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建康縱橫 第四十二節(jié) 出淵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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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大會已近尾聲,傍晚,慕容成剛出席完千里鴻的酒會回來,齊元豪就躬身向他回報趙乾捷一行已經(jīng)被秘密送出建康。(文學(xué)閱--)(閱--?)
“嗯,沿途注意他們的安全,這可是我們花了大價錢買回來的。”慕容秋水微笑道。
齊元豪躬身稱是,然后遞上一封未拆封的密信:“公子,這是文從云剛從蘇州發(fā)來的。”
慕容秋水拆開抽出一看,臉上立刻變色,把信順手遞給了齊元豪:“家主命令大哥去和祝少發(fā)他們談判了。”
“什么?!他又搗蛋!”齊元豪一聽馬上如屁股著火一般蹦了起來:“我們是說要壓制地盤內(nèi)的反抗勢力,但他為什么要去?那些都是些一直反抗我們的黑道山寨,萬一打起來,肯定家主又要分兵,豈不是又會影響我們的準(zhǔn)備?凈給我們添亂!”
“你先看信,仔細(xì)看他帶了多少人?”
“啊?就他自己保鏢隊?二十個高手?”齊元豪看完一愣:“咦,這不是他以往大張旗鼓耀武揚威的風(fēng)格啊,這點人夠什么用?那群王八蛋萬一綁架了他怎么辦?”
慕容秋水冷冷的道:“現(xiàn)在武當(dāng)對我們虎視眈眈,家里不能亂。你趕緊讓那些人安穩(wěn)些,別傷了他,走一圈顯顯威風(fēng)就行了。”
雖然謝六橫一伙被屠滅了,近三年來。慕容秋水為了自身地位穩(wěn)固,一直在養(yǎng)賊自重,敢反抗慕容世家地門派居然有了七家,他們專摸老虎屁股,老虎一扭頭立刻就跑,這些人這幾年都發(fā)財了。
但實際上財主比剩的只有條命的窮光蛋更好對付,慕容秋水的蛇和影子早進(jìn)去了這些力量,大部分都成為副手或者軍師,頭目不僅早就知道這些人的真正身份,卻對這些消息靈通的“臥龍鳳雛”言聽計從。甚至還有人主動請求歸順慕容秋水,這些小黑道門派幾乎被慕容秋水控制大半了。
真有心像當(dāng)年長樂幫那樣,敢挑戰(zhàn)慕容世家權(quán)威的門派反而會被他們黑吃黑做掉。
于叔甚至開玩笑說,慕容秋水早用銀子滅掉了地盤內(nèi)的一切逆賊。
另外慕容秋水借著剿匪,對家族里的原來對抗力量開始分化打擊,歸附二公子的老家臣們更容易立功,自然地位開始上來,并開始跟著慕容秋水打壓原來志同道合地朋友。
代價也是顯而易見的,慕容秋水的威名因為這幾年對幫內(nèi)的剿匪不力,逐漸被千里鴻等“后起之秀”追了上來。
不過慕容秋水認(rèn)為小小的名聲損失。換來自己對家族內(nèi)部老家臣勢力的控制,這是合算的買賣。
而且這幾年的蟄伏對比他名正言順的繼承抱龍刀這個名聲,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下棋嘛。對于他這種占盡盤面優(yōu)勢的高手來講,根本沒必要突使奇兵飛掉對方老將,更沒有必要砸掉棋盤,只要慢慢布局,逼得對方無子可投,自然認(rèn)輸,這是上策。
但這次沒想到大哥慕容成居然非要去“他地地盤”上去顯示自己威風(fēng)。慕容秋水也有點擔(dān)憂,雖然都喂飽了,但對方畢竟是草莽中的野獸,面上還是經(jīng)常劫掠慕容世家財物的土匪水賊,談不上令行禁止。
慕容秋水匆忙下令,很快反抗慕容世家地七大“英雄”都從自己軍師或者心腹那里得到了吹風(fēng),居然比慕容成邀請他們談判的請柬來得還早。
慕容成選定的第一個通告的對象是祝少發(fā),中間人是水盤鎮(zhèn)蘇振鐸。
慕容世家的附庸門派聽說慕容成要來談判或者剿匪,一個個早就關(guān)上了大門。不是裝病就是去走親戚,生怕自己被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大少爺拉了壯丁。
