沒有走出機要室,到現(xiàn)在兩個人都有點緩不過神來。
“龍叔,天不會要塌了吧?”沈斌揉著印堂問道。
“塌不了。”李龍默默的說道。
沈斌抬起頭,“我覺得要塌,你想想,假如此事為真,安系的軍政大員絕不會罷休。除非田主席以迅雷不及之勢把安系主要支柱全部拿下,否則根本壓制不住。”
李龍面色有點蒼白,冰冷的說道,“羅部長現(xiàn)在做的,不就是要保護安系的政治資本嗎。只有保留住,才有談判的資格。”
沈斌搖了搖頭,“要我看,保留下來更糟。憑安系在軍中的實權,絕對不會聽之任之,不打起來才怪。”
李龍看了沈斌一眼,搖頭說道,“沈斌,你錯了,失去了安致遠,即便安系完好無損也不敢輕舉妄動。知道為什么嗎?”
“群龍無首?”沈斌疑惑的看著李龍。
“錯,因為核按鈕掌控在國家主席手里。現(xiàn)在的政治叛 亂不再是解放初期,不到萬不得已,誰都不想走向共同毀滅。所以說,羅部長的策略是對的,保留住與之談判的資本,是最契合實際的。”
沈斌嘆息了一聲,祈禱著說道,“但愿這一切都是猜測,如果真是這樣,我先把我爸我媽弄走。不,還有穎子小雨她們。至于我岳父~哎對了,羅部長怎么沒提及我岳父?”沈斌疑惑的看著李龍。
“廢話,這還用問嗎。”李龍哼了一聲。
沈斌心中一震,頓時明白了李龍的意思。看樣子,自己的老岳是站在了田振文的一方。若不然,有總理的批示羅志森肯定能進入望月閣。沈斌記得當年龐老也是這個待遇,當時府院二把手批準就可以覲見。但后來由于莫老遇刺事件,才把龐老的覲見級別提升到總理批示。安致遠移交主席權利之后,享受著與龐漢同等待遇。雖然是出于安全與修養(yǎng)考慮,但也間接的隔離了一部分權利。
沈斌拿出了手機,琢磨了一番,給安聞打了過去。沈斌按下了免提,好讓李龍聽的清楚。電話一接通,只聽安聞不耐煩的問道。
“你是哪位?你怎么有我的私人號碼?”
“我是沈斌,這是我的新號,那部手機成了清查小組監(jiān)控電話,聊起來不方便。”
“吆,是沈大人啊。我說沈斌,你現(xiàn)在厲害啊,明天日報專刊就要登出各地清查專員名單。沒想到,你小子居然位列蘇省清查小組頭號專員。老實交代,你給韓部長送了多少禮才拿下的這個專員。”安聞調侃著說道。
“你小子給我嚴肅點,小心回京我就清查了你。我問你,最近見過安主席沒有?”
“沒事去見我叔叔干嘛,這不是找罵嗎。上次娜娜那事不知道誰給傳到了他老人家耳朵里,電話中把我好一頓臭罵。我躲還來不及呢,哪敢去望月閣。”
沈斌悄悄看了李龍一眼,對著電話說的,“安子,我有點事想求你。”
“哥~扇我臉是吧,跟我說話還用著求字?什么事你盡管說,我安聞要是說個不字就是王八。”安聞擺出一副京油子的口吻。
“那行,我要買兩列車坦克,找你叔給我批個條子。”
“呃~哥啊,你這是想打小日本還是準備進攻韓國?缺參謀長嗎,我跟你混去。”
