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節(jié) 高層的顧慮
第五百九十一節(jié) 高層的顧慮
教師公寓小區(qū)外,豪華車隊塞滿了整條街道。周圍的居民一輩子也沒見過這么多的好車,更沒有見過這么大的葬禮場面。人群中,不少人開始拿出電話進行聯(lián)系,把最新消息迅速傳遞了出去。
不大一會兒,媒體記者最先趕到了現(xiàn)場,光是小區(qū)外面的陣仗就把他們嚇了一跳。此時警察與小區(qū)保安已經(jīng)組成了人墻,防止過多的人涌入教師公寓小區(qū)。
靈棚之內(nèi),黃維不停的答謝著來賓,他知道這些人都是看在沈斌的面子而來。不管怎么說,這是幫他黃維撐了場面。黃維感動的熱淚盈眶,到符合一個孝子的形象。
賓客一來,沈斌也開始張羅起來。南城方面陳嘯東與何林親自到場,他倆是以三義集團的名義吊唁,上禮金的時候連沈斌那份都一起記在了賬上。高新區(qū)馮曉代表西區(qū)同仁,也向黃維之母獻上了花圈。那幾位演藝界明星在這個場合根本不敢端起明星架子,沈斌知道她們都是海棠夫人麾下藝人。其中一位沈斌還認識,是曾經(jīng)幫他拍攝漢陽宣傳片的鄧曉怡。
觀察集團的代表是技術(shù)總監(jiān)林玉仁與網(wǎng)站總編張末。劉欣等四位集團董事局成員抽不開身,當然要派出旗下身份最重要的高層前來吊唁。黃維也不是外人,就是不看在沈斌的面子上,他在美國也保護過丁薇的清白。所以丁大小姐專門叮囑林玉仁,一定要調(diào)集公司最豪華的車隊去嘉市。
這一路上,林玉仁跟個黏膠似的粘著何林,一口一個‘何林弟弟’,差點沒把陳嘯東給肉麻的吐了。要不是張末勸著,何林都想直接掐死林玉仁。按沈斌的話說,這都怪何林的名起的不好,一輩子都離不開一個‘林’字。
由于小區(qū)擠不下這么多人,不少吊唁貴賓與保鏢們吊唁完畢,趕緊出去回到了車上。沈斌忙前忙后,與海外那些來賓一一道謝。這件事沈斌早已經(jīng)提前做了安排,只是他沒想到劉欣等人會把消息告訴葉通與黎叔。澳門賭業(yè)公會已經(jīng)由鐵面判官馬偉成執(zhí)掌,丁大小姐一聲令下,得知沈斌要給朋友捧場,馬偉成當然要給這個面子。
別看大冷的天,還下著小雨,忙乎了一圈之后沈斌腦門上也微微見汗。
“沈局長,您還認識我嗎?”沈斌剛想坐下歇一會,一道悅耳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這種場合沈斌不便喜笑顏開,轉(zhuǎn)過身只是微微點了點頭,“鄧小姐,你現(xiàn)在可是大明星了,哪能不認識。”
“沈局長,劉姨讓我給您帶句話,以后要好好對待她女孩,不許朝三暮四。”鄧曉怡還是按照沈斌以前的官稱,說完之后,對著沈斌做了個鬼臉。
沈斌向四周看了看,“我說大美女,周圍的記者都盯著呢,你對我擠眉弄眼的,可別傳出緋聞。”
“怕什么,他們想幫我炒作,我還巴不得呢。”
沈斌苦笑了一下,趕緊擺了擺手,“好好,你不怕我怕。我說大美女,你最好還是回到車上。不然的話,等會這邊非擠不動不可。”
鄧曉怡還想跟沈斌聊會,但是看到不少鏡頭手機都對著她,只好乖巧的在保鏢護送下走出了小區(qū)。
鄧曉怡一走,陳嘯東與馮曉才敢圍了過來。剛才這么多鏡頭都對著沈斌和鄧曉怡,他倆可不想沾這個光。
“沈斌,你小子可不夠意思,這么大的事居然沒喊我一起過來。”陳嘯東低聲說道。
“對付這種小角色,還用得著您東哥出馬嗎。”
“少來這套,下不為例。對了,老朱和老苗還等著你回去喝酒呢。聽說了嗎,老朱這家伙發(fā)達了,年后就進市局,副局長。”陳嘯東得意的說道。
“哦?”沈斌一怔,“市局副局長?”