但慕容成并沒有像以往那樣找他們的麻煩。相反他直進(jìn)水盤鎮(zhèn)。隨從只是他地保鏢隊,還有一個范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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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慕容世家地盤邊緣的水盤鎮(zhèn)。
三十彪騎云屯席卷般駛進(jìn)了這個富庶的江南小鎮(zhèn),在鎮(zhèn)上最大的財主蘇振鐸蘇府門前勒韁止馬,主人蘇振鐸早已微笑著在門口迎候。
他家是時代居住于此的大戶,他年輕時候去武當(dāng)學(xué)藝,出山后回家?guī)透赣H打點生意,雖然沒有在江湖中險中求大富貴,但仗著江湖上認(rèn)識豪杰無數(shù),倒也把這家族生意搞得紅紅火火。
看到他,馬隊的首領(lǐng)是個絡(luò)腮胡子大漢,他大笑著下馬,和蘇振鐸親熱的擁抱了一下,笑道:“蘇兄,聽說你兒子在武林大會上發(fā)財了,昨天回來了?恭喜啊。”
蘇振鐸笑著握住了他的手:“祝爺,你不要取笑兄弟了,和你比不了,我這是小生意啊。犬子不過是和長樂幫交易了一些鹽引,長樂幫商會需要一批蘇繡,要質(zhì)優(yōu)價廉,還要著落在你身上了。分成照舊。”
絡(luò)腮胡子指著府門內(nèi)笑道:“好說好說,我祝少發(fā)做的是無本買賣!發(fā)財其實是要著落在你今日這貴客身上地。哈哈。”
蘇振鐸撫著祝少發(fā)的大肚子笑道:“還是您這買賣好做,看您這肚子這幾年鼓著氣般長,越來越有福相了。
說到這,祝少發(fā)握住蘇振鐸地手,把嘴湊到他耳邊悄聲問道:“多少人?可有意外?”
蘇振鐸一聲嘲諷般地笑:“來我府里的,算上他十三個,你地師爺不也在里面陪他,他是瞎子不成。來得多了你也不敢這么大搖大擺的來啊。”
“這有什么不敢的!”祝少發(fā)大笑:“就那熊包?誰在乎他?這次我要好好給他上上課。”
蘇振鐸臉色一變。說道:“您不要玩太過了,他身份在那擺著呢。再說我是中間人,他有事我也完蛋了,你可不能讓我老鄰居難做。”
“看你嚇地,我有數(shù)!”祝少發(fā)大笑,笑完他指著自己臉問蘇振鐸:“我是那么傻的人嗎?其實就來你這吃
吃完我就走,誰還真把他當(dāng)回事了?就是給他們家一判?和他談個屁!”
他們口中的客人、熊包、有身份的人、要著落在他身上發(fā)財?shù)氖莻€年輕人,蘇振鐸和祝少發(fā)進(jìn)來大廳的時候,他正坐在客廳正中上座。()(?)非常不雅觀的咬著拇指指甲。
“哼呵!”看到年輕人那個樣子,祝少發(fā)既不滿又不屑的哼了一聲。
“這位是祝家寨的祝少發(fā)寨主,這位是慕容世家的大公子慕容成。”
蘇振鐸趕緊互相介紹。
但慕容成好像很緊張地樣子,說話都結(jié)結(jié)巴巴的,祝少發(fā)看著他好像一個大官看著一個空著手來求職的不懂事的惡心少年,滿臉的厭惡和不耐煩。
加上這個點已經(jīng)是午飯時間了,祝少發(fā)那福相無比的大將軍肚在騎了一上午馬后早就大叫了,他不客氣的一揮手,打斷了對方的客套說辭:“吃飯時候說吧,老蘇。你搞桌子菜,我餓死了。”
飯桌上談,這算哪門子幫派的開場談判嗎?
祝少發(fā)啊祝少發(fā)啊。你起碼讓人家把開場話說完啊。
哪有這么無禮的?
對方來頭可是太大了,自己只是作為一個江湖富商被選中作為談判地中間聯(lián)絡(luò)和見證人的,萬一這爺爺發(fā)火,自己要倒霉了。
蘇振鐸有些驚恐的看向被打斷地慕容成,那張俊美的面容上正被一層紅暈急速覆蓋,額頭上還出現(xiàn)了層層疊疊的汗珠,既像緊張又像憤怒。
“祝爺。我飯菜早準(zhǔn)備好了,但…..但談完再說吧,……”蘇振鐸站起來可憐巴巴的說,眼里卻盯著祝少發(fā)滿是不滿:多年的生意伙伴了,這個土匪太不給自己面子了!
