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二節(jié) 高端博弈
第一千零三十二節(jié)高端博弈
南湖省委這次的擴大會議,上上下下牽動著很多人的心弦。不光是體制內(nèi)大員,還有一些體制外人士也在等待著會議結(jié)局。
碧輝大酒店范一舟套房的客廳內(nèi),譚志清和范一舟都在等待著消息。這邊會議剛結(jié)束,于萬昌第一時間把情況告訴了范一舟。
范一舟放下電話看了看譚志清,“譚兄,以后的南湖,看樣要姓謝了。廖系完敗,老于說王楚杰抓著不放,已經(jīng)形成了黨委決議上報zhongyāng。”
譚志清微微嘆息了一聲,“范老弟,我早就說過他們拿沈斌當標靶,本身就是個錯誤。我了解這小子,他可不單單是謝援朝女婿這么簡單。說實話,關于咱們開會的事,到現(xiàn)在我還有點后悔。當然了,這與你范老弟無關,主要是我考慮的不周。”
范一舟淡淡的笑了笑,笑容之中泛起一絲苦澀。他花費了這么大的代價,想引起沈斌跟京城tài子dǎng之間的內(nèi)斗,卻發(fā)現(xiàn),譚志清這家伙骨子里有一種對沈斌的懼怕。范一舟不能做的太明顯,在這件事上他只能順其自然。另外來說,風之行的記者還被關著,范一舟知道自己必須要去面對沈斌了。
風之行攝影記者被關押的消息對外嚴密封鎖,但沒有沈斌的發(fā)話連省廳都無法放人。范一舟知道不能再拖下去,時間越久對他越不利。兩個人幾次交手,范一舟深深感到沈斌是一個可怕的對手,他的可怕之處就在于不按常理出牌。范一舟決定忙完這件事之后,馬上離開南湖去三亞。他現(xiàn)在需要一個過渡期,范一舟不想再與沈斌發(fā)生正面對抗。
羅賓已經(jīng)同意范一舟的長期潛伏計劃,他有的是時間和耐心。只要等到方浩然進入國家政治局常委,范一舟完全可以利用政治資源,為美國輸送巨額的財富。范一舟是特殊的潛伏著,他的價值不在于獲取幾份機密情報,而是利用身份資源慢慢蛀空這座萬里長城。
南湖天香閣內(nèi),廖高志得知會議的結(jié)果,更是如遭重擊。廖高志與譚志清那些公子哥不一樣,他的根就在南湖,一旦失去官場大員的照應,廖高志的地位將一落千丈。官場中人都很現(xiàn)實,即便他堂伯父還在臺上,也不會向以前那樣把他捧在頭頂。
廖高志也顧不得楊雄了,馬上吩咐天香閣的會計師,把他名下所有高檔娛樂場所產(chǎn)業(yè)全部轉(zhuǎn)讓。至于碧輝,反正那邊已經(jīng)暫時被查封,能收回多少是多少,收不回來的只能打水漂。廖高志擔心沈斌不會放過他,他必須要把所有的隱患提前消除掉。
南湖省委辦公室,王楚杰書記背著手站在窗前,對于上午的會議,王楚杰并不認為是完勝。在最后的表決中,依然有六位大員提出反對意見。與會人員是二十七位,雖說王楚杰以壓倒xing優(yōu)勢形成黨委決議,但反對的六位大員卻都是省委常委。如果不是擴大會議,只是十五位常委進行表決,超過三分之一反對意見就無法形成黨委決議。那樣的話,王楚杰只能以失敗而告終。
對于這次險勝,王楚杰覺得自己還是低估了廖系在南湖的底蘊。另外來說,呂相和等人也輕視了他破釜沉舟的決心。不過,是否真的能贏下這場政治博弈,王楚杰知道還要看zhongyāng層面的力度。
南湖省zhèngfu辦公廳。下午將近三點,才看到沈斌滿面紅光的出現(xiàn)在走廊上。沈斌的心情極其愉悅,中午專門喝了一瓶法國香檳以示慶祝。
沈斌剛走到辦公室門口,對面敞開的房門里李曉曉跑了出來。
“秘書長,苗省長在您的辦公室。”李曉曉壓低聲音說道。
沈斌一怔,奇怪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門,“這家伙跑我這來干什么?小李,等會仔細看看丟沒丟什么東西。別以為當了副省長,就不會偷東西。”沈斌說著,一擰把手走了進去。
