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 69 章
虞太尉身后的侍衛(wèi)期期艾艾,最終還是迫于虞令月的壓力,從口袋里掏出一塊兒金子,訥訥道,“回稟女君,只剩下這一塊兒了。”
虞令月的神情不知是陰還是晴,將那金子在手中拋了拋,目光鎖定虞太尉,“從我聘禮中偷的?”
“今日我若是不發(fā)現(xiàn),明天是是不是就敢將手伸到我娘的嫁妝里?”
虞太尉努力板著一張臉,強行維持著作為父親的威嚴(yán),但無甚作用,“你的聘禮,本就應(yīng)該給我,我養(yǎng)育了你這么多年。”
虞令月脾氣暴躁,見著虞太尉這幅模樣,更是怒火竄到天靈蓋,提起鞭子就往虞太尉身上招呼過去。
她倒是沒敢真往他身上打,就挨著他幾寸的地方擦過,鞭子的破空聲颼颼的,帶著凌厲的風(fēng)掛在虞太尉臉上,他嚇得腿都軟了,連忙求饒,“月兒月兒,你收了鞭子,爹錯了。”
他自打府中沒錢之后,又填了個賭錢的毛病,偏偏十賭九輸,給原本就不富裕的太尉府雪上加霜。
“你好歹是我父親,我打不得你罵不得你,今日你花了的,也不能去退了,省的府上里子面子都沒了,這樣吧,咱們用個簡單些的方式。”虞令月鞭子狠狠在地上一甩,冰碴四濺。
“您今后的飯食用度,咱們就按著最低水平來,反正您也不用上朝,穿好了也沒人看。至于吃的……”她目光鎖定虞太尉的肚子,“正好當(dāng)刮刮油了。等什么時候省出來一盒金子的錢再說。”
“一日兩餐,早餐一碗粥,晚餐一碗糙米,逢年過節(jié)添幾根咸菜。”
虞珩淵悄悄探出頭,小心翼翼道,“是不是有些……”嚴(yán)苛了。
“哥哥孝心可嘉,也想陪著父親吃糠咽菜磨練意志,那就一起吧。”
虞珩淵趕忙將剩下的話收回去,爹親娘親,哪有金銀吃喝親。他以往都不敢得罪這個妹妹,現(xiàn)在人家管著他的伙食吃住呢,就更不敢嗆聲了。
“不敢不敢,妹妹的法子實在是好。”
“馬上開春了,天氣已經(jīng)暖和起來,房間里的炭盆也不用點了。當(dāng)初年年他們寒冬臘月也沒用過這東西,您是個男子,總不能連一些嬌柔的小姑娘都不如。給府里剩點兒錢吧。”
她說完后,連虞太尉的表情都沒看便走了。
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把人打死。
她娘當(dāng)年難產(chǎn)而死,不能說和她這個糟心的丈夫一點兒干系都沒有,若非孕期長期郁結(jié),怎么會難產(chǎn)血崩?
慕容澹當(dāng)初讓萱女的賜婚的時候,就已經(jīng)迫不及待把兩個人湊在一起了,所以婚期定在四月,宜嫁娶又溫暖的月份,距今還有一個多月。
若是平常人家一個月也足夠準(zhǔn)備了,但沈家好歹是有名有姓的,不可謂不焦頭爛額,沈之昂最近忙著準(zhǔn)備婚事,鮮少出來晃蕩,就連吏部那邊都頻頻告假。
慕容澹討厭沈之昂歸討厭沈之昂,但活沒人干了他還要抱怨。人家日常總在他眼前的時候,他嫌人家煩;人家不在眼前,又說人家消極怠工。總歸一副尖酸刻薄無理取鬧不讓人好過的嘴臉。
他嫌沈之昂不干活,但自己還天天擠出時間往虞年年面前晃蕩,恨不得在她家周圍買座房子,把政務(wù)都搬過去,省的來回跑麻煩。
齊娘子嘴不大把門,一來二去大家都知道小虞娘子得了攝政王的青眼,連帶著對虞年年都肅然起敬,不一般啊不一般。
慕容澹就像個瘟神,往虞年年門口一站,她那些桃花基本都散了個干凈。
畢竟涼州百姓再自由奔放,也沒膽子同慕容澹搶人。
虞年年也知道慕容澹總守在她家門前,便也不肯出門了。
兩個人無聲的對峙著。
乍暖還寒,早晚溫差又大,虞年年昨日晌午在府里逛了一圈,出了一身薄汗,冷風(fēng)一吹有些著涼。
本以為喝點兒姜水捂一晚上就能好,結(jié)果早上起來的時候還是頭重腳輕,大抵是風(fēng)寒了。
她縮在床里不肯起,渾身都倦怠。
李娘子教人去請大夫來,閔縣的大夫是虞年年府上的常客了,一見是冬至,不用說,便收拾東西跟上。
兩個人在門前的時候,正遇見逗狗的慕容澹,冬至緊張地給他行禮,“殿下安。”
那大夫也跟著一同行禮,他早聽說攝政王常在虞府附近晃悠,原來此言非虛。
“讓太醫(yī)丞跟著一同進去罷。”慕容澹抬手,招呼不遠(yuǎn)處那一把胡子的老人,虞年年在晉陽的時候,身體一向都是太醫(yī)丞調(diào)養(yǎng)的。
虞年
年早就同冬至囑咐了,不要理會慕容澹,她哪里敢不聽話在,只是架不住慕容澹三言兩語,“縣里的大夫哪能有宮中的太醫(yī)好?”
