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富貴
,恐怖廣播 !
蘇白已經(jīng)很久沒有犯病過了,可能是因?yàn)樗一亓诉^去的記憶,一些東西,看全了,也就看淡了,自然也就開始慢慢地釋懷了;
也有可能是無奈的東西太多,比如對依舊困在孤兒院陷入沉睡的小家伙,比如對早就不知去向很可能成為下一代廣播意識的自己那對便宜爹媽,比如廣播所要執(zhí)行的聽眾銷毀計(jì)劃,比如最后的時限證道等等;
一方面是釋懷,另一方面則是無奈,你已經(jīng)很難拿你的命去歇斯底里,哪怕是換得對方的一絲痛苦和不悅都無法做到。
就正如普通人的人生,從年少的輕狂到人到中年時的磨平棱角,這本就是一個動態(tài)的過程。
或許,連蘇白自己都有些淡忘了一些東西,但好在,那些東西,還是烙印在他的靈魂深處,烙印在他的骨子里。
這不是一場街機(jī)游戲,你的角色死了還能繼續(xù)投幣再來一次。
蘇白不會允許這張符紙貼到自己額頭上,他不允許自己就這樣稀里糊涂地陷入絕對的黑暗封印之中,小家伙還在孤兒院里等待著自己證道之后去抱出來,蘇余杭跟劉夢雨還等著自己去那個世界尋找殺死他們的機(jī)會,
自己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情沒有做,哪怕那些事情看起來很難甚至讓人絕望,但這不是讓自己結(jié)束和回避的理由!
如果我要選擇沉睡和永久的封閉,
又何必等到現(xiàn)在?
來吧,
抓緊你的長戈,
抓緊它,
反抗,
反抗,
去他娘的皇權(quán),去他娘的大秦,去他娘的始皇帝!
蘇白在心里不停地吼道,他不知道自己的意念能否操控這名士兵,但這是蘇白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可惜,現(xiàn)在沒有史書記載,否則“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句口號就跟大澤鄉(xiāng)沒什么關(guān)系了。
“咔嚓…………”
一聲脆響傳出,這是兵甲與身體摩擦所發(fā)出的聲音,秦兵手中的長戈忽然向著斜前方向刺了過去。
祖龍的目光向這里投了過來,眼眸中,仿佛有著山川河岳都無法比擬的威嚴(yán)。
刺出去的長戈在此時忽然陷入了一種停滯,甚至隱約間有收回來的趨勢。
這只是一名士卒,而這個時代秦軍士卒對祖龍的崇拜和無限忠誠甚至連后世的那些個最擅長洗腦的獨(dú)裁者都無法做到,因?yàn)樽纨埵巧瘢沁@些秦兵心中的神明!
徐福在此時也開始了發(fā)力,面前阻隔著他的力量在他的擠壓下開始漸漸褪去。
“封,古今輪回!”
徐福手中的符紙迅速向下,帶著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一名小兵而已,哪怕你是最后幸存的五百人之一,但你依舊沒有理由也沒有資格敢表現(xiàn)出這種反抗的意志!
否則,你對得起剛剛成為你肉身養(yǎng)料的那數(shù)萬袍澤么!
蘇白睚眥欲裂,他開始拼命地狂吼,開始憤怒的咆哮,對于蘇白來說,哪怕撇開他個人性格的原因,哪怕撇開聽眾對廣播的恐懼原因,稍微正常一點(diǎn)的現(xiàn)代人,也不會傻乎乎地到去對一個所謂的皇帝愚昧效忠。
但這長戈,卻還是靜止不動,蘇白卻沒有放棄掙扎,如果給自己生命最后一刻選擇一張照片,蘇白希望照片里的自己是歇斯底里而不是頹喪認(rèn)命,這或許是他現(xiàn)在唯一能夠選擇的東西了。
阿母…………
阿姊…………
嗯?
阿母?阿姊?
是誰?
蘇白對自己心中忽然出現(xiàn)的這兩個稱謂感到無比的陌生。
阿牛…………
艸,阿牛又是誰?
猛然間,蘇白感知到自己的意識在這一刻被打開了一個缺口,而后,自己對此時環(huán)境的感知瞬間變得無比的清晰起來,之前的他,只是借著這個人的視角在看東西,像是一個電影的欣賞者,站在熒幕外看著劇情的推進(jìn),稍微不同的是這個電影鏡頭是用類似于VR技術(shù)拍攝的,所以是第一人稱視角。
而現(xiàn)在,那一層隔膜忽然被捅破了,自己像是完全走入了熒幕之中,成了一個真正的參與者。
蘇白看見了田園村口位置倚門而立的老嫗,這是自己的母親,正在看著自己去出征,她在等著自己掙勛爵回家,換地,兌徭役…………
這個女人絕對不可能是劉夢雨,蘇白覺得讓劉夢雨在變成這個老嫗?zāi)幼龀鲞@種姿態(tài)跟去死兩者之間進(jìn)行選擇的話,劉夢雨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后者。
但蘇白卻又感知到對方是自己的母親…………
在老嫗的身側(cè),還站著一個年輕的女人,這是自己的阿姊,院落外,一頭老黃牛被拴在那里,
不對,
這不對,
這記憶不對,
既然那是一個高武的時代,為什么還用牛拉地?