李曉曉捂著嘴笑了笑,以前的秘書長見了常務副省長,臉上的笑容都不敢放下。沈斌倒好,李曉曉就沒見過他不敢戲耍的領導。包括一把手霍仁軍省長都被氣的來堵他,也沒見把沈斌怎么樣。
房間內(nèi),苗鎵祥正坐在沈斌的辦公椅上閉目養(yǎng)神,聽到動靜,苗鎵祥睜開雙目。
沈斌背著手打量著苗鎵祥,“我說老苗,你是打算跟我換職務,還是準備換辦公室?這可是我的房間,不是副省長辦公室。”
“少臭貧,中午想喊你小子吃頓飯,會議一結(jié)束就看不到你人影了。”苗鎵祥撐著扶手站了起來。
“廢話,開完會都快十二點半了,餓得我腸子都抽筋。在常委樓前等你半天也不出來,我還不趕緊搭別人的車回來。中午在哪吃的,怎么也不給我打個電話。”沈斌說著,走到旁邊的沙發(fā)上坐下。
“中午我跟仁軍省長在機關食堂里簡單吃了點,怎么樣,對上午的會議有什么感觸?”苗鎵祥也走了過來,坐在了沈斌對面。
沈斌微微一笑,“老苗,這樣的會議場面多多益善,絕對有益身心健康。還別說,平時老覺得王書記是個老好人,沒想到板起臉來下手也夠黑的。”
“怎么,你覺得很輕松?”
“根本不是一個量級,你沒看最后大多數(shù)人都站在了咱們一邊。”沈斌得意的笑道。
苗鎵祥指了指,“幼稚,他們舉手同意,你以為就是支持王書記?有些人,他是唯恐天下不亂。別忘了王書記是省內(nèi)的一把手,這種向zhongyāng自我揭短的行為本身就是把雙刃劍。我就怕你小子得意忘形了,所以才專門等你。”
“我的事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得意不得意的又能怎么樣。”沈斌不在乎的說道。
“你屁股上的屎還沒擦干凈,什么叫結(jié)束了。這件事捅上去,馬上就會下來大員調(diào)查。jing犬基地里那些人你就這么關著?這不是等著人家來抓你把柄嗎。”
沈斌一愣,奇怪的看著苗鎵祥,“我說老苗,你不會是范一舟派來說情的吧?”
“別管我替誰說情,那些人你必須馬上處理。而且,還不能留下任何后遺癥。一旦你這邊留下了問題,呂相和他們照樣能翻盤。現(xiàn)在王書記是向zhongyāng提出,呂相和等人打壓異己無端詆毀誹謗其他大員,在干群中造成惡劣影響。如果讓人追查出你的把柄,那就不是誹謗而是事實。沈斌,今天的會議結(jié)果并不意味著事情已經(jīng)結(jié)束。到了呂相和黃中山這種級別,真能定奪的是上面。”
沈斌不屑的哼了一聲,“東風寒西風烈,無非是誰壓倒誰的問題。上面要是扛不住,我就算把故事編成花也沒用。”
“這句話我贊成,就因為上面各方都沒有絕對的把握,所以你必須把故事編下去。高層之中山頭林立,今天的合作者可能就是明天的對手。就因為是這種局面,基層的運作就成了各方的關注點。一旦讓對方抓住契機,本來支持你的山頭,都有可能倒向另外一方。”苗鎵祥嚴肅的說道。
沈斌郁悶的嘆息一聲,“要我說,干脆讓zhongyāng常委里那幾個老頭子一人揣著把殺豬刀,在zhongnánhǎi里找塊空地對著砍。認慫的就服軟,拼到最后的就雄霸天下。省的上面勾心斗角,連帶著基層官員一個個賊眉鼠眼觀風望雨。說實話,這官當?shù)脑骄茫睦碓胶诎怠!?br/>
苗鎵祥氣的笑罵道,“你奶奶的,謝援朝招了你這么個女婿,真是倒了八輩子大霉。不跟你小子閑扯了,省的把我氣出病來。抓緊把那些事處理掉,別等上面來人了再抓瞎。”
苗鎵祥站起來無奈的看了沈斌一眼,轉(zhuǎn)身向房門走去。苗鎵祥很奇怪沈斌為何抓著那些記者不放,這些燙手的山芋一旦發(fā)酵,對沈斌將會非常不利。不過沈斌行事怪異,苗鎵祥也懶得問原因。
苗鎵祥的提醒也讓沈斌開始認真考慮起來,雖說主導那幾個狗仔命運的是范一舟,但當事人的封口也很重要。沈斌給李曉曉說了一聲,讓有要事給他打電話,沈斌匆匆去了jing犬基地。