“行了,別耍嘴皮子了,跟你說點正事。你聽著,上次在澳門我弄了筆錢,咱也是心系國家的人,所以想給軍工科研部們大投一筆。不過我有個要求,開發(fā)出來的產品我有權進行國際買賣。這事恐怕別人做不了主,必須在軍委會上通過。我想讓你去安主席那探個風,可以的話咱們就大干一場。”
李龍贊嘆的點了點頭,沈斌編的這個理由很充分。除了私人關系之外,沒有泄露任何的不利因素。
“沈斌,我覺得你是在異想天開,軍工科研開發(fā)怎么能讓私人進行買賣呢。別說是我叔叔,讓我也不會同意。”
“五百億美元,我不信軍方不動心。這可是不走國家財政的,屬于隱性軍費。”
“什么~五~五百億?”電話中安聞吃驚的喊了一聲,接著說道,“斌哥,你等等,我馬上給叔叔打電話。”
“打什么電話,五百億的大買賣,你小子就不能去一趟。這事弄成了,我給你一成干股。”沈斌大方的說道。
“既然你這么說,磨破了嘴皮子我也幫你搞定。咱可說好了,你不許騙我。”
“操,你不信拉倒,我找瞿輝幫忙去,就當我什么都沒說。”
“別別,找他干嘛,安主席那是我親叔,你怎么連遠近都不分。這事交給我了,你等我電話。”
“今天必須給我回話,我等你。”
沈斌慘笑著掛斷電話,他真希望等來的是好消息,而不是羅志森判斷的那樣。安聞屬于直系親屬,按規(guī)定只要給總參二司打個招呼就可以去見安致遠。如果連直系親屬都不許會見,不要說羅志森,沈斌都能判斷出了問題。
“沈斌,如果一切正常,安主席真要是同意你的請求,你小子真出這筆錢?”李龍看著沈斌問道。
沈斌一撇嘴,“開玩笑,我上哪偷去。在澳門賺的那點錢,早讓某個不要臉的家伙敲詐光了。到時候安主席真要是同意了,我就咬死口不承認有這事。反正安子是他親侄子,最多是抽他一頓。”
李龍心說你小子損不損,這個坑挖的可是夠大的。不過除了這個借口,還真不好編理由。
沈斌與李龍走出機要室,黃飛那邊早已審問完畢。根據(jù)烏蘭的思維讀解,黃飛說的沒有錯,多年以來他一直沒有被激活。
沈斌已經顧不得這些,給朱長青打了個電話,讓他給市局打個招呼,就說黃飛參與秘密案子,被沈斌臨時借用。
安排完朱長青,沈斌讓丁薇和桑格暫時回觀察大廈,他帶著烏蘭立即奔向皇冠花園。沈斌到不怕烏蘭掃描自己的思維,幾次測試之后,沈斌發(fā)現(xiàn)他能感應到烏蘭的思維之力。沈斌之所以帶上烏蘭,就是想讓烏蘭驗證一下羅志森所說的真?zhèn)巍?br/>
韓波是田振文欽定的接班人,沈斌相信如果北京發(fā)生大事,韓波絕對會知道。更何況,這兩天韓波確實有點異常,沈斌隱隱覺得情況可能真像羅志森判斷的那樣。雖然沈斌不愿意相信這個論斷,但是韓波的反常表現(xiàn)令沈斌非常懷疑。
皇冠花園的別墅中空空蕩蕩,只有一名警衛(wèi)人員留守。沈斌還以為韓波外出未歸,笑著跟警衛(wèi)打了聲招呼。
警衛(wèi)走過來,敬禮說道,“報告沈專員,首長讓我轉告您,他已經離開了南城。關于蘇省這邊清查的一切事務,您可以自行決斷。兩日后,首長會跟您聯(lián)系。”
沈斌吃驚的張著大嘴,“你說什么?韓部長回京了?”