蘇白猛地意識到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個誤區(qū),這不是這名秦兵的記憶,這是自己腦海中根據(jù)外部刺激而自然而然地做出的想象,這是自己的臆想!
徐福的符紙即將貼下來,
但就在此時,掌控了身體的蘇白徹底摒棄了其余雜七雜八的念頭,很是干脆地撩起長戈掃向了面前的這個混賬老頭。
“砰!”
徐福的身形在被長戈觸碰時直接崩潰,緊接著,四周不少還沒來得及被貼符紙進(jìn)棺材的秦兵開始向他出手,
蘇白開始了殺戮,他的戰(zhàn)斗動作完全迥然于秦兵,如果那些秦兵是大開大合的戰(zhàn)陣拼殺之術(shù)的話,那么蘇白現(xiàn)在更像是一個發(fā)了瘋的野獸,去攻擊,去撕咬,不惜一切手段也要將面前敢威脅到自己的人給湮滅。
一名名秦兵在他面前倒下了,他們的身體只要一被長戈觸碰到就當(dāng)即灰飛煙滅,蘇白的殺戮卻沒有停止,一直到將下方所有自己能看見的人都?xì)⑺篮螅痤^,看向了空中,而那個人,也是在空中看著他。
蘇白再度舉起了自己的長戈,哪怕面前的是祖龍,他也會照樣揮舞起自己手中的兵器。
只是,當(dāng)蘇白的長戈即將觸碰到祖龍時,祖龍的身形卻發(fā)生了變化,這四周的一切也在發(fā)生著變化,就像是一塊巨大的橡皮泥,此時它正在被重新塑造起來,或者說,它被丟在了地上,重新變成了泥。
四周的一切,都開始隱沒下去,取而代之的則是那一圈白蒙蒙的霧氣,
水脈,
這里是三江水脈,
自己,
出來了么?
蘇白低下頭,發(fā)現(xiàn)自己又變回了自己,這是自己的身體,而不是那個陌生的秦兵,緊接著,蘇白看向了自己前方。
這里,應(yīng)該是三江的核心區(qū)域,也是三條青銅鎖鏈交叉的位置。
一副鎧甲被放置在這里,擺放得很整齊,像是有一個塑料模特?fù)沃z甲一樣,但是鎧甲的里面卻沒有人影。
這種感覺,讓蘇白回想起了很老的一部日本動漫,叫《魔神壇斗士》。
只是,這一次鎧甲的中國風(fēng)更加清晰。
四周的水霧在這里劃過一道圈,形成了一道真空的氣旋,三條青銅鎖鏈靜靜地躺在這里。
雖然看不見人,面前也只有一副甲胄,但蘇白清楚,有一個人,
確確實(shí)實(shí)地被鎖在了這里,
一鎖,
兩千年。
《灰姑娘》故事世界里的那位血族,是當(dāng)初亞歷山大大帝的侍衛(wèi),而眼下的這位,不出意外的話,應(yīng)該是自己剛剛陰兵借道通過第一人稱視角看到那些畫面的真正主人!
自己讀取的,只不過是他的記憶,自己看見的東西,也只是他所見到的畫面!
而且,這個家伙剛剛已經(jīng)對自己出手了;
蘇白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因?yàn)樘痤^,他看見了一張古樸無奇的符紙正在那里飄浮著。
“所以,你想讓我替你承受這張符紙的鎮(zhèn)壓?好讓你自己……重獲自由?”
“我……寧愿戰(zhàn)死……也不愿意毫無意義地被封印……我覺得我……沒有做錯……事實(shí)上……你的反應(yīng)和選擇……比我還要激進(jìn)得多…………我不敢對祖龍有絲毫的不敬…………”
一道男子的聲音在四周回蕩起來,帶著一抹滄桑的氣息。
“我想知道,那些棺材以及徐福的隊(duì)伍,到底去了哪里。”蘇白問道。
“你認(rèn)為…………我可能知道么…………”
盔甲開始慢慢地被撐起來,里面也漸漸凝聚出實(shí)體,仿佛他之前就一直坐在那里,只不過是現(xiàn)在才讓你看見而已。
“你是這兩千年來…………第二個進(jìn)入這里的人。”
“那么很可惜了,看來第一次你也沒成功。”蘇白能夠感知到面前的這位絕對不是大佬級聽眾的境界,但他的存在應(yīng)該和陳茹差不多,境界達(dá)不到,但實(shí)力卻極為恐怖,甚至,蘇白覺得對方能夠格殺大佬級聽眾!
數(shù)萬秦兵用自己的血與肉最后澆筑出了最后的五百人,他,是其中之一。
“你已經(jīng)進(jìn)來了…………就出不去了……有些東西……是不能復(fù)制的…………”
“那么,上個進(jìn)來又出去的人,是誰?”蘇白問道,或許是因?yàn)閯倓偟漠嬅娼?jīng)歷讓蘇白現(xiàn)在哪怕面對這個局面心中有點(diǎn)落差,有種小巫見大巫的感覺。
“他說他叫…………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