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節(jié) 政治胸襟
第六百節(jié) 政治胸襟
沈斌這頓年飯可沒白吃,經(jīng)過瞿輝的點撥,沈斌算是找到解救丁薇的訣竅。記得第一次在香港見到瞿輝的時候,沈斌被他那一臉的正義感所迷惑,覺得瞿輝屬于那種一心為黨為國的正直干部。隨著感情的加深和了解,沈斌漸漸發(fā)現(xiàn)這家伙就是打入黨內的混混。人前一臉正大光明,背后卻是一肚子心眼。
別看國安和中宣部輿情局都是從事情報工作,但基本性質卻截然不同。國家安全局從事的是敵我矛盾為主的外部斗爭,所以思想覺悟要站在第一位,一切都以國家利益為重。輿情局可不一樣,說白了就是針對國內老百姓的特務機構,瞿輝這個情報大檔頭天天琢磨的就是怎么給民眾洗腦。所以,再好的人,在輿情局呆的時間長了也會變成一位陰謀家。
瞿輝兩口子熱情的把沈斌二人送出大門,這邊人一走,瞿輝的夫人江紅馬上開口問道。
“老瞿,你可是無利不起早,對一個年輕人這么上心,不會有什么目的吧?我倒是覺得這小兩口人品不錯,你可別害了他們。”
“你懂什么,沈斌這小子潛在能量大的很。你也從事過媒體記者,我問你,觀察集團目前在國內媒介屬于什么水平?”
“那還用說,一家集網(wǎng)絡,平面,及衛(wèi)視為一體的媒介王朝,這股力量可不小。前幾天我還琢磨著把二姨家的老三安排到觀察集團任職呢。目前他們那邊對記者需求量非常大,老三在小報社沒啥出息。你現(xiàn)在分管這一口,只要說句話老三輕松的就能干戈副主編。”
瞿輝鄙視的撇了撇嘴,“讓我去求觀察集團那幾個丫頭,還不如給沈斌打個招呼好使呢。你還不知道,觀察集團那幾個丫頭都跟沈斌這小子有一腿,你說他能量大不大。現(xiàn)在又把謝援朝的閨女勾搭到手,我都奇怪老謝家是不是被蒙在鼓里。這次輿論針對宋志成的事,就是觀察集團搞出來的。要不是為了這事,我早帶你去海南島度假去了。”
江紅一聽,擔心的說道,“老瞿,這次可是宋志成親自要求嚴查的,你可別惹火燒身。”
瞿輝冷笑了一聲,“你不懂,我這樣做其實是在幫宋志成。不管怎么說他是支持安主席的,王偉光要是上來,那些院校的刺頭更難壓制。我這個輿情局長,到時候指不定要挨多少罵呢。”
“我覺得還是低調點好,你所處的位置非常敏感,盯著你的人也很多。老瞿,這事主席要不發(fā)話,你千萬別自作主張。我聽廣電總局的人說,這次誰能接手人大還不一定呢。”
“江紅,我可警告你,這事你就當不知道,把話爛到肚子里。總局那邊誰說都行,就是你不能參與。”
“我知道。跟了你這么多年,在外人眼里我都快成傻子了。”江紅幽怨的瞪了老公一眼。
瞿輝兩口子關起門來聊著高層的內幕,沈斌與謝穎一回到住所,馬上與劉欣等人進行了連線。這次連線的不光是劉欣駱菲,還有觀察網(wǎng)站運營總監(jiān)林玉仁。沈斌也是當過漢陽廣電局長的人,他知道要想引導輿論,那可離不開林玉仁這種技術型人才。目前丁薇身陷囹圄指望不上,只能讓這個老玻璃挑起大梁。
林玉仁這兩天正郁悶的很,手底下幾名高級技術人員忽然間失去了蹤跡,活不見人死不見尸,急的林玉仁都想報警。這種小事他也沒給‘大領導’們匯報,但是技術人員的緊缺,林玉仁只能自己頂上去。好在他的技術在it行業(yè)算是頂尖人物,人才的缺失沒有影響網(wǎng)站的正常運轉。
眾人經(jīng)過緊急磋商,馬上形成了一整套方案。這年頭普通民眾也不是這么好糊弄了,不像當年媒體說什么就是什么。要想引導輿論,就得尋找一個合適的契機。而且,這里面也需要名人效應。想來想去,沈斌想到了陳雨的母親海棠夫人。要說找名人,她那里大把的影星歌星。光是那些粉絲,就能制造起轟動效應。這年頭腦殘粉特別多,偶像說句話就是圣旨,不管黑白絕對的支持。
