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姜老太爺當(dāng)即就沉了臉, 以為是兩個不省心的兒媳婦又出什么昏招, 故意給他難堪呢。
    還不等他說話, 趙氏和周氏笑呵呵地端著旁的菜從灶房過來了。
    “爹, 快嘗嘗阿桃的手藝。”趙氏唯恐他們看不見，指著那盤子炒黑蛋說。
    姜老太爺這才知道這是姜桃做的, 看向姜桃的眼神也變得一言難盡。
    他也是知道小兒子和小兒媳婦對這孫女嬌養(yǎng), 不讓她做什么活計的, 卻沒想到她都十六歲的人了，一盤子炒雞蛋她都能做成這樣。若只是自家人也就罷了, 偏未來孫女婿還在呢。雖然說不至于為了一盤子的雞蛋就壞了他們的親事，但肯定是多少有些影響的——誰會愿意娶一個連簡單飯菜都做不好的婆娘啊！
    姜桃也尷尬死了, 可能是之前她一點點看著雞蛋變黑的，出鍋的時候也沒覺得多難看。更沒想到, 她這兩個伯娘已經(jīng)無聊到這種程度了, 小學(xué)生搞陷害嗎？居然特特把她做壞的菜放到了菜肴中間, 占據(jù)了飯桌的c位。
    其實也不怪趙氏和周氏做這種無聊事，她們前頭倒是做了好幾樁不無聊的，哪一件成功了呢？不都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嗎？短期內(nèi)哪還敢盤算什么大計劃？只能從小事入手，給姜桃添添堵。
    沈時恩本是想回絕老太爺留他吃飯的美意的, 畢竟他一個人過來的，蕭世南還留在采石場那邊。
    雖然這幾年他們兄弟兩個沒過過像樣的年, 但是兄弟兩個在一處，總是彼此的慰藉。
    但現(xiàn)下這個情況，他反倒不好走了, 不然怕是姜家人誤以為他是看不上姜桃的手藝，尋了借口遁去了。
    “挺好的。”沈時恩微微頷首，“從前跟阿桃提了我口味特殊，愛吃火候老一些的。沒想到阿桃一下子就記住了，實在有心。”
    這話傻子聽了也不會相信。
    只有姜霖傻乎乎地笑著說：“姐夫的口味真奇怪。”被姜桃捏住了臉蛋子，他才沒接著說下去。
    落座之后，沈時恩道一聲‘失禮了’，就把那盤炒黑蛋挪到了自己眼前。
    姜老太爺見他這樣的做法對他更是滿意了，讓人拿了酒來，招呼著大家起了筷。
    沈時恩還真就起了筷，面不改色地吃起雞蛋來。
    姜桃那盤子雞蛋一共就打了三個蛋，他幾筷子下去就下去了小半盤。
    連姜桃見了都忍不住懷疑，難道自己做的菜只是賣相差了點，其實味道還可以？
    這么想著姜桃就把筷子伸了過去，沒想到筷子還沒碰到雞蛋，就被沈時恩擋下了，說：“不是特地為我做的么？怎么還帶搶食的？”
    哇。我可能真的是個廚藝小天才。這種念頭在姜桃腦海里冒出來，她笑著縮回了手，說：“不搶不搶，你吃吧。”
    別人或許以為那黑蛋只是賣相差，趙氏和周氏兩個始作俑者卻是知道那菜里擱了多少鹽的。初時她們還只是看笑話，后頭越看越不對勁兒了——沈時恩吃的太香了，好像真的在吃什么絕世美味的菜肴一般。
    這還沒成親呢，這苦役就把姜桃護(hù)成這樣了。
    再看看他們的男人——姜大和姜二只顧著埋頭苦吃，跟豬刨食兒似的。
    感受到自家婆娘的目光，姜大抬起了頭，說：“這個魚，有點淡了。”
    姜二也跟著道：“大哥說的不錯，這個魚淡了就有點腥。”
    這給趙氏和周氏氣的，要不是顧忌到老太爺和老太太在，恨不能一人給他們一拳。
    農(nóng)家人吃飯也不講究什么規(guī)矩，熱熱鬧鬧地說著話吃著菜，沒多會兒就吃完了年夜飯。
