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一節(jié) 空空妙計
第七百八十一節(jié) 空空妙計
北京望月閣內(nèi),安致遠認真的聽完國安部長羅志森的匯報。碩大個中國,十幾億人口,各民族的穩(wěn)定是國之根本。世界上一些唯恐中國不亂的國家及組織,無時無刻不在挑逗著民族情緒。可以說從建國至今,西部民族的穩(wěn)定一直是中央決策人放不下的一塊心病。
安致遠沒有指示什么,中國西部每年都發(fā)生很多起這類事情,如果這一次不是牽扯到沈斌以及謝援朝,羅志森也不會親自來向安致遠匯報。既然沈斌是韓波的主任秘書,安致遠相信韓波不會坐視不管。借這個機會,他也很想看看韓波處理民族矛盾的能力。別看安致遠一直力捧方浩然,但他還沒小氣到捧一個殺一個的地步。不管怎么說,韓波也是未來領(lǐng)導(dǎo)人考察者之一,他能不能承擔這份重任,需要用實力才證明自己。
中南海懷仁堂內(nèi),總參軍情部部長給主席田振文作著同樣的匯報。按說這類事情都有專門的處理部門,沒必要在萌芽狀態(tài)就驚動核心。但是這一次情況有點特別,對方的目標直指府院高層領(lǐng)導(dǎo),很可能會引起其他族群的聲援。所以軍情方面也不敢大意,專門向田振文做了匯報。
與安致遠一樣,田振文也沒有下達什么特別的指令。軍情部長一走,大秘書程修卻忍不住問了一句。
“主席,此事要不要專門向韓波同志告誡一下?沈斌是他的秘書,多多少少也會牽連到韓波。”
田振文淡淡的一笑,“你想告誡他什么?這種事韓波要是不會處理,那他這個副省長就白當了。”
程修一愣,也跟著尷尬的笑了笑,“是啊,看來是我多慮了,嶺西省委處理這方面問題很有經(jīng)驗,應(yīng)該不會出什么大事。”
田振文微微搖了搖頭,“小程,你想錯了。恐怕這一次嶺西省委里面,會有人故意持觀望姿態(tài)。”
程修心中一動,“您是說~有人想看韓波的笑話?主席,會不會因為韓波在省委會議上鋒芒太露了?從嶺西省委傳來的會議紀要上看,韓波這一次很高調(diào),力主整頓官場不正之風。我聽說,陳建生部長對此事很有意見。”
田振文站了起來,背著手來回走了幾步,“我到覺得他應(yīng)該如此,年輕人不露鋒芒,難道說等老了在露。不過這一點正是小韓的欠缺之處,他與浩然不同,太缺乏基層執(zhí)政經(jīng)驗。鋒芒可以外露,但是身為政治人,必須學會沉穩(wěn)。在團中央的時候,他所執(zhí)行的都是堅定不移執(zhí)行貫徹中央精神,所以韓波一直隱藏著心中那份激情。現(xiàn)在給了他一片廣闊的天地,我最擔心的就是怕他控制不住火候。”
“主席,其實我也不太理解您的安排。東南沿海省份也不是沒有合適的位置,為何偏偏要安排韓波去嶺西。嶺西的經(jīng)濟環(huán)境不是很好,如果想在經(jīng)濟上做出成績,我看恐怕很難。”程修帶著疑惑問道。
田振文默默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嶺西的經(jīng)濟即便是搞上去,韓波的政績也不是多么突出。”
“那您還為何~?”程修不解的看著田振文。
田振文長出了一口氣,說道,“小程,中國的政治有她的特殊性。我問你,就近幾年來說,年輕干部中誰的政績最突出?”