běijing**zhongyāng辦公廳、中紀委、以及國務院辦公廳,同步收到了南湖省委上報的省委決議提案。一時間,中國政壇蕩漾起層層波浪,得知消息的省部委大員們,都把目光投向了南湖。政治斗爭在國內(nèi)政壇不是什么稀罕事,但省委書記以黨委決議的形式指責省紀委書記瀆職,這可開創(chuàng)了改革開放以來的先河。
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長何作義目光深沉看完了轉(zhuǎn)發(fā)的報告,南湖省委的決議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何作義知道王楚杰敢這樣做,定是得到了謝援朝的授意。不過這樣的議案也是把雙刃劍,既能傷敵也能傷己。在政治角逐中,向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白刃戰(zhàn)還是非常罕見。
何作義正在沉思中,桌面上的指示燈閃爍了兩下,“首長,廖一凡主席到訪。”
何作義眼角動了動,他知道廖一凡肯定是坐不住了,“請一凡主席去小接待室,我馬上就到。”何作義說完,把桌面上的文件規(guī)整了一下,站起身向外走去。
全國人大小接待室是何作義的私人接待房間,除了高級別的會談,平時很少動用。
何作義一進門,就看到廖一凡面帶怒容坐在沙發(fā)上。何作義笑了笑,走過去坐在了旁邊。
“怎么,動怒了?”何作義笑道。
“老何,你瞧瞧他們這是有多大的膽,居然要罷免省紀委書記,還外帶一個省委常委的市委書記。他們還有組織觀念嗎?還把zhongyāng放的任命放在眼里嗎。”廖一凡怒聲說道。
“呵呵,省委的決議只是要求zhongyāng處理,沒說罷免。”
“這還用說嗎,就算zhongyāng不處理,光是這份決議提案,相和與中山同志還能在南湖嗎。老何,咱們相交了幾十年,你是了解我的。別的事我可以不爭,這件事既然謝援朝想把天捅破,在明天的常委會上我絕不會退讓。”
廖一凡說著哼了一聲,接著說道,“當年在蘇省,他謝援朝唯唯諾諾,沒想到翅膀一硬起來,居然先要把我這位當年的上司斬落馬下。好啊,那就讓他看看,我這桿老槍也不是擺設。”
“哈哈哈,你老廖真是越老越孩子氣了。先別動怒,這層窗戶紙早點捅破也好,大家把事情拿到桌面上來說,總比在下面暗動手腳好得多。”何作義側(cè)身笑道。
廖一凡的動怒,只是在老友面前表現(xiàn)了一個率xing,到了他這個級別,心智早已經(jīng)磨礪的堅如磐石。
廖一凡看了看何作義,沉聲說道,“老何,南湖的這份決議,肯定是明天常委會上的重頭戲。剛才在路上我分析了一下,恐怕振文主席~這次要站在援朝一邊。”
何作義想了想,抬頭問道,“你的想法是什么?”
“不管怎么說,我認為相和與中山同志沒錯,這個先河不能開。否則的話,其他省份的一二把手,完全可以利用相同的手法排除異己。站在大局考慮,也不能讓這種行為出現(xiàn)。”
何作義微微點了點頭,“是啊,政治中派系的存在有利有弊,雖然制約了發(fā)展,卻能起到互相監(jiān)督作用。你剛才說的這一點,我相信zhongyāng九個常委心里都清楚。不過站在每個人的角度上,所看的問題也不一樣。站在振文和援朝的角度上,他們肯定希望開這個先河。此風一開,用不了三年,基層政壇就可以一分為二劃歸田謝二人手里。所以我覺得,提前捅破這層窗戶紙,也不見得就是壞事。”
廖一凡心中一動,“怎么,你認為其他常委,都會反對南湖的決議?可是,相和說在南湖的會議上,其他人也支持了這一決議。”
“在小圈子里來說,他們支持沒有錯。但是拿到zhongyāng層面,恐怕支持就會變成反對。你老廖是當局者迷,把心套在了自己的圈子里。如果跳出來看問題,你會發(fā)現(xiàn)很有意思。”何作義神秘的笑道。
