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瑞嘆了口氣，“沈斌，你應該理解紀律調查委員會的難處。咱們國安這么龐大，如果沒有紀律約束，那還不亂了套。李龍也向部長求過情，但是對你網開一面，別人會怎么看。那些一線的情報人員，他們心里會怎么想？所以，部長沒有同意。”
    沈斌苦笑了一下，“無所謂，我只要求給我緩期執(zhí)行。外面好多事還等著我去辦理，最起碼我得把金鳳的事了結之后再執(zhí)行。”
    “不必了，這件事李龍已經主動承擔了全部責任。根據(jù)內務條令第七章第二十八條，他的級別有權利代你受過。明天一早，你可以自行離開。”
    “什么？”沈斌震驚的看著潘瑞，他沒想到李龍要代他受過，怪不得剛才李龍的表情那么悲憤。
    “不行，我不同意。一人做事一人當，這個判決我認了。還是那句話，只求部長能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處理完私事任憑處罰。我也把話撂這里，等處罰完畢，我與國安不再有任何牽扯。以后橋歸橋路歸路，這個門檻我絕不會再踏入。”沈斌憋著怒火冷冷的說道。
    “沈斌，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這種事你說了不算。李龍已經在決議書上簽字，你改變不了什么。”潘瑞淡淡的說道。
    “潘部長，別逼我，真要把事做絕了，我可什么事都能干的出來。再說了，你們想過沒有，丁薇知道此事，她會不會一怒之下把老底都揭露出去。”
    “她敢，你這是威脅我嗎？”潘瑞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沈斌壓了壓怒火，“潘部長，不是威脅您，我只是不想龍叔替我受過。您與龍叔都是多年的老同事，難道您真忍心看著他拘禁半年？”
    兩個人的目光對視了幾秒鐘，潘瑞重重的嘆息了一聲，“唉沈斌啊，其實我心理比你難受。老龍跟我是生死之交，我也沒想到他居然做出這種事。等我知道的時候，他已經簽字了。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有些事，連我也沒辦法改變。”
    “潘部長，您是總部的二把手，您可以求求羅部長，他應該能給您面子。”沈斌一看潘瑞的口氣軟了下來，趕緊求情道。
    “羅部長也當不了家，除非紀律委員會通過才行。那群老家伙都是死腦筋，除非”說到這，潘瑞微微一停頓，接著擺了擺手，“還是算了，這事就這么定吧。”
    “潘部長，您別說半句話啊，聽您的意思，好像還有轉機？”沈斌抓住了一絲希望，急切的懇求道。
    潘瑞看了看沈斌，猶豫了一下說道，“其實，有個辦法可以讓你倆都沒事。不過還是算了，我不想引起什么誤會。”
    沈斌心中一喜，“潘部長，算我求您了，只要能讓我和龍叔沒事，再危險的任務我都能接。”
    在沈斌看來，肯定是有什么危險任務，也只有這方面能抵消他的罪過。
    潘瑞沉思了一下，抬頭說道，“那好吧，我只是把情況告訴你。至于怎么選擇，你自己決定。”
    潘瑞微微一頓，接著說道，“今天中央已經下達了內部決定，國安與軍情進行權利整合，以后歸屬于宋志成全權管理。下午的時候我們開了一個黨委會，整合之后在調撥資金方面中央削減了三分之一。你是特勤人員，有些事可以告訴你。咱們的系統(tǒng)這么龐大，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燒錢。中央這么一削減，黨委成員的主要任務就是去弄錢養(yǎng)活大家。所以說，如果李龍能在這方面解決問題，可以以黨委的名義撤銷處理決議。這樣一來，就不用通過紀律調查委員會了。”
    沈斌一愣，“您的意思是讓我?guī)椭I集一筆錢？”