“當然是方浩然了,西丹的政治改革,確實贏得了廣大民意。在干部考核當中,西丹民意對政府的滿意度,要遠遠高于其他城市。這一點,相信您也不會否認吧。”
“嗯,你說的很對,浩然在政治改革方面做出的成績,確實令中央感到欣慰。所以說,韓波要想在這方面追上浩然,不下點苦功夫肯定不行。”田振文說著,很有深意的看了程修一眼。
程修不愧是跟隨田振文多年的大秘書,馬上明白了田振文深謀遠慮的安排。隨著中國改革深化,在中國政局之中,經(jīng)濟政績已經(jīng)成為常情。即便韓波能把經(jīng)濟抓上去,在政績中也不是多么重。田振文把他放在嶺西,看樣子目的不在經(jīng)濟,而是要韓波在民族矛盾與軍政矛盾之中,做出驕人的成績。只有這兩方面處理得當,才能堪比方浩然的西丹政改。
“主席,您的高瞻遠矚,希望韓波不要辜負您的期望。”
“他要是真辜負了,不是還有浩然同志嗎。”田振文爽朗的笑道。
程修想了想,謹慎的說道,“主席,韓波畢竟年輕,在處理問題上不是很老道。嶺西是軍工大省,軍方的勢力比任何省份都強。就因為這樣,經(jīng)常與地方政府發(fā)生政治摩擦。我擔心,在以后的工作中處理不好的話,會得罪軍方大佬。您也別怪我多嘴,如果把韓波換成方浩然,我覺得更適合這個位置。”
程修的意思是軍權(quán)還掌握在安致遠手里,方浩然去了軍方肯定會大力支持。韓波則不然,軍方大佬不會在乎他有什么政治背景,未來會怎么樣。
“小程,你可別小看了韓波,這小子的鬼點子比你多。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他早就考慮到今后的路子。所以,這小子才把沈斌挖到自己身邊。”田振文淡淡的說道。
田振文覺得韓波這步棋走得非常妙,別看沈斌官職不大,但意義卻非常深遠。作為政治上的競爭對手,沈斌算是方浩然手中一把利刃,他身后的媒介與國安背景,都可以讓對手不寒而栗。韓波把沈斌拉到了身邊,最起碼沈斌背后的力量不會再把韓波作為攻擊的目標。解決了這個后顧之憂,韓波的潛能力等于是提高了三成。更何況,萬一與軍方人士發(fā)生了政治沖突,沈斌也可以作為一個緩沖點。
程修笑了笑,“是啊,有時候我也奇怪,您說韓波到底和方浩然達成了什么交易,居然讓方浩然把身邊的愛將拱手相送了。”
田振文哈哈笑了幾聲,“他們之間,秘密越多越好。如果將來真要把國家交給這兩個人,我到希望他們是坦誠合作,而不是針鋒相對。對了,浩然來了這么多日子,我還沒見見他呢。你安排一下,看看最近幾天有沒有空,叫上浩然一起吃頓飯。”
“好,我馬上安排。”
程修不禁有點羨慕方浩然,能讓主席主動約請單獨吃飯的副部級官員可沒幾個。有時候程修也感到迷惑不解,既然田振文要力捧韓波,為何時不時還要托舉一下方浩然。難道說,這就是高層政治決策人必備的胸襟。
嶺西省政法委,書記牛傳根也接到了省廳的報告。不過省廳方面只是說幾個維族自然村要來省委討還公道,并不知情外媒要來報道之事。牛傳根問明了情況之后,反而有點幸災(zāi)樂禍。你謝援朝不是牛嗎,為了一件小事連陳建生的面子都不給。現(xiàn)在你女兒惹上了麻煩,我看你的老臉往哪放。這種事要是鬧大了,沒準還能逼著謝援朝引咎辭職呢。
牛傳根身為政法委書記,分管著民族維穩(wěn)工作。如果說以前遇到了這種情況,牛傳根第一時間就會責成當?shù)卣プ龉ぷ鳎鞘聭B(tài)消除在萌芽狀態(tài)。但是這一次,牛傳根卻改變了策略,只是輕描淡寫的向書記省長匯報了一下。而且,牛傳根雖然說明了牽連謝援朝的女兒,但他卻告訴劉俊對方只是想訛詐點錢,并不是什么大問題。
嶺西省政府副省長辦公室里,沈斌與韓波隔著辦公桌面對面而坐。沈斌給韓波匯報了兩件事情,第一件是趙方以及爪牙的失蹤。另外一件,就是即將到來的這場民族維權(quán)風波。
韓波翻弄著白眼盯著沈斌,心說不會是你小子覺得我利用了你岳父,故意讓你媳婦找人出氣的吧。
“老大,說說吧,該怎么辦。”沈斌抽出一支煙叼在嘴里,郁悶的皺著眉頭。
“沈斌,這消息是哪來的?”韓波帶著疑惑的眼神問道。
沈斌猶豫了一下,說道,“是大牙通過一個道上的朋友,得知了這一消息。”
韓波歪著頭盯著沈斌,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看我長的像鬼嗎?”