上次他到是給方浩然說過,讓方浩然找一下孔慶輝,幫朱長青動一動。沒想到,朱長青居然直接進市局任了副局。這樣也好,以后南城地面上有什么動靜,市局那邊又多了一位說話的。
“你小子身在官場,消息還不如我呢。告訴你,老苗也動了,聽說去了西丹市任常務副市長。”陳嘯東看著沈斌說道。
沈斌一愣,這段時間他忙完黨代會就跑到嘉市來,根本沒與這些人聯(lián)系。要說朱長青提升很正常,但是苗稼祥居然去了西丹,這很出乎沈斌的意外。苗稼祥所屬的梁州市是個縣級市,調(diào)任西丹等于是升了一級。不過,常務副市長與他現(xiàn)在的縣委書記比起來,實權(quán)上那可差遠了。
“嘯東,這事回頭咱們再聊。時間差不多了,你幫我招呼招呼。何林,車準備好了嗎?”沈斌來不及過問南城的事,當前最主要的任務就是把黃家的葬禮辦好。看到何林走過來,沈斌趕忙問了一句。
“斌哥,加長大奔,就在門口停著呢。您要是不怕招搖,我這就讓人披上國旗。”何林答道。
“別,咱可別找事。行了,你們先招呼著點賓客,黃家這邊幾位司儀都不熟悉,別慢待了人家。”
沈斌剛吩咐完,就看到黃長風慌慌張張跑了過來。
“沈主任,我剛才去訂餐了,咱們預先訂的那個飯店,沒這么多桌。你說一下子來了這么多貴賓,這可咋辦。”黃長風急的滿頭大汗。
沈斌心說怪不得這一會沒見老頭的面,原來去張羅飯菜去了。
“老伯,都是自己人,這事您就別管了。”沈斌說著一指馮曉,“老伯,全都由他來安排。”
黃長風一聽,趕緊搖著頭,“那怎么行,馮助理也是小維的領(lǐng)導,怎么能讓人家忙乎。不行不行,這事說不過去。剛才我和幾個老同事商量了一下,實在不行咱們就去遠點的大酒店訂餐。”
馮曉趕緊走了過來,“老人家,我們都安排完了,您就不用跟著操心了。”
黃長風還要說什么,沈斌給馮曉遞了個眼色,讓他把老爺子拉走。
沈斌四下看了看,這邊的賓客答謝基本接近了尾聲。但是,嘉市領(lǐng)導一個都沒出現(xiàn),顧子豪更是連影子都沒有。沈斌微微嘆息了一聲,心說這是你們自己找死,那就別怪我了。哪怕他們能來走個過場,沈斌多少還想留點余地。既然一個都不露面,省的以后內(nèi)疚了。
就在沈斌忙碌之時,于嘉和孫敬兩人也沒了蹤跡。剛才他倆還坐在旁邊的禮席上,沈斌奇怪怎么一轉(zhuǎn)眼就沒了人影。
此時于嘉和孫敬,正在小區(qū)外一個角落里各自打著電話。于嘉安排孫敬馬上與市委書記李國光聯(lián)系,而他卻是給省委書記羅連生做著緊急匯報。在當前這個一切向錢看的年代,經(jīng)濟界大佬有時候比外省來訪大員都重要的多。更何況,經(jīng)濟和政治是不可分割的整體,經(jīng)濟大佬的背后,就是那些高高在上的政治大員。
嘉市市委書記李國光桌上的幾部電話都快被打爆了,青山區(qū)的官員,及政府那邊的官員,紛紛請示是否要露一下面。剛才孫敬打進電話之前,李國光早就得到了消息。他不明白黃家這是中了什么大彩,居然能請來這么多經(jīng)濟界的大腕。且不說國外與港澳的那幾家,就是國內(nèi)這些財團,足夠讓李國光仰望不及了。溫州亞東集團也來了代表,董事長劉藝天那可是在江南跺跺腳都晃三晃的經(jīng)濟大腕。海棠夫人更不用說了,麾下藝人去年來嘉市做宣傳,文化部都親自打來電話,叮囑李國光要隆重接待。還有那后起之秀觀察集團,可以說是一呼百應,當之無愧的媒界新貴。
李國光感到脊梁骨都冒冷汗,如果現(xiàn)在派人過去吊唁,恐怕也為時已晚。再說這種普通百姓的葬禮,委派官員出面的話,被媒體追問起來也不好回答。
李國光正琢磨著,電話再次響了起來,李國光皺了皺眉,拿起電話問道。
“哪一位。”
“李書記,我是皺德忠。那邊傳來了消息,棺木已經(jīng)上車,由于車輛太多,是不是需要幫他們開一下道?”公安局長皺德忠請示著。