    姜霖已經(jīng)兩個月沒吃過肉了，也只有年節(jié)的時候可以不講究，吃得肚子都漲得像個小皮球似的。姜桃怕他積了食，就讓姜楊帶著他去院子里散散。其他人也都下桌了，只沈時恩和姜大、姜二陪著老太爺喝酒。
    姜老太爺酒量很好，之前下聘那日他帶著小輩敬酒，自己也喝了不少，卻沒有半點醉意。這一點姜家沒人遺傳到，都是一兩碗就會上臉的酒蒙子。所以姜老太爺同沈時恩喝的高興，就不肯放他走了，還說反正要守歲，不如喝過子時，然后直接住下。
    沈時恩便說弟弟還在家一個人，不好放著他不管的。
    姜老太爺正在興頭上，但也不是不近人情，喊來趙氏和周氏去灶房再做幾個菜，讓沈時恩帶回去，也就放行了。
    姜桃披了件披風(fēng)送他出門，外頭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了，嗚嗚地刮著冷風(fēng)。她算穿的多了，依然凍得瑟縮了一下。
    沈時恩就不讓她送了，說自己認(rèn)得清路。
    姜桃也沒有硬撐，說這就回去了，然后猶豫了一下，才壓低聲音同他道：“我以后會好好練習(xí)做飯的！”
    剛開始她看沈時恩吃得香，還真的產(chǎn)生了自己做菜不難吃的錯覺。但是姜家過年不寒磣，桌子上有魚有肉的，沈時恩卻只撿她的雞蛋吃，這就很不對勁了。
    那肯定是真的很難吃，難吃到要是旁人嘗過都會笑話她的地步。
    姜桃心里又甜又暖，又有些不好意思。
    她這未來夫婿真的很好很好，即便是苦役的身份都不能掩蓋他的長處。
    反觀她，除了會做刺繡旁的什么都不懂。日后住在一處，怕還是要沈時恩反手來照顧她和弟弟的起居。
    所以姜桃很認(rèn)真地保證道：“我會好好學(xué)的！你相信我。”
    看她這么嚴(yán)肅的模樣，沈時恩忍不住撇過臉悶聲笑了起來。
    “好。你這么聰明，我知道你以后一定能做出最美味的菜肴。”
    她當(dāng)然是聰明的。姜桃得意地昂了昂下巴，驕傲地像一只揚起尾巴的貓。
    “快回吧。”沈時恩伸手給她攏了攏披風(fēng)，“我明日拜年再過來。”
    姜桃也確實覺得冷了，同他揮了揮手就腳步輕快地往回走。
    沈時恩一直到看著她進(jìn)了屋才轉(zhuǎn)了身。往常他有時候常會覺得自家這未來妻子總是顯示出一股不符于年紀(jì)的灑脫和淡然，就好像歷盡滄桑了一般。今日她這般，倒是顯出了一些稚氣，可愛的緊。
    半個時辰后，沈時恩回到了采石場。
    平時還人滿為患的這處，現(xiàn)在是冷清的沒有半個人影，眾人都不知道去哪里過年了。
    只有蕭世南像個留守兒童似的守在屋里，見了他就幽怨地說：“二哥，不是說就去姜家看一趟就回來了嗎？怎么去了這樣久？我還以為你要守完歲才回來呢。”
    沈時恩歉然地道：“因為一些事情耽擱了一下，你還沒吃飯吧，我?guī)Я孙埐嘶貋怼！?br/>     蕭世南卻說不想吃。
    沈時恩是知道自家表弟的貪嘴的性子的，今日見他一反常態(tài)連胃口都沒有了，想來應(yīng)該是真的生氣了。
    他輕嘆一聲，道歉的話剛到了嘴邊，就聽蕭世南打了個一個響亮的飽嗝。
    沈時恩：……
    蕭世南連忙捂住了嘴，尷尬地笑道：“餓的，餓的，這是餓嗝！”
    “大全給你送過飯了？”沈時恩嗅著屋里的味道，從角落里找出了一個食盒。
    蕭世南低低地‘嗯’了一聲。
