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斌把包里的資料拿出來往桌上一放，“頭，有價值的不多，大都是嫌疑。畢竟牛傳根是省委大員，國安方面不便對他進行監(jiān)控。”
    韓波沒有看資料，而是指著電腦屏幕說道，“沈斌，你過來看，這是我從信訪局調(diào)出來的資料。最近五年中，光是牛傳根下令消除的上訪案件，就有四百多次。我敢肯定，這里面絕對有問題。”
    沈斌伸頭看了看，搖頭說道，“老大，你在中央不知道下面的情況。其實每個城市一到年底考核之前，都會花錢銷上訪號，這都是明擺著的潛規(guī)則。以前我在西丹的時候，就因為老方與政法書記葛存福關(guān)系不好，把西丹列為上訪次數(shù)最多的城市。后來沒辦法，還是劉市長花了筆錢把上訪案子銷到基線以下才算過關(guān)。”
    韓波一愣，他沒有基層工作經(jīng)驗，還真不知道這里面的門道。
    “那這些錢，都流到了誰的手里？”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維穩(wěn)辦了。你以為那些攔截上訪的黑便衣都拿國家工資？一層剝削一層，得到的錢就是養(yǎng)活他們的。”
    沈斌對這些事了如指掌，在西丹中區(qū)他就分管維穩(wěn)，大牙等人都是他手里的便衣警察。
    韓波重重的拍了一下桌面，“奶奶的，難怪讓人家罵娘。”
    “你也別清高，你要是當了市委書記，也得這樣做。”
    “媽的，不查了，越查越生氣。等以后我要是掌了大權(quán)，非徹底改變這一切不可。”韓波郁悶的說道。
    “以后的事還早，咱們還是說說眼前的事吧。我聽黃玲他們說，不少領(lǐng)導都在邀請楊子驊。咱們也別慢待人家，是不是邀請一下。”
    韓波微微一愣，抬頭看著沈斌，“不錯嘛，越來越像個主任秘書的樣子了。那行，你就幫我約請一下。”
    沈斌吃驚的看著韓波，“開什么玩笑，這事得你自己去請。”
    沈斌說著，身子往前探了探，壓低聲音接著說道，“老大，你不覺得楊子驊很有可能接替劉俊嗎。”
    韓波抬頭看著沈斌，臉上忽然泛起了一絲神秘的笑容。就在沈斌進來之前的半個小時，韓波接到程修的加密電話。中央大員們經(jīng)過明爭暗斗，在嶺西省委書記的人選上終于得到統(tǒng)一。這一次，安致遠與田振文鷸蚌相爭，反而讓其他人得到了最大的利益。
    沈斌看到韓波一臉的陰笑，忍不住說道，“我說你別這樣笑好不好，怎么跟剛打完飛機似的。是不是嫂子沒跟來，忍不住了。”
    “去你奶奶的，你小子以后給我規(guī)矩點。我算看完了，對你這樣的就不能給好臉。”韓波四下里找著東西，真想把咖啡杯砸在沈斌的臉上。
    “頭，開個玩笑，調(diào)解一下氣氛。那你忙吧，我讓瘋子去一趟賓館。既然您大領(lǐng)導不去邀請，當秘書的只能親自跑一趟了。”沈斌直起腰，拿起夾包就要走。
    “等等！”韓波忽然喊了一聲，“沈斌，你就不想知道誰來接替劉俊嗎？”
    沈斌一愣，“怎么，上面有消息了？”
    韓波得意的一撇嘴，“我是誰，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給我商量。”
    “老大，是哪位大員，看你高興的樣子，應(yīng)該和你的關(guān)系不錯吧？”沈斌試探的問道。
    韓波看了看房門，小聲說道，“這事還要暫時保密，估計一周之后才會宣布。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這個人你很熟悉。”
    “我熟悉？那會是誰。”
    “佛語云，不可說，不可說。”韓波拿捏著擺了擺手。