    潘瑞搖了搖手，“不不，不是這個意思。沈斌，剛才你不是提到金鳳嗎。情報整合之后，長江重工由于掛著軍工牌照，不管是軍情還是國安，必須要有情報機構進駐監(jiān)管。以你和金鳳的關系，我覺得還是咱們監(jiān)管為好。但是國安和軍情都不能公開身份進駐，只能以參股的形式暗中監(jiān)控。你應該明白，名為參股，實際上就是吃空頭。當然，這種事非常下作，所以我不想提出來讓你為難。沈斌，你也不用著急，我盡量看看還有沒有其他辦法。說實話，老龍一直把你和丁薇看成自己的孩子，我也沒想到他會這么沖動。”
    沈斌咬了咬牙，“不必想了，我同意參股。不就是錢嗎，金鳳讓出多少，我會把錢補償給她。只要了結此事，我就正式退出國安。”
    沈斌有點傷心，更有點失望。軍情就是想霸占金鳳的資產，才鬧的這么一出。沒想到，國安方面也會來這一手。不過沈斌也想通了，國安入股對金鳳來說等于多了一道保護傘。只要把資金補償給她，沈斌相信金鳳應該會同意。
    “沈斌，希望你好好考慮考慮，不要盲目下決定。”潘瑞好意提醒道。
    沈斌慘淡的笑了笑，“還怎么考慮，龍叔能為我放棄一切，憑這份恩德，傾家蕩產我也得把事擺平。潘部長，我只求您這事不要告訴龍叔，他要問起來就說是法外開恩吧。”
    “這好吧，既然你已經下了決心，我就再幫你一次。再說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我單線知道就好。至于黨委會上，只下秘案不予公開。”
    “潘部長，謝謝您。明天一早我就請示韓波省長，先行返回嶺西。”
    “別明天一早了，現(xiàn)在你就可以離開。我聽說你來京之后一直還沒去看望謝副總理，這可是你的不對。”
    沈斌一愣，“那那行，禁閉室那邊我還需要辦什么手續(xù)吧？”沈斌感激的看著潘瑞，他沒想到這個鐵面無私的家伙，居然還有點人情味。
    潘瑞擺了擺手，“不必了，等會我給那邊說一聲。沈斌，回到嶺西之后，什么時候與軍情接觸，我會讓賈喜成通知你。”
    潘瑞說完站了起來，沈斌巴不得早點離開這個鬼地方。從下午到現(xiàn)在，沈斌腦子有點亂糟糟的，他也需要找地方清靜一下，好好縷一縷今天發(fā)生的事。
    送走了沈斌，潘瑞臉上的表情頓時多云轉晴。潘瑞打開墻壁上的電子屏幕，李龍正揉著印堂盯著監(jiān)視器。
    “老龍，一切順利。”潘瑞得意的說道。
    “老潘，咱們是不是卑鄙了一點？”李龍尷尬的看著潘瑞。
    潘瑞臉色一黑，“反正你比我卑鄙，我只是執(zhí)行羅部長的命令，你李龍可是以情騙人。”
    李龍無奈的苦笑了一下，他不想再說什么，伸手關掉了畫面。
    國安總部大門之外，沈斌站在街口迎著冷風，微微閉上了眼睛。沈斌眼角有點濕潤，他不是感動，而是極度失望和傷心。
    沈斌回頭看了看總部的摩天大廈，喃喃的說道，“龍叔啊龍叔，看在小薇的份上，我原諒你一次。”
    沈斌沒有被騙，當他轉身離開的時候，沈斌的意念發(fā)現(xiàn)潘瑞苦大仇深的臉上居然露出了詭異的笑容。那一刻，沈斌忽然明白李龍跟潘瑞在演雙簧。
    沈斌沒想到李龍會用這種手段欺騙他，哪怕給他直說，沈斌都會答應此事。李龍的行為，讓沈斌感覺像是刀子插在了心窩一樣。不過沈斌不想把這場騙局挑明，反正等這件事徹底了結之后，沈斌準備與國安斷絕一切來往。看來還是方浩然說得對，留在國安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沈斌攔了輛出租車，他沒有去中南海高干駐地，而是去了陳雨的公寓。一個人在傷心之余，能慰藉他心靈的，只有自己心愛的女人。
    北京西山望月閣，羅志森與瞿輝剛一下車，一名秘書匆匆走了過來。
    “瞿部長，首長讓您先在休息室等候一下，請羅部長一個人去他的書房。”
    瞿輝點了點頭，在這里不管主席下達什么命令，他都會無條件執(zhí)行。
    在秘書的引領之下，羅志森邁步走進安致遠的書房。書房內談笑風生，當羅志森看到安致遠對面所坐之人不禁一愣，他沒想到宋志成也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