“沒事,那就在飯桌上談吧。”慕容成從懷里掏出一塊手帕在顫抖著擦汗。
“等什么?搬桌子來!”祝少發(fā)大笑。
很快大廳正中搬來一張圓桌,本來論身份,慕容成無論如何都要坐在上座,但這祝少發(fā)和慕容世家的關(guān)系特殊。竟然是敵對關(guān)系!自然容不得這個,蘇振鐸自己做了中間。兩個談判者坐在他兩面。
每人身后站了四個佩戴兵器的保鏢。廳外臺階下,兩邊地隨從各列兩排。只是慕容成的隨從要少一半,這才祝少發(fā)的隨從很得意,他們抱臂看著對面的白袍戰(zhàn)士,輕蔑的歪著頭斜點著腳跟。而對方都是重金聘請的高手保鏢,一個個抬頭挺胸雙手背負(fù),面無表情目不斜視,對挑釁視而不見。
除此之外,祝少發(fā)那邊還多一個人,陪坐在祝少發(fā)下座,卻正是第一波來洽談的祝少發(fā)的師爺,也是祝家寨的二當(dāng)家。他對慕容成倒客氣地很,一直點頭哈腰,一雙眼竟然沒離開過這個人身上。
等著酒菜上來,祝少發(fā)很不耐煩的拿起仆人剛放下地筷子敲著桌面,對慕容成道:“你弟弟怎么不來?”
慕容成一愣,臉上那紅色又涌上來了,他又掏出手帕擦汗:“二弟事務(wù)繁忙,父親吩咐這次談判由我來主持。”
“他忙?難道我就不忙嗎?”祝少發(fā)冷哼一聲:“你,乘現(xiàn)在菜還沒上來,有什么要說趕緊說吧。”
慕容成抬起頭看著祝少發(fā)那兇神惡煞般地橫肉臉,張了張嘴,卻什么也說出來,愣了一會從懷里掏出一張紙,竟然低頭對著念了起來。
沒人認(rèn)真聽,他說的那些陳詞濫調(diào),祝家寨聽了不下一百回了,有時候是信箋送過來地,有時候是高手嘴里吐出來的,有時候是武林德高望重的人來說服的,反正就是那么套東西。
沒見刀硬,誰信你的屁話?
這幾年不是過得好好的嗎?不僅沒被慕容秋水屠殺殆盡,反而發(fā)了大財!
祝少發(fā)的師爺也在把玩筷子,然后筷子掉了,他彎腰撿起來。卻打斷了對方地念叨,他說:“公子爺,您不把刀卸了嗎?”
慕容成一抬頭,臉上驚色稍瞬即逝,然后他笑道:“不好意思,我們這種談判不能卸刀。”
這倒是在理,慕容成來其實是讓祝家寨這些人老實點,是敵對性質(zhì)的警告,但誰想祝少發(fā)因為要嚇唬慕容成居然坐了飯桌。
祝少發(fā)強忍著笑:“你殺過人嗎?”
“沒有。”慕容成這次回答的斬釘截鐵。
“你怎么老流汗呢,這熱?”祝少發(fā)卻笑了起來。
慕容成又開始擦汗。然后他強笑道:“這樣談判是我第一次,各位多包涵。”
祝少發(fā)笑得拍上了桌子:“我知道你都是和沈放、霍長風(fēng)、空性那種大人物談的,和咱們這種殺人不眨眼的鄉(xiāng)下土匪談判是第一次吧。不過別怕,我們黑道也是人,不會吃人肉的。哈哈。”
慕容成居然陪笑了一下,把那被捏的皺巴巴的通告放在桌面上,擦了頭上的汗,又開始擦右手上的汗,反復(fù)地擦,連手指縫里的汗都擦。看起來他的汗真夠多的。
這次連蘇振鐸和師爺都忍不住笑了。
祝少發(fā)收起笑容,不屑的打量了幾眼慕容成,大手一伸。把那通告拿過來自己看起來了,一邊看一邊冷笑起來:“什么啊?犯我者雖遠(yuǎn)必誅?洗心革面痛改前非?這是你的談判?要是這動動嘴皮就有用,還要買刀干什么?還給你!”
