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br>
    我很生氣。</br>
    我終于知道為什么周遠那么不待見他們了。我現在就想把他們給轟出去。</br>
    我說：“你們做警察的是不是都這么討厭都有疑心病啊，你要是覺得周遠怎么著你了，請你們出去。我們這里危險得很，可別把你們給害著了。”</br>
    我看得出來，劉警官到底年紀輕，臉皮薄些，被我說得臉上紅一陣青一陣的。那個老成根本就是一老油條，我都這么罵他了，他還是一臉淡然，不生氣也不笑，就跟一菩薩似的。</br>
    劉警官很尷尬，結結巴巴地解釋道：“我們，我們沒有其他意思，這只是，只是……”他說到一半就沒音兒了，著急地朝老成直使眼色。</br>
    老成面無表情地說道：“許小姐你是C城人吧？”</br>
    我馬上警覺，抬眼盯著他削瘦深沉的臉，冷冷道：“你想說什么？”</br>
    屋里的氣氛很凝重，我想我的樣子一定很可怕，要不然，劉警官怎么會一個勁地踩老成的腳，還搶著說道：“我們有點事情來請教，請許小姐不要誤會。唔，是關于十年的那件舊案。”</br>
    我心里頓時一緊。這個案子已經過去了十年，剛開始的時候，我還不信邪地找過許多人，甚至包括當初爺爺的老部下，可是后來都不了了之。我不明白，現在他們提起這個事兒到底是什么意思？難道他們還能幫我翻案？就這兩個警察？這也實在太可笑了。</br>
    劉警官見我沒再發(fā)火，神情鎮(zhèn)定了許多，繼續(xù)說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羅小姐謀殺案件的進展嗎？根據我們的調查，羅小姐的死與一樁走私案有關，或者，更確切地說，跟一個走私集團有關。”</br>
    我聽到這里大概知道了什么事兒。當初我爸不就是栽在一樁走私案里的么？他們現在提起這事兒，難道說，這個走私集團就是當初害了我爸的那個？我心里頭胡亂地想著，卻是不說話，等著劉警官繼續(xù)。</br>
    可他那神情，卻好像是等著我問話的。等了好幾秒，屋里一片沉默，他才輕咳了兩聲，繼續(xù)往下說：“我們調查的過程中找到了一些線索，種種跡象表明，這個走私集團與十年前C城的大案有千絲萬縷的聯系。所以，我們今天來，其實是想請許小姐提供一些線索。你父親出事之前有沒有留下什么東西，或者，與哪些人有過密切來往？”</br>
    這事兒都過了這么多年，我哪里還記得清楚。更何況，出事兒的時候我才多大年紀，以前都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忽逢大變，手足無措，不知應對。后來查案的時候，也是我媽跟警察和紀委的人斡旋。那些事兒，她絕對不會告訴我的。</br>
    不過，他們倆既然是特意為了那件案子來的，我倒也不好太過分。仔細想了想，才說道：“出事兒之前，我爸倒是忙得很，整天都在書房里頭不出門，好像整理什么文件。倒沒見他跟什么人聯系得特別勤密。”</br>
    其實這些話，當年紀委來調查的時候我媽就說過，只是，當時我爸把那事兒整得特神秘，就連我媽，也知道得不多。后來我總是琢磨著，估計是他發(fā)現了什么不對勁，想要揭發(fā)卻被人給害了。他當時的職位已經不算低，可以想見，那害他的走私集團頭子，也定是位高權重的人物。</br>
    老成對我這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兒顯然不甚滿意，又接連著問道：“那他整理的東西呢？我查過當年的檔案，并沒有你所說的文件。是不是他見當時情況不對藏到了別處？”</br>
    我只是搖頭。我如果知道那么多，我爸也不會這么多年都含冤未雪了。</br>
    劉警官和老成很不甘心，又仔仔細細地再三詢問了許多細節(jié)，似乎與案子有關，但更多的，繞是我絞盡腦汁，也想不通跟那個案件到底有何干系。到底警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腦袋的構造與常人有異。</br>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話到底給了他們什么線索，眼看著一半個小時過了，他們倆也起身告辭。臨走的時候，劉警官支吾了半晌，吞吞吐吐地說道：“今天我們來談的內容，希望許小姐最好不要跟周先生提起。”</br>
    我手里的茶杯一滑，哐當一聲摔在地上，跌得粉碎。抬起頭，我死死盯著他，一字字地問道：“你這是什么意思？”</br>
    其實他們進來查看屋里有沒有監(jiān)視器的時候我就多少明白了他們的意思，只是，我一點都不信。我和周遠，雖然分開了這么多年，但是他這個人，我最了解不過。他那樣正直的人，不會做那種違法犯罪的事。就算是周叔叔，也不是那樣的人。我至今還清晰地記得，幼時趴在他家門口看周叔叔教育周遠的情形，他說的那些話。那樣耿直的人，絕對不會是罪犯。</br>
    劉警官低聲說道：“我們目前也不是很確定，不過，安平集團應該和這個案子有點關聯。”</br>
    “那又怎么樣？安平集團又不是周遠一個人的，他進公司也不過幾年時間，你們有什么證據，憑什么懷疑是他！”</br>
    老成苦笑，“許小姐，你說得對，我們沒有證據，但是，眼下這情形，我們實在誰也不敢相信。安平集團光是副總就有好幾個，每個人都有嫌疑。我們并不只是懷疑周先生一個人。之所以這么小心，只是不想把這件事情傳得人盡皆知，給我們后面的調查帶來不利后果。”</br>
    我沒再說話，沉默地送他們離開。（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