其實皺德忠也很無奈,這個電話他并不想打。但是現(xiàn)場的于嘉主任,非要求警車開道。身在小區(qū)那邊的領(lǐng)隊不敢做主,只能請示局長大人。按說這樣的事皺德忠直接拍板就行,但是這次的事情他可不敢隨便定奪。給私家葬禮警車開道,一旦事后被媒體追究起來,他可是吃不了兜著走。皺德忠考慮再三,還是把這個燙手的山芋扔給了李國光。
李國光撓了撓頭,“老皺,據(jù)說來吊唁的嘉賓身份有點特殊,我看還是開一下道吧。不然造成堵塞,那對咱們影響會更大。再者說,中國的傳統(tǒng)是死者為大,也算是對死者的一個尊重。”
“那好,我立即傳達李書記的指示。”
放下電話,李國光心說這家伙就是怕承擔責任,被輿論曝光秋后不好收拾。再說黃家這次是跟顧家作對,李國光明白皺德忠也怕顧建設(shè)找他麻煩。
李國光心急,顧子豪那邊更是惶惶不安。早知道黃家有這么大的勢力,別說是賠償一個破宅子,就是給一部分高爾夫俱樂部的股份他都愿意。要知道俱樂部建成之后,想賺錢就得靠江南這些富豪入會。不然空在那里,光是一年的管理費就夠顧子豪受的。
嘉市不是人口大市,城建商品房占壓資金不說,利潤已經(jīng)很薄,所以顧子豪才籌集資金開發(fā)這片高爾夫球場。現(xiàn)在到好,人家背后有這么多的財團支持,顧子豪也清楚這其中包含的政治因素有多大。但事已至此,顧子豪更沒臉面公開上門賠禮道歉了。媒體記者都在,這時候他要過去,簡直成了萬人審判大會。
南湖嘉市最寬的青山大道上,兩名交警騎著摩托車閃著警燈在頭前開道,后面一輛加長大奔扎著莊嚴的花圈。大奔的后面,一字長蛇各種豪華車輛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黃長風有點激動,本來是給老伴下葬應該傷心才對。但是此時的黃長風,在老同事羨慕的目光中居然帶著一絲興奮。活了大半輩子,黃長風從來沒敢想過還能這么風光一回。要不是覺得不吉利,他都想躺在大奔的棺材里感受一下。
沈斌與黃維父子乘坐在第二輛加長賓利車中,黃維看著行走的路線不禁一愣,趕緊說道,“沈斌,方向走錯了,應該往右拐。”
沈斌看了看黃維父子,輕聲說道,“老伯,黃維,有件事沒有跟你們商量,還請不要責怪。我知道你們在西郊蠻山買了人家農(nóng)田的一小塊地,既然阿姨不是入老家的祖林,我覺得還是應該葬在風水好一點的地方。所以,幾天前我打電話在東林山龍泉墓地買了一座廟堂,也算是我當晚被的一點心意。”
黃長風父子倆一愣,坐在后排的兩位老司儀更是嚇的一哆嗦。東臨山龍泉墓地是全省最好的風水寶地,價格高的能嚇死人。沈斌不但買了墓地,還買的是價格最高的廟堂,兩位老司儀羨慕的眼睛都紅了。他們與黃長風一輩子同事,從來沒聽說過黃家還認識這么多的貴人。早知如此,當初就該把閨女許給他兒子。
黃長風有點局促不安,緊張的說道,“沈~沈主任,這可不行,要不這樣,今天收了不少份子錢,回頭讓小維給你。”
沈斌輕拍了拍黃長風的老手,“伯父,在美國的時候黃維救過我的命,您就別跟我見外了。馬上就到了春節(jié),能讓阿姨入土為安,也算是晚輩的一點孝心。至于顧家您就放心吧,我會讓阿姨瞑目的。”
“這~哎哎~好吧!”黃長風看到兒子也不說話,只能點頭答應著。今天所發(fā)生的事,早已經(jīng)讓黃長風暈頭轉(zhuǎn)向了。
黃維沒再說什么感激的話,沈斌為他所做的一切,已經(jīng)不是用感謝二字可以報答的了。
豪華車隊招搖過市,嘉市的百姓們覺得以前只有顧家可以這樣。但是今天他們才知道,小小的嘉市也藏龍臥虎,前幾天還被顧家欺負不成樣的黃家,一轉(zhuǎn)眼輕而易舉的蓋過了顧家。從這個陣仗上,嘉市百姓用腳丫子也能看出來,顧子豪這回要倒霉了。
葬禮進行的非常順利,但是南湖省與這件事有牽連的幾位大員們,卻是陷入了苦悶之中。
南湖省政協(xié)大樓,顧建設(shè)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不停的來回走動。女婿馮國海剛剛打來電話,把嘉市當前發(fā)生的一切都說的清清楚楚。馮國海甚至專門讓現(xiàn)場的警員抄了一份名單,就怕老岳丈不相信。顧建設(shè)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敢相信。此時的顧建設(shè),只能咒罵自己那不爭氣的兒子,給他顧家得罪了一位強大的對手。