廖一凡微微一怔,靠在了沙發(fā)上。廖一凡畢竟是政治老將,來之前他是揣著一團怒火迷失了心智,何作義這一點撥,馬上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何作義說的不錯,那些在南湖支持王楚杰的人,其背后大佬并非站在謝援朝一邊。他們是希望兩敗俱傷,從而得到最大的利益。現(xiàn)在王楚杰在南湖勝出,到了zhongyāng層面,那些大佬不會讓謝援朝和田振文平分這份蛋糕。政治風云變幻莫測,每個人都會站在自己的利益上去考慮問題。甚至包括何作義,這一次不用來求,他也會站在廖一凡一邊。
廖一凡臉上的愁云漸漸疏散,呵呵笑道,“也好,他謝援朝贏在下面,我卻贏在上面。總體來說,我還是占了先手。”
想通了這一點,廖一凡心情也平靜下來。在政治天秤中,謝援朝想吞下南湖,那就得付出對等的代價。特別是新一屆中全會就要召開,能贏得政治局眾常委的支持,這對廖一凡來說比失去一個南湖劃算的多。更何況,南湖那邊還需要派員核實,也不見得就輸?shù)囊粺o所有。弄不好,南湖黨委班子會重新進行大調(diào)整,為別人做了嫁衣。
何作義看了看廖一凡,提醒道,“老廖,你也別太過高興。謝援朝和田振文都看得懂這一點,他們會不會在下面搞點小動作也不好說。我覺得,你還是應該去一趟望月閣。雖說安老淡出了政壇,但是安系的力量依然很強大。別看謝援朝與瞿輝走得很近,政治中不講究人情。謝系的強大對安系沒什么好處,相信安老會做出明智的判斷。”
“老何,你不覺得安系目前大有分裂之勢嗎?浩然的根基漸漸牢穩(wěn),估計中全會后他要另立山頭。”
“到了一定級別,另立山頭是必然趨勢,就像當初你我一樣。不過浩然要想跟韓波爭鋒,另立山頭不是明智之舉。援朝的體系目前還沒人進入zhongyāng層面,下一步的競爭依然是浩然和韓波。老廖,你覺得他倆誰會勝出。”
廖一凡苦笑了一下,“等他們起來,咱們也老了。我現(xiàn)在只看當下,不看未來。不過到時候能掌握平衡的,恐怕只有謝援朝了。憑著謝援朝與浩然的關系,估計韓波勝算不大。”
何作義微微搖了搖頭,“我的觀點恰恰相反。咱倆想的問題,田振文依然能想得到。這一次田振文支持謝援朝,本身就很令人詫異。田振文不是一個看重小利益的人,他的支持對大局非常重要。另外,韓波心機很重,縱觀這幾年韓波的政治對手,無一不讓他踩在腳下。”
說到這何作義微微一頓,降低聲音說道,“我是覺得,田振文不會讓浩然走到競爭終點。況且韓波這人處事冷靜,他身上多了一份浩然欠缺的殘忍。不信你就等著看,這屆一過,兩人就會進入競爭的白熱化。田振文不像安老底蘊深厚,他必須要在權利失去之前布置好大局。”
廖一凡心中一震,“你的意思~田振文會提前讓浩然出局?”
何作義微微點了點頭,“很有可能,所以田振文不怕謝援朝壯大。或者說,他們達成了政治交易。”
廖一凡吃驚的看著何作義,政治競爭中導致對手半路夭折的例子,在中國政壇中屢見不鮮。真要是出現(xiàn)那種局面,恐怕未來的政壇上會重新冒出一個大權獨攬的政治巨擘。
兩位政壇大佬,借著南湖一事開始引申未來的政局。兩人敞開心扉的談論了很久,廖一凡離開之后,直接驅(qū)車去了望月閣。
當晚,望月閣的秘書來到副總理瞿輝的官邸,送來一副安致遠剛剛書寫的一幅字聯(lián)。瞿輝夫婦觀賞著安致遠的字跡,宣紙上面只有‘上善若水’四個字,連個落款都沒有。
江紅嘆息著說道,“老瞿,安主席身子骨真是不行了,從字體上可以看出,他的手在發(fā)抖。”
瞿輝哼了一聲,“你懂個屁,主席這是給我下達新的指示。”
“指示?什么意思,不會是嫌你壞事做的太多了,讓你仁慈一點?不然怎么寫上善若水四個字。”
“你個敗家娘們,說什么呢。”瞿輝白了江紅一眼,把字聯(lián)小心的收了起來。
瞿輝很明白安致遠的意思。上善若水,不攀高平低洼,水利萬物而不爭。這是告誡瞿輝在明天的常委會上,流向低洼的一方。說白了,就是讓他支持在南湖政治事件處于劣勢的廖一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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