那大夫雖然聽這話不高興,但也沒法反駁。
冬至跺了跺腳,頭上的小鈴鐺亂響,那她到底是聽不聽虞娘子的話?
“來,伸手。”溫和又蒼老的聲音傳來,虞年年萬分熟悉,一下子睜開眼睛,見著的就是太醫(yī)丞和藹的目光,像做夢似的。
“我……”她不自覺將手往回縮,眼神瞟向縮在角落里的冬至。
冬至攪著手指,她覺得攝政王說得不錯,怎么也要以夫人的身體為重,只要有好的大夫,管他是誰送來的呢。
太醫(yī)丞這箱已經(jīng)將手搭在虞年年的腕上,“夫人身體還沒調(diào)養(yǎng)好呢就走了,我之前的方子還要繼續(xù)吃,那方子是個好方子,夫人如今月信的時候,想必肚子已經(jīng)不疼了是不是?”
虞年年點頭,“是。”
太醫(yī)丞雖然是慕容澹的人,但不可否認(rèn),他醫(yī)術(shù)的確不錯。
初初來月信的時候,痛不欲生,只吃了他幾服藥,現(xiàn)在便已經(jīng)不痛了,少遭了不少罪。
太醫(yī)丞給虞年年開藥,冬至從縣里請來的大夫則抻著脖子偷師。
虞年年躺在床上裹著被還能聽見他們說話。
“這藥吃了興許會嗜睡一些,但就讓夫人睡,誰都不要打擾,睡好了風(fēng)寒自然就去了。但總不能一直吃藥,是藥三分毒,平日里多走動走動,好好鍛煉身體,勝過吃無數(shù)藥。等回頭病好了,我再將藥膳送來,保準(zhǔn)能將身體調(diào)養(yǎng)好。”
李娘子為虞年年這嬌弱的體格愁白了頭,眼下一聽,當(dāng)即千恩萬謝的將人送出門去。
慕容澹還站在虞府門外,一點兒都不怕墮了面子,見太醫(yī)丞出來,問道,“如何?”
“夫人身體比在王府的時候要好許多,大抵是……”他斟酌了一會兒,才繼續(xù)道,“大抵是涼州風(fēng)水養(yǎng)人。”
虞年年在王府的時候,藥也吃著,但好的極慢,多半是郁結(jié)于心緣故,再好的藥都難治心病。
如今離開王府,遠(yuǎn)離慕容澹,不知有多開心,心情一好,吃的藥也能發(fā)揮作用了,所以現(xiàn)如今氣色比在王府要好多了。
太醫(yī)丞自然診的出,但他可
不敢照實話說。
慕容澹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是嗎?”他怎么一點兒都不信呢。
“夫人一會兒吃了藥,要一覺睡到天亮,這藥致人瞌睡,大概會睡的沉一些。”太醫(yī)丞咳了兩聲,將話題岔開,又話中有話。
慕容澹看他一眼,忽然懂了。
拍拍他的肩,然后轉(zhuǎn)身離去了。
太醫(yī)丞受寵若驚的摸著被慕容澹拍過的地方,著大抵是嘉獎?
虞府不是什么貴胄,守衛(wèi)也并不嚴(yán)密,慕容澹平日里進不進去,全憑自己的良心。
以往還是有良心的,怕私自闖進去讓虞年年生氣,但多日不見,又聽聞她病了,心里實在放不下。
慕容澹夜里帶了塊兒牛心炙給狗子加餐,看著狗子將東西吃得干干凈凈,他拍拍狗子的頭,“干得漂亮。”
鞋尖在雪上一點,人就不見了。
狗子嗚嗚咽咽幾聲,便又順著狗洞往府里鉆,它這幾日一天能吃八頓飯,又壯實了不少,怎么擠也擠不進去,它圍著狗洞轉(zhuǎn)了幾圈,才挪著圓潤的身軀去了正門,汪汪叫兩聲,讓人給它開門。
府丁把它拖進來,喃喃道,“你這吃得膘肥體壯,還天天在外頭亂晃,也不怕誰把你剁了煮狗肉鍋子。”
虞年年喝了藥后便歇下,李娘子等人牢記太醫(yī)丞的囑托,不敢打擾她休息,所以主院早早滅了燈,黑麻麻一片,又靜悄悄的。
慕容澹正大光明便進了虞年年的寢房。
房里燃著炭盆,所以窗微微錯了一個細(xì)縫。
月白色的床帳盡數(shù)撒下,將床榻攏的嚴(yán)嚴(yán)實實。
慕容澹放輕聲音,輕輕將帳子挑起,一股淡香混著溫?zé)嵊娑鴣恚樢幌伦颖慵t了。
只見虞年年側(cè)躺在床上,縮成一個蝦米,手里的湯婆子滾到了床角,被子只蓋在肚子上,身段曲線畢露,雪白的小腳和被卷起褲角的半截瑩潤小腿露著。
濃密如海藻的發(fā)散在枕上,遮住了半張臉,她也不覺得癢,倒是睡的熟。
慕容澹卻覺得呼吸和心跳都加速,口干舌燥,甚至有些手足無措。
大抵……大抵虞年年是長大了。
他抬手,給她裹嚴(yán)實被子。
袖子卻忽然被拉住了,一雙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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