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關(guān)系甚大
    轟!
    隨著鄔羈的一聲驚呼,整個營帳,炸了!
    福公公江小蟬臉色大變的同時忍不住朝營帳外望去,當(dāng)發(fā)現(xiàn)外面風(fēng)輕云淡一片平靜,這才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驚訝。即便早有罡氣桎梏營帳,他們的心還是亂了,可想而知,鄔羈這句話到底給他們帶來了多大的沖擊。
    殺五皇子的,是葉向佛!
    楚賢王對南楚皇位的謀劃從十?dāng)?shù)天前就開始了!
    當(dāng)然,最令他們感到心頭冰寒的,還是鄔羈最后一句話——
    葉向佛,窺覬南楚皇位!
    這是真的么?
    當(dāng)一個人受到的心理沖擊太大的時候,他們本能地就會詢問自己內(nèi)心最信賴的人,而這方營帳里,最讓他們信服的除了李云逸之外當(dāng)然就沒別人了,他們清楚看到,李云逸勾起嘴角,笑了。
    “你小子終于開竅了?!?br/>
    “不過要說皇位有點太過分了,倒不如說,咱們這位鎮(zhèn)楚王,對于真正掌控南楚皇室,還是很有想法和傾向的。”
    皇位。
    掌控南楚皇室……
    這他娘的不是一個意思么?
    熊俊等人一臉茫然,但是鄔羈聽懂了,震驚之余,失聲道:“當(dāng)婊子,立牌坊?葉向佛想垂簾聽政!”
    鄔羈這話著實有點難聽了,連李云逸都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但是話糙理不糙,鄔羈這句話著實精準無比的點出了葉向佛的目的——
    無冕之王。
    南楚之主!
    “連五皇子他都不愿意留,他的野心……”
    鄔羈是個聰明人,有些話甚至不用李云逸明說就能想得明白,臉色變得格外復(fù)雜,陰沉而嚴肅。雖然他不知道李云逸為何如此篤定五皇子就是葉向佛殺的,但從這件事的背后,他第一次真切體會到了葉向佛的城府之深,心思之狠!
    李云逸微笑,道:
    “他不愿意讓五皇子搶奪他的功勛,壓在他的頭上,這或許是原因之一。更何況,五皇子早已成年,天生聰慧,葉向佛想要將他全部掌控也不容易,很可能縱火燒身,遠不如一個身在襁褓里的孩童來的方便?!?br/>
    “不過聽你傳來的消息,也有另外一種可能?!?br/>
    “什么可能?”鄔羈聞言本能反問,只見李云逸笑道:“或許他也知道,這件事之后,五皇子不可能活下去。在這種情況下,動手殺掉五皇子,也是一種威懾?!?br/>
    威懾!
    這兩個字熊俊等人能聽得懂,但是前面半句話——
    五皇子不可能活下去?
    茫然間,他們突然想到,鄔羈先前所言。賢王府日夜賓客絡(luò)繹不絕,登門造訪者無數(shù),更有“內(nèi)薦”之語流傳……
    這意思是說,哪怕葉向佛不殺五皇子,楚賢王一方也會對他下手?這五皇子……也太慘了吧!
    皇權(quán)如淵。
    這一刻,聽著李云逸和鄔羈之間的交談,熊俊等人只感覺渾身冰冷,心頭震蕩不息。
    太黑暗了!
    這就是皇權(quán)之爭么?
    玩腦子的人,這么臟?!
    只是李云逸鄔羈說的這些,就足以讓他們頭暈?zāi)X脹了,但令他們沒想到的是,這只是一個開始而已。鄔羈聞言面色一整,道:
    “所以,葉向佛也知道內(nèi)薦一事?”