    “那算了，反正不管誰來，跟我一毛錢的關(guān)系都沒有。咱就是個小秘書，干好本職工作就行。”沈斌說完，轉(zhuǎn)身向外走去。
    “哎就這么走了？”韓波意外的看著沈斌。
    “不走干什么，反正你又不說，難道您還有什么指示？”
    韓波狠狠的指了指，他知道沈斌這是故意而為，“行，算你狠。不過不許告訴別人，心知肚明就好。”
    韓波說著招了招手讓沈斌走近點，韓波在沈斌耳邊嘀咕了兩聲，沈斌聽完不禁一愣。
    “怎么是他來接任？”
    沈斌吃驚的看著韓波，對于這個人選，確實出乎了沈斌的意料。
    “是啊，我也覺得有點奇怪。不過這樣也好，以后的嶺西最起碼有我一席之地了。”韓波高傲的說道。
    沈斌看著韓波得意的樣子，這個人選的到來，對韓波來說確實非常有利。身為嶺西的三把手，看樣子以后的嶺西會變成三足鼎立的局面。只是沈斌不明白，中央怎么會選了他。
    中央這次對嶺西的人事調(diào)整競爭的非常激烈。田振文力主國務(wù)院辦公廳副秘書長王紹利擔任此職務(wù)，在級別上王紹利也是正部級，符合任職條件。但是安致遠卻通過中紀委書記范有成提名齊再明去擔任此職。
    齊再明已經(jīng)到了退休的年齡，屬于超限在職部委官員。鐵道部經(jīng)過近幾年的整改，權(quán)限大不如以前。加上每到春運民眾怨聲道哉，齊再明的日子并不好過。安致遠這樣安排，也是想讓這位老將發(fā)揮最后的余熱，穩(wěn)定住嶺西的局面。齊再明與軍方頗有淵源，他去了嶺西，最起碼軍地關(guān)系能起到很大的緩和。
    面對兩大核心的舉薦，總理何作義也不甘落后，拋出了自己的人選。身為政治高層，田振文等人考慮的都非常遠。別看嶺西不是富裕省份，但是在黨代會召開的時刻，嶺西則是西部團隊的主要代表席。不管是田振文還是安致遠等人，誰抓住了嶺西省委書記一職，就等于得到西部大團隊的紅票支持。
    田振文身為黨內(nèi)一把手，本以為勝券在握能得到眾人的支持。沒成想，宋志成聯(lián)合了一幫老同志極力反對。不但反對田振文的人選，更反對讓快退休的齊再明去擔任此職。或許是因為安田二人演雙簧拿下了劉俊的原因，宋志成這一次算是杠上了。在這種情況下，何作義卻撿了現(xiàn)成的便宜。
    何作義提出人選的時候，本身沒抱什么希望。因為他提出的人選，在駕馭西部這種復(fù)雜環(huán)境能力上，確實弱了一點。如果是站在公正的角度上，何作義也覺得齊再明比較合適。人選問題出現(xiàn)突然變化，何作義當然高興。能抓住西部重省，這對培養(yǎng)自己的體系非常重要。而且何作義提出的人選是自己的老部下，蘇省省長岳佳山，對自己絕對的忠誠。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岳佳山?jīng)]想到這么大一個餡餅砸到了自己的身上。按照正常情況，省委書記很少在任期內(nèi)變更。岳佳山這幾年沒什么重大政績，屬于到任后去省人大政協(xié)養(yǎng)老的主。現(xiàn)在出現(xiàn)這么一個偶然機遇，岳佳山很可能到任之后去全國人大或者政協(xié)，享受一個副國級待遇。
    在嶺西省委書記的爭奪戰(zhàn)中，謝援朝也沒閑著，嶺西省委書記人選上他支持了何作義。岳佳山的調(diào)離，蘇省空出一個省長的職位。謝援朝趁熱打鐵，推薦了蘇省政法委書記孔慶輝接任。關(guān)于這個人選，田振文何作義乃至安致遠都沒有意見。
    倒了一個劉俊，卻讓蘇省官員們皆大歡喜。孔慶輝也算是多年的媳婦熬成婆，即將正式踏入正部級大員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