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節(jié) 證物
    南城市下城區(qū)刑警隊一天之內(nèi)，心情從興奮的巔峰跌落到低谷。昨晚之前，他們還激動的等待上面立功受獎，但經(jīng)過不到十幾個小時的時間，別說立功受獎，不受處分就不錯了。
    正在郁悶之中的許谷，沒想到何林居然會‘自投羅網(wǎng)’。何林不是一個人而來，還帶著公司里的法律顧問，南城市知名律師張志清。但不管怎么說，許谷有權(quán)利對何林進行二十四小時‘拘禁盤查’。不過，還沒等許谷問出什么東西，何林就被‘接’到了市局刑警支隊。
    南城市委得知此事之后，市委書記牛文成非常震怒。堂堂省會城市，居然有人在醫(yī)院里劫持抓獲的罪犯，簡直就是不把警方放在眼里。對這種膽大妄為的歹徒，牛文成勒令南城市公安局限期破案。身為主管刑偵工作的副局長白鎮(zhèn)山，心頭的壓力也是非常巨大。
    刑警支隊審訊室內(nèi)，兩名記錄員低著頭，白局長親自參與審問，讓兩名年輕的警官感到渾身不自在。與白鎮(zhèn)山一同進行審問的還有刑偵處一名科級偵查員，主要問話都是由這名偵查員來問，白鎮(zhèn)山只是在一旁抱著膀子觀察。
    當何林說昨晚他在漢陽與沈斌在一起之時，白鎮(zhèn)山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從何林的神態(tài)上看非常鎮(zhèn)定，白鎮(zhèn)山不禁疑惑起來，難道真不是他們干的？
    “何林，昨日下午三點到五點你在哪里？”白鎮(zhèn)山突然開口問道。
    “在嘉華洗浴中心泡澡，不信你們可以去調(diào)查。”何林連想都沒想就回答道。
    “你確定嗎？都是跟誰在一起？”白鎮(zhèn)山追問了一局。
    “當然能確定，我們泡了很晚才出來。至于跟誰，這有必要說嗎？”
    “必須說！”白鎮(zhèn)山冷漠的等著何林。
    “那好，反正我們也沒**按摩，是和漢陽廣電局長沈斌在一起，我們聊廣告宣傳的事呢。”何林不在乎的說道。
    “何林，聽說你的前任老大羅永盛，跟你的關(guān)系并不好。”
    何林一怔，“這是我的私事，沒必要回答。”
    “你的個人資產(chǎn)，應該不是羅永盛留下來的吧。”
    “對不起，您要是懷疑我的個人資產(chǎn)，可以請審計部分來調(diào)查，這不應該歸公安管。另外，作為一名好市民，我會盡量配合你們的調(diào)查。但是，如果超過二十四小時，我會向市人大投訴你們。”
    在刺眼的探燈之下，何林并不知道誰在問話。但這個人所問的問題，好像與此案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何林，你不要激動，我們已經(jīng)向司法部門提交了申請，鑒于你與一宗毒品案子有關(guān)，可以對你進行延時拘留。如果你認為還不夠的話，我可以以私藏管制刀具的名義對你進行為時五天的拘留。”白鎮(zhèn)山不肖的說道。
    “我什么時候私藏管制刀具了？”何林瞪著眼睛問道。
    “我說你有就是有，不需要你藏。”白鎮(zhèn)山嘲笑著說道。
    “你這是誣陷！”何林憤怒的喊道。
    “不錯，這個名詞用的好。”白鎮(zhèn)山冷笑著說道。
    兩名年輕的記錄員不禁偷偷的看了局長一眼，平時開會的時候白局長都是要求他們嚴格按照制度辦事，現(xiàn)在看來，白局長要是陰起人來，比他們還黑。
    豈不知白鎮(zhèn)山這是故意在激起何林的憤怒，好讓他失去冷靜。在心里上，白鎮(zhèn)山要打破何林正常的思維路線。不然的話，這樣的審問一點效果都沒有。從何林的檔案里看，白鎮(zhèn)山知道何林也是多次進過局子的老油條，心理素質(zhì)非常過關(guān)。而且，自身也多少有了反偵察的能力。