說罷手一揚,那紙朝正發(fā)瘋般擦手指的慕容成飛去,但風(fēng)一吹,這紙打了個轉(zhuǎn)鉆進(jìn)了桌子下。
“他手滑了!他手滑了!”蘇振鐸苦笑著朝慕容成賠罪,兩邊一個都得罪不起。只能自己趕緊彎腰去撿。
沒想到,彎著腰的他卻在桌子底下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慕容成停止了擦拭手上那無窮無盡的汗液,捏著手帕地左手垂下,右手風(fēng)一般的吹在了腰邊刀柄上,修長白皙的手指如蛇般緊緊勒住了刀柄,接著刀鞘一側(cè)洞開,里面地刀光傾斜出來,宛如一條被囚禁在深淵中的長龍睜開了眼睛的一條縫。
“彈龍鞘?!”蘇振鐸彎著身體,好像
住的那紙是焊在地板上的。(文學(xué)閱--)分毫動彈不得。
瞬息間,自己頭背上面好像刮過了一陣森寒的龍卷風(fēng)。(文學(xué)閱--?)還沒回過勁來。身側(cè)就傳來一聲悶響。
好像菜市場上的屠戶用斧子砍里脊肉地聲音!
彈龍鞘本就是江湖殺手用來快速拔刀的特殊刀鞘,配合上慕容成這種武藝出刀速度更快得電閃雷鳴一般。
扔掉了擦汗手帕。慕容成抽刀出鞘,隔著彎腰拾物的蘇振鐸,硬生生的一刀剁在了毫無防備的祝少發(fā)臉上!
祝少發(fā)立刻和椅子一塊朝身后翻倒,臉上多了一條斜斜的紅溝,那里血肉翻出,嘴角卻還掛著嘲諷的微笑朝上撇著。
這表情加上他掛在翻倒椅子上的兩條抽搐的腿,形成了奇怪地畫面,仿佛這個無畏的豪杰正在手舞足蹈地大笑,大家呆如木雞。
一刀砍翻祝少發(fā),慕容成地疾飛的刀停在空中,極品唐門長刀是不沾血地,刀光停滯,但刀刃上的血滴卻順著原來砍進(jìn)的方向慢慢飛了出去,如同這如雪長刀上盛開來了的梅花,正飛落在腥風(fēng)中。
“您!不要啊!”祝少發(fā)的師爺下意識的站起身來,對著慕容成揮著手,他滿腦子都是慕容秋水不得傷其大哥的口信,誰會想到今天在飯桌上會出現(xiàn)這鬼神難測的一幕。
他能做到的只能做到的就是制止這駭人的一幕,所以他站起來對著慕容成揮著手,但慕容成咬著牙,猛地一步踏前,傾身伸臂,好像盡力朝師爺夠去一般,桌子頓時被撞得一挺,撞在了師爺肚子上,師爺上半身不由自主的朝前傾去,慕容成的刀光橫轉(zhuǎn)劃過這豪華圓桌上,潔白的刀暈毫無阻隔的穿透了師爺?shù)氖终疲又撬念^顱。
“媽呀!”蘇振鐸正把眼睛抬過桌面,好像水中的王八一般窺探,但入眼的就是帶血摔在他眼前的半只手掌,上面那四只手指還在扭曲,蘇振鐸一聲慘叫,又趴回桌子底,屁股用力,下面椅子飛了出去,他跪在了桌子下面地地上。身邊傳來吧嗒一聲響,蘇振鐸扭頭一看,卻是少了半個天靈蓋的師爺直挺挺的摔在他身邊,一雙眼緊緊看定了他。
“媽呀!”蘇振鐸捂住臉一聲嚎叫。
桌上上面一樣大叫,慕容成挺刀大吼:“給我殺!”
暗器、長刀、大槍,還有血和肉片,在慘叫聲中,頃刻間慕容世家和祝家寨的手下殺做一團(tuán)。
戰(zhàn)局并非勢均力敵,但并非以一敵二的慕容世家占劣。
誰也想不到慕容成這人會在飯桌上突然出手,一刀斃了祝家寨的大當(dāng)家。第二刀把師爺連手帶頭分開了三段,祝家寨群龍無首!
而慕容成保鏢隊卻不是吃素的,盡管他的名聲遠(yuǎn)不如他的弟弟,盡管他已經(jīng)三十歲卻沒干過什么大事,但家主慕容龍淵喜歡他,他是個豪奢的公子,自然他地保鏢隊也是用慕容世家的銀山精心打造的,每個保鏢都價值千金。
價格決定實力。
每個保鏢都是一流高手。
雖然保鏢和戰(zhàn)士是兩個相反的族群,他們研究的武藝流派也不一樣,戰(zhàn)士講究的是攻殺。而保鏢講的的退守,但高手就是高手,如果主人發(fā)癡。讓你去攻殺,你的武功依舊可以攻殺!