南湖省委書記辦公室里,羅連生也在揣測著嘉市的震蕩波。這種陣仗都可以召開一次大型經(jīng)濟會議了,他不相信黃家和沈斌有這樣的能力。別看上次南城經(jīng)濟論壇非常出名,但是官媒的宣傳,一直是把重點放在政府身上,所以羅連生這位外省大佬并不清楚是沈斌請來的人。在羅連生看來,這些人肯定是中央部委某位大員動用了私權(quán)利,專門請來給他示威的。
羅連生估計是不是處理幾個縣級干部,上面不太滿意,專門擺出這種場面向他暗示什么。難道說,中央堅決要拿顧建設(shè)當?shù)湫土耍肯氲竭@,羅連生覺得寧可錯誤的估計中央的意圖,也不能落下一個包庇罪名。
羅連生拿起桌上三號線電話,正想給于嘉重新下達指示,忽然間,桌上的一號線響了起來。一號線是直接連線中部委的熱線,羅連生不敢怠慢,趕緊放下電話拿起了一號線。
“你好,我是羅連生。”
“老羅啊,我是王明山。”
“哦,王書記,您好您好。”
羅連生嘴上說的客氣,心中卻是一緊。他沒想到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中紀委書記王明山會給他親自打來電話。
“老羅,有件事我必須給你通報一下。我們接到了一份舉報材料,上面牽扯到顧建設(shè)等一系列同志。說實話,這份材料我只看了一部分,讓我非常震動。如果材料屬實,這些同志已經(jīng)嚴重的違反了黨紀國法。剛才我與主席交換了一下意見,主席的意思是治病救人懲前毖后,在事情沒有調(diào)查清楚之前,不能隨便下定論。所以,我們中紀委黨委研究決定,此案交給你們省內(nèi)處理。”
王明山說著微微一頓,接著口氣一緩說道,“老羅啊,你不能光抓經(jīng)濟建設(shè),在思想上也要好好抓一抓。咱們都是老熟人,說句不該說的話,要不是主席不想在兩會之前引起廣大輿論,這回南湖非來個大整頓不可。回頭你找顧建設(shè)同志談談,他是老同志了,應該有覺悟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是是,我一定按照主席與王書記的指示去辦。請主席和王書記放心,兩會召開之前,我一定把南湖黨紀抓起來。”羅連生擦著頭上的汗,小心的說道。
“嗯,有這樣的境界就好,等會我讓機要室給你傳輸一份材料。還是那句話,奔著治病救人的方針,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并能及時改正就是好同志。”
“好好,我明白王書記的指示。”
放下電話,羅連生覺得脊梁骨都在冒涼氣。好在王明山暗示中紀委不再追究此事,否則他真不知道會有多少干部被牽連下馬。前段時間中央打動干戈,軍中高層人物被拿下了一大批。一想起他們的遭遇,羅連生不禁感到后怕。與軍中高層比起來,他這位二線省委書記根本就不算什么。
豈不知,就是因為動了這些軍中大員,安致遠才決定放羅連生一馬。省委高層出現(xiàn)了重大腐敗,按說羅連生最起碼也要受到‘自省自查’的警告處分。但是安致遠覺得已經(jīng)動了龐系軍中這么多大員,如果再動地方上的龐系大員,恐怕龐老那邊說不過去。再者說,兩會召開之前拿下省部級大員,安致遠也擔心激起龐系的反擊。所以,中紀委才壓下了這個案子,讓南湖省委來處理。這樣的話,等于照顧了龐漢的顏面。從另外的角度說,顧建設(shè)也算是逃過了一劫。
沈斌這回還真是預料準了,他怕的就是‘官官相護’把顧建設(shè)的犯罪違紀材料壓制下來。所以,沈斌還準備了一個損招,讓這件事天下皆知想蓋都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