“好像不是回京,具體去了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首長讓我轉告您之后,自行回京歸隊。”警衛(wèi)認真的回答道。
沈斌腦子有點懵,韓波的這種異常表現(xiàn),更加驗證了沈斌的猜測。沈斌沒再問什么,他知道問也問不出有價值的東西來。沈斌直接給韓波打了電話,但是韓波的手機卻處在自動留言狀態(tài)。
沈斌沒有停留,把車開出皇冠花園停在了路邊。沈斌靠在座椅上,心神有點不寧。
“哥,怎么了?”烏蘭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輕聲問道。
“蘭蘭,沒事,可能這兩天沒有休息好,有點累。你先在車上等著,我下車打個電話。”沈斌不想讓烏蘭知道的太多,畢竟她還是個孩子。
烏蘭乖巧的點了點頭,老老實實的靠在后座上。烏蘭信任沈斌,既然有些事不想讓她聽,烏蘭也不愿意去讀解沈斌的思維。
沈斌下了車走了幾步,站在樹蔭下給李龍撥了過去。
“龍叔,好像真的出了問題。韓波不告而別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什么,不告而別?不會,剛才國安的人還說韓波車輛一直停留在省團委。”
“龍叔,我敢保證那是輛空車,如果他沒走,韓波的警衛(wèi)絕不敢亂說。”
“我馬上以保護首長的名義秘密調查,沈斌,安聞消息一到,立即與我聯(lián)系。”
“好,我這邊再給劉封等人打幾個電話,落實一下韓波去了什么地方。龍叔,這件事~我希望暫時不要給羅部長匯報。”沈斌心亂如麻,他也怕某些巧合讓自己誤判。
“好吧,在安聞落實之前,暫時先不匯報。”
“那好,保持聯(lián)系。”
沈斌掛斷電話,一陣身心疲憊涌上心頭。沈斌沒有回到車內,坐在路邊的巖石上,抽著煙讓自己冷靜一下。憑借多年的從政經驗,及看多了政治高層的斗爭,沈斌基本能判斷出北京方面肯定出了問題。
目前清查工作是重中之重,韓波能把這么重要的工作放下不辭而別,除了政局高層出現(xiàn)巨變,沈斌想不出還有什么事能讓韓波如此倉惶撤離。
在國安行署的時候沈斌處于緊張并沒想的太多,這一冷靜下來,沈斌越想越覺得嚴重。沈斌幾次拿起電話想問一問岳父,但糾結之后,沈斌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如果岳父謝援朝真的跟田振文聯(lián)手軟禁了安致遠,那么他這個電話只會讓更多人陷入泥潭。
沈斌抬頭看著天,他不知道自己該站在那一邊。此時的沈斌,仿佛站在一個十字路口。左邊是田振文 韓波以及自己的岳父大人,右邊站著安致遠 瞿輝 方浩然,以及同生共死過的國安同仁。如果讓他憑良心抉擇,沈斌寧可站在十字中心誰都不選。
沈斌把烏蘭送回了觀察大廈,沈斌沒有停留,借口工作上的事離開了丁薇等人。沈斌開車來到郊外,找了一家路邊酒店,一個人獨自喝著悶酒。在安聞打來電話之前,沈斌不想見任何人,更不想去弄什么清查工作。
半瓶酒下肚,沈斌忽然覺得是不是該給方浩然掛個電話。但是這個念頭一起,沈斌立即自我否決的搖了搖頭。
下午三點,小酒店的客人只剩下沈斌一位。要不是他扔了一疊錢壓在柜臺上,店老板早就催他走人了。這種路邊小店晚上沒什么生意,一般到下午四點左右就打烊。再說沈斌一個人喝了這么多酒,店老板也怕遇到什么想不開的人。
沈斌很想一醉方休,但是他知道這時候絕對不能醉。沈斌喝下去的酒,大都用異能排泄了出來。他在等,等著安聞的電話。
一陣電話鈴音響起,沈斌慵懶的看了一眼。這一下午好幾個人給沈斌打過電話,雖然知道這個新號碼的人不多,南城官場還是有這么幾個。其中有朱長青 馮曉 以及周光,只要不是安聞的電話號碼,沈斌一律拒接。
沈斌看了一眼電話號碼,眼神頓時一亮,趕緊按下接聽。同時,也打開了同步錄音。
“安子,怎么樣,你見到安主席沒有。”沈斌微微有點緊張,左手緊緊的握著酒杯。
“沈斌,我叔說他不同意。對不起,這事我?guī)筒涣四恪!?br/>
“安子,安主席身體還好嗎?”沈斌有點緊張的喘息了兩下。
“還好,只是有點小感冒。我來的時候,叔叔正在練形意拳。”
沈斌一聽,激動的站了起來,“安子,我他媽有點愛上你了。”
沈斌掛斷電話,猛然大喊了一聲,抒發(fā)著心中的郁悶。緊張了幾個小時,原來一切都是誤判。沈斌想笑,更有點想哭的沖動。
北京 望月閣內,安聞目光呆滯的放下了手機。程修坐在安聞的對面,安聞的身后,幾名手握槍支的軍人也松了口氣。
安聞嘴唇微微抖動,他騙了沈斌,但是他不能不這樣做。因為田振文告訴他,這個電話關系著天下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