    兩個小時的審問過去，雖然何林已經(jīng)不像剛來的時候那么沉穩(wěn)，但回答的問題卻絲絲入扣，沒有讓白鎮(zhèn)山抓住一點把柄。關(guān)于高飛的事情，何林一口咬定自己并不知情，這完全是高飛貪圖暴力私下里的行為。
    白鎮(zhèn)山終止了審問，他知道繼續(xù)下去也沒什么意義。何林有不在場的證據(jù)，而且高飛的失蹤也讓毒品案子斷了源頭。
    白鎮(zhèn)山回到刑警支隊的休息室里，揉了揉額頭。這兩個多小時的斗智斗勇，讓白鎮(zhèn)山也感到很疲憊。靠在沙發(fā)上，白鎮(zhèn)山?jīng)]有說話，旁邊的錄音機一遍一遍播放著剛才的審訊內(nèi)容。白鎮(zhèn)山重新過濾著這些問話，想從中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市局偵緝處的另外一隊人馬，已經(jīng)奔赴漢陽，他們要與廣電局局長沈斌進行一次非正常的例行詢查。
    漢陽公安局長朱長清得知此事，頓時吃了一驚。他覺得簡直有點不可思議，沈斌身為年輕的正科級干部，怎么會干出這種傻事。不過，朱長清依然服從上級黨委的命令，親自開車配合調(diào)查組去了廣電局。
    朱長清連個電話都沒打，直接開車帶著兩名市局偵緝處的同志來到漢陽廣電大廈。朱長清本以為沈斌會不在，正好借故推辭一下時間，也好給方書記匯報一下。沒成想，沈斌不但在，他的辦公室里居然還有不少人。
    一看到朱長清到來，沈斌眼中露出了‘驚訝’之色，“老朱，還沒到吃飯的點，這么早來干什么？”沈斌開著玩笑說道。
    朱長清一聽，臉上露出了尷尬之色，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兩名同行。
    “沈斌，有空嗎，我們來找你問點事情。”朱長清看了看滿屋子人說道。
    沈斌一怔，“那好吧，這不正給老苗那鄉(xiāng)鎮(zhèn)做宣傳嗎，飲料投產(chǎn)了，我這個引資人總的幫人家在廣告上宣傳宣傳。你們先坐，我安排一下就好。”
    沈斌說著，對辦公室里的眾人簡單的安排了幾句，讓眾人按照計劃開始實施。
    等電視臺的這些人一走，沈斌這才把朱長清三人讓到里面的小會客廳。外面桌上亂慥慥的，讓人家坐那里也顯得不禮貌。
    “沈斌，這兩位是市局偵緝處的同志，他們有些事情，想請你幫著調(diào)查一下。”朱長清婉轉(zhuǎn)的說道。
    “哦，是市局的同志啊，你們好，請坐。”沈斌客氣的把兩人讓到沙發(fā)上。
    “怎么，市局的同志有什么需要廣電部門幫忙的嗎？”沈斌很‘坦誠’的看著兩人，拿出一盒煙放到了桌上。
    “沈局長，是這么回事，昨晚市里發(fā)生了一件案子，在需要調(diào)查的人員中，有個叫何林的，說是昨晚跟您在一起。我們來，就是想核實一些細節(jié)問題。”一名警官客氣的說道。
    沈斌一愣，“怎么，何林犯案了？不會吧，何林昨晚確實是跟我在一起，還有笑東方有線公司的陳嘯東總經(jīng)理。我們昨晚住在縣委招待所，他們來就是想在縣電視臺策劃一起宣傳。今天早上他們才走，這一點我可以作證。哦，對了，我這里還有縣招開得發(fā)票。”沈斌說著，把縣委招待所的發(fā)票拿了出來。
    一名警官接過來看了看，“沈局長，我想請問一下，你與何林陳嘯東什么關(guān)系？”
    “哦，都是朋友，以前我在扶貧辦主持工作，鳳山鎮(zhèn)的投資，就是我?guī)椭^來的。不管他們以前怎么樣，我覺得這件事上還是為老百姓做了好事。現(xiàn)在我來了廣電局，鳳山的飲料也投產(chǎn)了，怎么也得幫著一下。當然，費用一分都少不了，只是在不違反原則的情況下照顧一下。”沈斌沒有隱瞞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他知道市局肯定早已經(jīng)調(diào)查的清清楚楚。
    “沈斌同志，昨天下午三點至七點的時候，你在什么地方。”另外一名警官拿出筆記本開始正式記錄。