“呃~你這什么意思?”沈斌一愣。
“你這不是騙鬼來了嗎,所以我要問問自己的長相。黑道上的混混什么時候這么愛國了,居然還想著民族大義。再者說,難道全世界的黑道一統(tǒng)江湖了嗎?居然連外國媒體要來采訪也知道?這哪里是黑道,簡直就是零零七。”韓波嘲諷的說道。
“行行行,算我騙你行了吧。但是這件事確實是真的,絕對沒騙你。”
韓波眉頭一皺,“是國安告訴你的吧?”
沈斌知道無法隱瞞,點了點頭,“畢竟以前還有點香火之情,雖然開除了我這個外圍成員身份,但是事關(guān)我老婆在場,他們也是好意。”沈斌擠出一絲笑容。
韓波擺了擺手,“我不管你小子什么身份,但這事不歸我管。嶺西是民族矛盾的重災(zāi)區(qū),處理此事有專門的部門,而且非常有經(jīng)驗。你說的那個趙方失蹤的事,我到可以施加點壓力。如果不把趙方繩之以法,我在常委會上可就白得罪人了。”
“我說韓老大,你怎么輕重不分啊。他們要打出謝援朝之女的旗號,就是想造成一個官二代以權(quán)欺人的假象。這要是被國外媒體一宣揚,我岳父還不得掐死我。”沈斌著急的說道。
“怎么就是假象?明明就是官二代帶著爪牙打傷了人。再者說,這事歸政法委牛傳根管,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要插手恐怕會引起內(nèi)部矛盾。”韓波耷拉著眼皮說道。
“你是嶺西省長,難道就這么看著不管不問?別忘了我是你的秘書,我老婆出了麻煩你也躲不掉。要說以權(quán)欺人,那也是仰仗著您大省長的官威。”沈斌生氣的看著韓波。
韓波看了看房門,身子往前一探,壓低了聲音說道,“我他媽只是個副省長,上面還有好幾座大山呢。”
“我不管,反正這事一旦把我岳父牽扯進來,我就告訴他你私自借用副總理的名義造謠生事。”沈斌無賴般的看著韓波。
“哎~我說你小子能耐大了是吧,居然威脅我?我說不管了嗎,你急什么。奶奶地,我在中央還沒見過哪個秘書像你這樣。吃力扒外,簡直就是叛徒。”韓波郁悶的翻弄著白眼。
一聽韓波沒有甩手不問,沈斌的口氣也軟了下來,“那你說說,咱們該怎么辦?”
韓波哼了一聲,“當然是先把消息報給牛傳根。”
韓波說著拿起了桌上電話,給政法委書記辦公室打了過去。當?shù)弥鞲呀?jīng)知道了這個消息,韓波不禁一愣。聽牛傳根的口氣,好像根本沒把這事放在心上。此事如果放在方浩然那類官員身上,恐怕還真要讓牛傳根給擺一刀。但是韓波向來喜歡把事情往齷齪了想,簡單一思索,韓波當即明白了牛傳根的意圖。
“沈斌,看來牛傳根這老小子要使壞。聽他的意思,這種小事沒必要大動干戈。”韓波黑著臉說道。
“事不關(guān)己他當然不急,真要是鬧大了,恐怕不光是嶺西省委丟臉,中央府院都跟著被外媒嘲笑。你想想,副總理女兒帶著保鏢打傷了維族民眾,光是這條標題就能引來多少罵聲。沒人會去調(diào)查真相,有些人巴不得天下大亂。”沈斌說著,狠狠的把煙蒂按在煙缸中。
韓波想了想,覺得有必要給劉俊書記匯報一下。既然他們要去省委上訪,劉俊書記應(yīng)該會重視此事。不過令韓波意外的是,劉俊接完電話,語氣中也顯得不怎么重視。雖然韓波告訴劉俊牽扯到謝援朝的女兒,但是劉俊覺得這樣的小事給寶城市局施加點壓力就行。按他的話說,嶺西一年會發(fā)生幾十次這類事情,沒什么大不了的。省政法委有專門的處理班子,他們很有這方面經(jīng)驗。
放下電話,韓波的心徹底沉了下來。他不知道劉俊是故意所為,還是太過大意,居然連涉嫌國家副總理名譽問題的大事都不放在心上。難不成,牛傳根真有成熟的對應(yīng)方案?