大年初六,也是機關工廠年后上班的第一天。人們還沉浸在過年的氣氛當中,相互之間說著吉祥話拜著晚年。就在這一天,一篇追憶性的文章刊登在觀察網(wǎng)站上。此文歷數(shù)了宋志成兩屆總理期間所做的傲人政績,以追憶贊美的方式為即將卸任的總理喝彩。
按說這種溜須拍馬的文章,即便不遭到網(wǎng)民的唾罵,也會淹沒在文海之之中。奇怪的是,這篇文章一發(fā),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就成為點擊量最高的頭條。而且不少兄弟網(wǎng)站進行了轉載,以正面贊美之詞評價了宋志成在任的政績。于此同時,‘網(wǎng)民’們還挖掘出不少宋志成下基層的感人照片。海棠演繹公司旗下的明星藝人遙呼相應,紛紛站出來在微博上為總理助威。這種情況在以往極其罕見,明星藝人一般很少針對政治人物作出評價。因為評價之后,不是遭到民間恥笑,就是得罪了被評價的政治對手。
明星藝人的舉動,頓時引起了轟動。不少人跟隨發(fā)表著見解,粉絲們更是形成一股贊美大潮。百姓們是善良的,看到網(wǎng)絡上一幅幅感人的畫面,頓時把腐敗黑暗的一面忘到了腦后。在宋志成總理即將離任的時刻,人們自發(fā)的公正評價了這位政治老人。
輿論形勢一夜之間扭轉乾坤,對宋志成不利影響頓時沖的一干二凈。就在沈斌本以為大功告成之際,幾位高校學者卻突然撰文,針對政府的一些弊端展開強硬的批評。這些煽動性的文章一發(fā)布,一時間,網(wǎng)絡上形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大派。甚至連媒體,也分成了不同陣營。別看這些學者專家沒有明星藝人的粉絲多,但他們筆桿子出色,字字珠璣,很快引起了底層階級的共鳴。
沈斌沒想到會形成這種局面,看來拍磚的要比拍馬屁的多的多。要不是林玉仁等人暗中操控形成虛假的一面,恐怕早就被拍磚的給淹沒了。百姓們平時所受的壓抑很大,也只能在網(wǎng)絡上發(fā)泄一下。他們痛恨的并不是總理宋志成,而是地方上一些官員的做派讓人不齒。在文人墨客的引發(fā)下,網(wǎng)民把心中的怨恨徹底的爆發(fā)出來。
網(wǎng)絡媒體之間的爭論,也引起中央高層的關注。正在東面沿海某省視察的田振文看著幾篇觀點截然相反的評論員文章,不禁皺起了眉頭。田振文非常明白,輿論造勢的背后是中央兩大集團的對壘。但從文章的內容上看,田振文發(fā)現(xiàn)宋志成并沒有插手,因為府院系的筆桿子們都還在沉默當中。而發(fā)布文章贊美宋志成的,大都是一些不知名的網(wǎng)民。要不是明星藝人的架勢,贊美派恐怕早已經(jīng)敗北了。倒是那些學者專家的批判性文章,引起了田振文的重視。
別看田振文只是副總理并非矛盾的焦點,但文章所指的一些內容,卻也涉及到他的權限之內。田振文本想出來躲清閑,沒想到宋志成一直按兵不動,任由王偉光操縱著院校系對他進行攻擊。這樣下去,不但宋志成遭受沖擊,也勢必會影響到他接手總理后的執(zhí)政。
文章中所羅列的一些所謂‘府院罪證’,只不過是放大了其中負面的數(shù)字。即便發(fā)達國家政府在執(zhí)政當中,都不可能達到完美,何況是一個困難重重的發(fā)展中國家。國務院的政令,都是在衡量完利弊的情況下,只能朝著有利的一面傾斜。現(xiàn)在被這些學者專家有意把弊端放大,在普通民眾心理已經(jīng)完全掩蓋了績效的一面。
田振文有點坐不住了,這樣下去對他的沖擊將會大過宋志成。到時候接手府院,人們會盯住這些弊端軟肋,無形之中等于是給田振文上了一道緊箍咒。況且,這里面欠著到的政治因素非常重。輿論造勢發(fā)展到極致,就會演 變成一場不可逆轉的動 蕩。
田振文拿起電話,立即給身在北京的何作義撥打了過去。事情到了這份上,田振文知道自己必須要代表莫系表明態(tài)度了。
“老何,我是田振文,怎么樣,這個年過的舒坦嗎?”