    其實他也不是有心要騙人的，只是怕表哥有了媳婦就真把他忘了。尤其是下午晌采石場的人都成群結(jié)伴地找地方過年去，還打趣他說他哥有了媳婦就不管他了。
    蕭世南說我哥不是那樣的人，旁邊的人就笑著道你哥一個月就成親了，成完親總不能還和咱們住到一處，肯定是要找地方搬的，到時候就被剩下了可別哭鼻子。
    蕭世南是整個采石場的人看著長大的，他們還把他當(dāng)孩子騙。
    蕭世南嘴里說‘不可能’，心里卻真的有些慌——京城他是回不去了，就算回去了，也會為家里招致禍端。若是表哥也把他撇開了，他該何去何從呢？
    沈時恩也沒怪他，只同他道：“吃飽了就早點睡，咱們明日一道去姜家拜年，拜完年就要開始忙活了。”
    蕭世南問忙什么，沈時恩便接著道：“要開始找房子了，我和阿桃商量了一下，等成親了去城里住。到時候她兩個弟弟也要在城里念書，平時就也要在那里落腳。加上咱們倆，一共得住五個人，就得找個寬敞些的宅子才成。”
    “五個人？”蕭世南臉上的愁色頓時褪去，立馬脫鞋上床，乖乖躺下，“好好，那我睡了，明天拜完年就開始看宅子！”
    沈時恩好笑地?fù)u了搖頭。
    ————
    大年初一一大早，姜老太爺在自家門口放了一串子火鞭，就開始有絡(luò)繹不絕的人往姜家來拜年。
    姜家祖上是從姜家村分出來的，這些年雖然同那邊聯(lián)系少了，但重大節(jié)日還是會有來往。
    姜桃陪著老太太待客，把這些面生的親戚都認(rèn)了個遍。
    后頭沈時恩帶著蕭世南來了，親戚們又多了話題，打趣姜桃也是否極泰來了，找了這么個相貌堂堂的夫婿。
    趙氏和周氏也在旁邊作陪，心里卻譏諷道別看這些人現(xiàn)下說的比唱的還好聽，早些時候姜桃還沒定下親事和婚期的時候，這些人可都是怕壞了，面都不敢露的。現(xiàn)在倒來裝親熱了。
    屋里的茶水喝完了，趙氏提著水壺出來續(xù)熱水，卻見在床上養(yǎng)了幾天一直下不來床的姜柏突然出了屋。
    趙氏問他說：“柏哥兒你忙啥呢？我都和你爺爺說好了，你身子還不好，不用出來見客的。”
    姜柏的臉色還是發(fā)著白，顯得整個人越發(fā)陰郁，他壓低聲音道：“我不是出來見客的。娘，今日家里人多，你想辦法把姜楊的書房鑰匙給我偷出來。”
    趙氏嚇得差點把手里的水壺給扔地上，她連忙環(huán)顧四周，確定沒人在屋外頭，才小聲道：“你是不是把腦子病壞了？在你爺爺?shù)难燮さ紫峦佃€匙，你是嫌你娘命太長嗎？”
    姜柏白著臉沒吭聲，趙氏又接著勸道：“你現(xiàn)在身子還沒好透，先歇著。等過完年，咱們搬了家，小病秧子也去城里讀書了，咱們趁你爺爺不注意的時候，再來拿書。到時候咱們一推四五六，你爺爺也沒有證據(jù)怪不到咱們頭上。”
    姜柏不耐煩地道：“二月就是縣試，過完十五還剩幾天？我也不多拿，只拿幾本科考相關(guān)的。那一屋子藏書，少那么幾本看不出來的！”
    趙氏還是不肯，她實在是被前頭的事嚇破了膽子。最后姜柏也沒能磨動她，只得恨恨地回了屋。
    而這天入夜時分，所有客人都離開后，一道黑影出現(xiàn)在了三房書房外頭……
    作者有話要說：　　我忘了書還沒搞定，我錯了。
    還有一更在晚上，盡量字?jǐn)?shù)多一些，早點寫到成親（信誓旦旦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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