    “三點到七點？我想想~哦，與何林正在洗桑拿。當然了，我是個黨員，沒要什么特殊服務。之后我們簡單吃了碗拉面，就約陳嘯東來漢陽一起商談宣傳方案的事情。”沈斌眼神平靜的看著對方，身體微微后靠，顯出一副與年齡不相符的官威。
    “沈斌同志，你能保證昨晚三人一直都在漢陽嗎？”那名警官嚴肅的問道。
    沈斌眉頭一皺，看了看朱長清，“你這是什么話，當然能保證，縣委招待所有監(jiān)控，你們可以調(diào)查一下。怎么，老朱，不會有什么事情連我都懷疑吧？”沈斌有點‘生氣’的看著朱長清。
    “呵呵，不要多想，這只是正常的調(diào)查。”朱長清尷尬的說道。
    兩名市局的同志互相看了看，沒有因為沈斌與朱局長的關(guān)系而放松，表情嚴肅的繼續(xù)問了幾個問題。針對這些問題，他們回去之后要與何林的口供相比較，所以記錄的比較詳細。
    等兩名偵緝處的同行問完，朱長清帶著一臉歉意離開了沈斌的辦公室。兩名偵緝處的人沒有回南城，三人直接去了縣委招待所。
    在招待所中，朱長清調(diào)出監(jiān)控錄像，從昨晚入住到第二天離開，監(jiān)控上都有時間顯示。而且，房間里的電話在凌晨一點左右，還有電話打出的記錄，說明房間里的人一直沒離開。
    沈斌入住的房間還沒有重新登記出去，兩名警官要去房間里看一看。朱長清心說這不是沒事找事嗎，雖然他也被昨晚歹徒作案的手法所震驚，但是朱長清根本不相信這是沈斌三人干的。不論從哪個方面來講，沈斌都應該刨除在外。身為縣里最年輕火爆的正科級干部，沈斌一不缺錢二不頹廢，朱長清覺得除非他腦子不正常才會去做這些傻事。
    房間里已經(jīng)被服務員打掃干凈，朱長清苦笑了一下，覺得根本沒這個必要。看著兩名同事走進洗手間，仔細的搜尋著地面及浴池中的毛發(fā)，朱長清搖了搖頭走到窗臺邊。
    推開窗戶看著外面的花壇，朱長清深呼吸了幾下，默默的等待著兩位市局同行完成他們的痕跡搜集。
    “朱局，可以走了，搜集了一些毛發(fā)，回頭分析一下，看看能不能發(fā)現(xiàn)什么。”一名警官歉意的喊了一聲。
    不管怎么說朱長清也是漢陽縣公安局長，能親自陪同他們，已經(jīng)很給面子了。其實要不是牽扯沈斌，朱長清才不會陪著他倆到處跑。朱長清也留了點私心，萬一真要牽扯沈斌什么事情，他好第一時間做出反應。最起碼，能知道一些針對沈斌不利的因素。當然，一旦沈斌真要牽扯了重大案子，朱長清也不敢私自包庇他。
    朱長清回頭看了看，“怎么，搜集完了？”
    “朱局長，您這么忙還親自陪同我們，回頭到市里，請你喝酒。”另外一名警官笑著說道。
    “好啊，也許過兩年我就調(diào)到市里了，到時候你們可得照顧一下。”朱長清開玩笑的說著，伸手就要關(guān)窗。
    忽然間，朱長清眼神一聚，目光落在了窗臺一角。朱長清發(fā)現(xiàn)窗臺一角，居然有蹬踏過的痕跡。從沾染的泥土上看，明顯不是陳舊之物。
    朱長清背對著兩名市局同行，很鎮(zhèn)定的把窗戶關(guān)閉，三個人有說有笑的走了出去。兩名市局的偵緝同行，把目光放在搜集那些床上及衛(wèi)生間的毛發(fā)之上，根本沒觀察窗臺。到不是他們大意，這倆人本以為朱長清局長也在幫著進行痕跡觀察，如果再過去看的話顯得對朱局長不信任。從另外一方面來講，等于是小看了朱長清的技術(shù)水平。沒想到，他們對朱長清的信任，讓一個重大線索就這么白白的浪費掉。
    朱長清開車把兩人送回縣局，一直看著兩名同行開著警車離開縣局大院，朱長清這才松了口氣。
    朱長清沒有返回自己的辦公室，重新開車再次來到縣委招待所大院。朱長清帶上白手套，在沈斌昨晚所住的房間后窗之下，仔細的搜尋起來。
    功夫不負有心人，不大一會兒，朱長清白色的手套上，出現(xiàn)三枚碎玻璃碴子。朱長清放在鼻子底下仔細的聞了聞，上面還帶著一股淡淡地消毒水味道。
    朱長清臉色一變，這種味道可不該出現(xiàn)在招待所，而是應該出現(xiàn)在醫(yī)院或者診所。朱長清小心的搜集好玻璃碴，慢慢的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