“田副總理,你到是清閑了,京都這邊可是非常熱鬧。日前偉光同志主持召開了書記處會議,他對政府方面的工作很不滿意,在會議上提出了嚴厲批評。”
“老何,這兩天的輿論你看了嗎?”
“嗯,非常精彩。”
“老何,你也別光顧著精彩,總的做點什么。別忘了宣傳這一塊你馬上要接手,就當提前練兵了。”
“怎么,要表明態(tài)度?田副總理,我覺得還早點吧?中央這邊主席和總理都沒有發(fā)話,龐老那邊好像也沒什么表態(tài)。”
田振文沉思了一下,接口說道,“老何,這樣下去恐怕兩會上又是一番刀光劍影。說實話,有時候我厭倦了這種內斗,但是身在其中也沒有辦法。照我的分析,主席應該是在等咱們的表態(tài)。自從莫老事件發(fā)生之后,龐老幾乎不再發(fā)話。而龐系干部在這次沖擊中損失最大,不光軍中大員,包括南湖羅連生都被連累。偉光同志借這個機會想與宋志成一較高下,按說是個機會。但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小看了我田某人的胸襟。老何,咱們不能光看眼前的利益,這樣下去于黨于民都非常不利。”
電話中沉默了一下,只聽何作義沉聲說道,“田副總理,我明白。”
“好,我等你的消息。”
田振文掛斷電話,心情并沒有感到輕松。王偉光的做法讓他有點不齒。雖然這是一個絕佳機會,在大形勢下莫系應該會支持院校系來橫制安致遠的權力。但鼓動文人制造社會輿論,這樣的行為卻不是一個中央大員所應該具備的素質。假如王偉光直接來找田振文說明情況,或許田振文會站在王偉光一邊。院校系接手人大對莫系來說也是件好事,可以分解五大班子的權力,不會導致權力過于集中,形成隱形皇權。
可話又說回來,王偉光一旦接手人大,誰能保證以后的人大不會出現(xiàn)與中央脫節(jié)的現(xiàn)象。很多院校學者都上書中央,要求人大保持自己的獨立性。豈不知這種情況完全不符合當下國情。議政分治,只會導致國家走向滅亡,前東歐社會主義國家就是個很好的例子。站在派系的角度上,田振文應該支持王偉光。但是站在國家大局的戰(zhàn)略上,他必須反對這一做法。當初莫老在世時就看出了這一點,所以一直有意無意的打壓著院校系。這并非是老人的私心重,而是一種高瞻遠矚的政治目光。
中南海豐澤園中,安致遠與宋志成面對面坐在沙發(fā)上。兩個人的表情都很凝重,當下社會的輿論及民眾的反應,有點象許多年前的那場學 潮。先是院校學者舉旗,接著是學生 集 會工廠罷工。演 變到最后,就是一場國家災難。普通百姓可能覺得小題大做,但在當政者眼中,卻是一場重大的政治危機。
宋志成放下茶杯,沉聲說道,“主席,輿論越鬧越烈,我提議召開一次在京政治局成員會議。有什么話,咱們在政治局會議上說,不必做這些小動作。國新辦及所屬黨報要發(fā)表評論員文章,被我壓了下來。國新辦要是發(fā)表了不同文章,等于是公開的對抗,更會讓民眾陷入迷茫之中。但是這股風不剎住,恐怕兩會上又要鬧起一番波瀾。”
“志成,振文那邊有什么消息?”安致遠冷靜的問道。
宋志成微微搖了搖頭,“估計他們會支持偉光同志。其實在年前我就看出苗頭不對,心里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我的退出能讓政局穩(wěn)定百姓滿意,這也不是一件壞事。”
“新一屆高層人事安排,是當初在政治局會議上全體通過的,并不能因為莫老的意外,就要改變整體計劃。身為黨的高層領導,能力是一方面,心懷德政最重要。安定團結的局面來之不易,有些事可以讓,有些事絕不能退卻。”
安致遠斬釘截鐵的說完,馬上傳秘書進來。安致遠吩咐機要秘書,立即通知羅志森,密切關注國內院校的動向。別看是假期,也要避免發(fā)生意外的事件。