    李云逸點頭。
    “你能知道,他肯定也能。咱們這位葉國公,于一隅庭院隱居多年,手段可比你我想象的更多啊?!?br/>
    鄔羈聞言沉沉點頭,深以為然,臉色全所未有的嚴肅,如臨大敵,大腦更是極速旋轉(zhuǎn)著,不斷分析當(dāng)前的局勢。
    “所以,楚賢王心里定然也清楚,五皇子的死就是葉向佛所為,但是他今天執(zhí)意查出真兇不見得是真的打算這么做,現(xiàn)在他被葉向佛突然出手打亂了陣腳,必然正在加班加點的籌備如何應(yīng)對葉向佛的壓迫,準備內(nèi)薦之事!”
    李云逸聞言輕輕點頭,并沒有插嘴,看著鄔羈不斷碎碎念般自語著,突然,后者如想到了什么,臉色放松下來。
    “但這件事和我景國無關(guān)?!?br/>
    “狗咬狗,一嘴毛,讓他們互相斗去唄,只要不干涉我景國不就行了?”
    鄔羈情緒轉(zhuǎn)變的如此突然令福公公熊俊等人詫異,李云逸則輕輕一笑,一點都不意外。因為他清楚的知道鄔羈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從某一點上,他們是一類人,不達目的絕不罷休,但是與自己無關(guān)之事……誰在乎呢?
    鄔羈的執(zhí)念,就在于景國。
    他的父親因守護景國而死,或許是受到父親的影響,這一點在鄔羈身上展現(xiàn)的更是淋漓盡致。
    但只是一瞬間,李云逸就收斂了臉上的笑意,認真搖頭道:
    “不。”
    “不僅重要,而且關(guān)系甚大!”
    這次輪到鄔羈驚訝了,腦門上印著巨大的問號。但他也知道,雖然他小聰明多,點子密,可對于天下大勢,他只怕一輩子都比不上李云逸,也不質(zhì)疑,直接問道:
    “怎么說?”
    李云逸也不賣關(guān)子,道: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看起來,這只是葉向佛和楚賢王之間的皇權(quán)之爭,但是,無論他們中的任何一方,對南楚而言,影響實在是太大了,一方管控三軍,一方固守內(nèi)閣,如此震蕩,對于任何一個王朝來說,都有可能化為致命的打擊。尤其是現(xiàn)在,咱們南楚剛經(jīng)過一場內(nèi)亂,數(shù)十萬兵士慘死,兵力可以說是十年來最虛弱的一次,如今南陽城一戰(zhàn)才剛剛結(jié)束,還未傳出,倘若東齊、大周得到消息,你猜猜,他們會怎么做?”
    東齊。
    大周?
    鄔羈根據(jù)李云逸的提示發(fā)散思維,臉色大變。
    “他們可能會出手!”
    可能?
    不!
    是很有可能!
    “大周與北越酣戰(zhàn)數(shù)月,早就打紅了眼,彼此不讓,國力恐怕早就空虛了,只是在為一口氣拼殺。而東齊于數(shù)個月前剛剛大敗于我南楚,定然還懷恨在心,只是沒有機會發(fā)兵而已。但這一次,恐怕早在葉向佛動身之際,百里淵就已經(jīng)惦記上了?!?br/>
    “除此之外,還有西晉?!?br/>
    “總而言之,現(xiàn)在咱們南楚就是一個外強中干的大蛋糕,誰都想咬一口,更兇險的是,怕是誰都能真的咬上一口。如果真的掀起大戰(zhàn),你認為我景國還能置之度外么?”
    鄔羈聞言臉色凝重。
    大周或許威脅不大,因為它在南楚的最北邊,想要威脅到景國,怕是楚京都被攻破了??墒菛|齊和西晉……他不得不考慮。
    南楚的這場內(nèi)亂,真的會引來外患么?
    這邊,鄔羈還在盤算著其中的可能性,李云逸又開口了:“更何況,在當(dāng)前這種局勢下,葉向佛應(yīng)該很樂意看到這種情況發(fā)生?!?br/>
    葉向佛,希望王朝大戰(zhàn)?