韓波可不敢把賭注放在牛傳根的身上,不管怎么說這事也牽扯到了他。沈斌是自己的主任秘書,出了事他這個當領(lǐng)導(dǎo)的也有管教責任。
“沈斌,你認為該怎么消除這個隱患?”韓波認真的看著沈斌。
“如果是在南城或者西丹,老子直接讓那幾個切糕黨徹底消失。沒有了人證,他們就是無理取鬧,或者說定他們一個誹謗罪。”
“拜托,咱們這里是嶺西,不是蘇省,你醒醒好吧。”韓波郁悶的敲打著桌面。
沈斌雙手一攤,“還是說啊,在這里我沒有權(quán)利,調(diào)不動一兵一卒。”
“就算能調(diào)也不能強壓,這里不是蘇省,一旦激起民族矛盾,恐怕其他族群也會聲援。你聽著,咱們現(xiàn)在分兩步走。第一步,就是阻止國外媒介的到來。你丈母娘不是出入境管理局局長嗎,讓她想想辦法,盡量找借口拒絕媒體人入境。另外,外媒來西部采訪需要采訪資格批準,你小子跟瞿輝部長這么熟,他肯定會幫你。”
“我說老大,國外出入境的媒體人多了去了,總不能都不讓人家入境吧。”
“不是說了找個借口嗎,這種事他們常干,隨便在護照上找點問題就能延遲個一兩天。”
“哪也需要名單才行。”沈斌為難的說道。
韓波一拍桌面,“你小子不是在國安有熟人嗎,這種事還要我教你嗎。”
“合著里里外外都是我在忙乎,你干什么?”
“不是還有第二步嗎,我的重點在這里。”韓波嚴肅的說道。
“那你說的第二步,是什么計劃?”沈斌看著韓波,很想知道他第二步要干什么。
“沈斌,省委里有人想看笑話,我要讓那些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韓波陰著臉說道。
“怎么砸?”
“這個~山人自有妙計。”韓波賣了個關(guān)子。
沈斌想了想,韓波說的到很合理。沒有了外媒的渲染,這些人想鬧也鬧不起來。
“那行,我回去讓穎子給她媽打電話去,這種事我可不張口,不然又得挨罵。”沈斌站起來甩了甩手,轉(zhuǎn)身向外走去。
沈斌這邊剛帶上房門,韓波暗暗的松了口氣。看著桌上雜亂的文件,韓波揉了揉印堂,小聲嘟囔道。
“妙計?我他媽上哪有這么多妙計,走一步看一步吧。”
寶城附近幾個維族村的串聯(lián),隱瞞不了官場中的耳目。寶城市局副局長趙仁坤愁苦之中得知這一消息,頓時像打了雞血一樣。
自從省紀委工作組下來之后,趙仁坤就沒有上班,配合著工作組說明問題。關(guān)于兒子的犯罪問題,趙仁坤一問三不知,全部推到了兒子身上。但是,在說明情況的時候,趙仁坤著重說明兒子被韓波表弟打傷一事。既然兒子被批捕,他也不能讓韓波好過。
現(xiàn)在得知謝援朝之女帶人打傷維族青年,趙仁坤心生毒計。他要趁著那些追著要采訪的媒體記者沒走,把謝援朝女兒帶人行兇一事揭露出去。趙仁坤心說老子豁出去了,我這個副局長的兒子打人就是犯罪,難道你副總理女兒行兇就可以逍遙法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