宋志成看到安致遠終于親自出手了,心中暗暗松了口氣。他這一步以退為進雖然有點冒險,但扭轉乾坤的把握非常大。宋志成最擔心的就是安志遠顧忌派系的紛爭,以犧牲他來換取整體的穩(wěn)定。現(xiàn)在看來,安致遠不愧是黨的核心,對事態(tài)的把握非常精準。今天的退縮,就等于為明天埋下了不安的種子。
不大一會兒,機要秘書匆匆走了進來,“主席,輿情局瞿輝局長打來內線電話。”
安致遠一怔,瞿輝這時候打進內線,不會是輿論上又有什么變故吧。
“轉到二號線。”
安致遠說著站了起來,走到辦公桌旁拿起了電話。
綠色指示燈閃爍了兩下,電話里傳來瞿輝的聲音,“主席您好,剛才何作義同志給我打來電話,由于他的職務還沒有正式任命,所以我要向主席做一下匯報。”
“哦?何作義給你下了指示?”安致遠奇怪的問道。
“是的,何作義同志指示輿情局,要我們立即改變目前的不良輿論,通知國內媒介以團結和積極向上的文章為主導,把不利于團結的文章全部撤除。并責令幾家重點媒體進行整改,盡快消除民間產(chǎn)生的不良后果。”
安致遠微微一愣,臉上頓時露出了喜色,“瞿輝同志,何作義的指示就是中央精神,立即辦理不得延誤。”
“是!”
安致遠輕輕的放下電話,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來。何作義的指示已經(jīng)表明了莫系的態(tài)度,他知道這肯定是田振文的授意,安致遠很欣慰田振文能有這樣的胸襟和目光。
今年是個關鍵年頭,莫老的被刺,龐系軍中的內奸,加上地方干部腐敗案的揭露,這一系列所發(fā)生的事情,已經(jīng)讓高層派系之間產(chǎn)生了裂痕。在這種情況下安致遠如果不能平衡,只能施以重手。他不想那樣做,安致遠知道重手之后所造成的創(chuàng)傷,恐怕需要幾年才能平復。現(xiàn)在有了莫系的支持,安致遠完全可以在政治局會議上左右形勢,無需再做其他的意外準備。
安致遠走到沙發(fā)旁,欣慰的說道,“志成啊,莫老沒看錯人,振文同志確實能挑起莫系這個重擔。你馬上通知全體政治局委員,于初十上午九點準時召開政治局擴大會議。這次會議是兩會前最后一次會議,務必全部到齊。我這就去西山別院見一見龐老,聽說他的身體很不好,希望能堅持到兩會之后。”
“主席,我這就去安排,也帶我向龐老問候。”
宋志成說著站了起來,兩位政治核心的雙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水利部謝援朝部長的家里,沈斌此時的心情頗為激動。剛才丁薇已經(jīng)打來電話,說是聯(lián)合調查小組已經(jīng)拿出了意見。根據(jù)丁薇以前從事的秘密職業(yè),調查小組不予追究法律責任,轉交國安內部處理。
得知丁薇已經(jīng)被送回國安,并沒有再次禁閉,沈斌激動的要去把丁薇接到這來。但是丁薇在電話里說什么也不讓沈斌現(xiàn)在去總部,因為丁薇錯說了一句話,導致平措丹巴非要與沈斌斗一場。為了不讓丁薇擔心,沈斌只好答應讓謝穎去接她。
沈斌在家里也沒閑著,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劉欣等人。至于平措丹巴,沈斌才懶得與他動手。這邊沈斌正與劉欣幾個聊著視頻,房間的門鈴響了起來。
“這么快,你們等等,我去給她倆開門。”沈斌對著電腦喊了一句。
別看是冬天,但是家里暖氣很足,沈斌在臥室內只穿了條內褲。沈斌激動的連外套都沒穿,一溜小跑來到了門口。擰開門鎖,沈斌張開雙臂,等待著丁薇的擁抱。
“啊~爸~媽,你們怎么來了?”
沈斌尷尬的看著門外站著的三個人,其中一男一女正是他的父母沈萬有夫婦,而另外一人,卻是謝穎的母親戈麗華。
沈萬有夫婦吃驚的張著大嘴,這里可是部長大人的家,兒子居然穿了條大褲衩子到處亂跑。就算是要成為人家的女婿,也不至于隨便成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