    鄔羈眼珠子一下子瞪大了。
    “別以為這不可能?!?br/>
    李云逸笑道:“葉向佛執(zhí)掌三軍,如今南楚絕大多數(shù)兵力都在他的掌控之下,若是王朝大戰(zhàn)開啟,哪怕楚賢王對內(nèi)閣的把控再強,手里沒兵,他還是要仰仗葉向佛的,這也是他最大的問題所在?!?br/>
    “所以,現(xiàn)在他心里肯定很著急,否則也不至于從十?dāng)?shù)天前就開始籌備重立新君之事了,因為他知道,和葉向佛的對抗中,實際上他是處在絕對被動的?!?br/>
    葉向佛身在楚京皇城之外,居然還占到了絕對的優(yōu)勢?
    李云逸說的離譜,但鄔羈知道,這是真的!一旦王朝大戰(zhàn)開啟,楚賢王在葉向佛面前連個屁都算不上!
    想到這里,鄔羈臉色更沉重了。
    “所以,葉向佛會不會……勾連外敵?”
    鄔羈此言一出,全場紛紛色變。這想法,也尼瑪太瘋狂了吧!但仔細一想……也不是沒有可能啊!如果葉向佛真的對南楚皇權(quán)如此瘋狂癡迷的話,連皇子他都敢殺,還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李云逸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對鄔羈這瘋狂的猜想不置與否,輕輕一笑道:
    “誰知道呢?!?br/>
    “皇權(quán)之爭,風(fēng)云激蕩,只怕任何一方都不可能置身事外,卻又不可能決定所有,這就是我們的難處。”
    “若是葉向佛最后贏了,我景國或許無憂,至于怎么贏,贏的過程中對我景國是否會產(chǎn)生沖擊,這一切都不好說。但倘若楚賢王贏了……只怕我景國處境會更加不堪?!?br/>
    李云逸三言兩語概括所有,鄔羈聞言臉色凝重,突然抬起頭望向不遠處的楚京皇城,氣惱道:
    “我就該呆在里面,不該出來!”
    鄔羈急了。
    至于他說出這番話的原因,自然是李云逸對當(dāng)前局勢的這些分析判斷。
    皇權(quán)如淵,暗潮涌動,現(xiàn)在的情況實在太復(fù)雜了。自己這次出來沒能給李云逸帶來些許幫助,還不如在城里繼續(xù)搜集消息呢。李云逸聽到他這句飽含自責(zé)的話卻笑了,安慰道:
    “不急?!?br/>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世間之事怎可能事事如意?對我景國來說,這或許是場災(zāi)劫,也可能是一場福緣,現(xiàn)在看來就是個站隊取舍的問題,還沒到必做決定的時候。先讓他們斗著吧,總會出現(xiàn)良機的。”
    良機?
    鄔羈聽到李云逸的寬慰臉色卻沒有好看多少。他知道李云逸說的這番話也沒毛病,可關(guān)鍵在于——
    站隊!
    接下來,該站在哪一方才是?
    皇權(quán)未落,風(fēng)雨飄搖,今夜還算安靜,但是明天呢?南楚皇位是塊大蛋糕,但在吃到這塊蛋糕之前,得引來多少血雨腥風(fēng)?。?br/>
    鄔羈擔(dān)心的沒錯,李云逸分析的也沒錯,就在他們于營帳里交流眼下局勢之時,楚京皇城,有一處燈火徹夜未熄,通明如晝,高墻之外不時有人走動,有人來,也有人走,只是當(dāng)他們離開之際,都會忍不住回頭望上一眼,眼底深處有敬畏忌憚,更有忐忑不安。
    府門徑深,一方牌匾在燈火照耀下散發(fā)著幽幽碧光,上面印刻著兩個大字。
    衛(wèi)府!
    衛(wèi),這是個相當(dāng)罕見的姓氏,尤其是在楚京皇城之中,當(dāng)前朝野留名的更只有一個,卻令人一提及這個姓氏就忍不住感到頭皮發(fā)麻——
    南楚右丞。
    衛(wèi)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