對付長樂幫暗組那種江湖第一的攻擊也許不行,但對付一群群龍無首瞠目結(jié)舌地土匪,那足夠了,以一敵二也夠了。
更何況慕容成沖殺在第一線,他什么身份?他流著什么血,他帶頭一沖帶來的士氣就是龍頭般的狂潮!
緊接著范金星也領(lǐng)著剩下地高手保鏢沖了進(jìn)來。盡管他的大肚子讓他的武士服顯得十分可笑,但他手里的長柄樸刀不是吃素的,這個智多星在殺場上也是冒了火,這種場合,石人沖上來都會紅眼!
“殺!”范金星帶頭沖進(jìn)來一刀把一個騎士連人帶馬捅翻在地,大吼聲中抬起頭卻是:“保護(hù)公子!”
慕容成黑著臉繞過跪在地上的蘇振鐸,一刀梟了祝少發(fā)首級,提著那發(fā)髻,在鮮血嘀嗒聲中。他大吼道:“殺!”
然后他朝著廳外那成團(tuán)廝殺的人群死命地擲出了首級,跟著提刀殺了出去。
慕容成一方戰(zhàn)死了四個保鏢。但祝少發(fā)連同他的手下幾乎全軍覆沒。
只有一個土匪搶了一匹馬殺了出去。慕容成把手里的長槍擺了擺投了出去,插進(jìn)了大門。
“下一個!”看著他遠(yuǎn)去的背影。慕容成大吼。
聽說了老朋友祝少發(fā)被慕容成“誘殺”的驚天噩耗,王老盤立刻點起一支精干的戰(zhàn)力,星夜支援搖搖欲散的祝家寨。
作為這些慕容世家的反抗者,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他是知道地,朋友必要援助,因為這是弱者在強大力量下存活的唯一方法,更何況他面對只是不足二十人地一只弱小戰(zhàn)力。
但慕容成并沒有想他想地那樣乘勢襲取群龍無首的祝家寨,相反,他埋伏在王老盤必經(jīng)之路上,襲擊了他。
這是一場官道上地夜戰(zhàn)。
夜戰(zhàn),連官兵都不愿意打,因為黑暗之中難分?jǐn)澄遥@需要單兵的優(yōu)秀素質(zhì)。
但慕容成去打了,他相信自己和手下十六個保鏢的戰(zhàn)力。
在朝黑夜官道上那個穿著最華麗的黑影射出一擊弩箭之后,慕容成扔掉了神機弩,抽刀大吼第一個沖下山坡,腳一蹬,直飛過兩個敵人,凌空長刀直擊那耷拉下腦袋的匪首。
黑夜中雙方殺作一團(tuán)。
等天亮?xí)r,朝老巢狂奔的驚魂未定的王老盤手下突然有人狂喊起來,他們才發(fā)現(xiàn)跟著他們一路他們飛逃而回的寨主根本沒有了頭,只是一具無頭尸坐在識途老馬鞍上顛簸而來。
沒幾天功夫,慕容世家地盤內(nèi),所有不得志的、所有有野心的、所有想發(fā)財?shù)母接归T派,還有那些衣食沒有著落的、或者衣食無憂想出名的江湖游俠,蜂擁涌進(jìn)蘇府,在魂不守舍的蘇振鐸面前
句話:“期望協(xié)同慕容大少爺剿匪!”
滿身血污的慕容成領(lǐng)著自己還活著的十個手下筋疲力盡搖搖晃晃回到蘇府的時候,他用馬鞭指著沿街坐在墻根的黑壓壓江湖人物對范金星大笑起來:“我說過戰(zhàn)士會有地!你看!你看!你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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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用密信了。江湖消息傳播的速度比飛鴿傳書還快。
江湖得到這驚天消息的時間不比慕容秋水晚多少。
突然之間,笑話般的慕容大公子成了傳奇!
慕容成大公子大展神威,幾天內(nèi)擊碎三家黑道勢力,隨后趁勢進(jìn)擊,絕對是摧枯拉朽般的,一個月之內(nèi),慕容世家地盤內(nèi)所有敢指著慕容世家特使鼻子叫罵的江湖梟雄不是傳首蘇州,就是樹倒猢猻散。
慕容秋水三年沒做到的事情,慕容成一個月就做到了!
這些時間比用來趕路的時間多不了多少!
整個江湖為之震撼。
不是說那七家“英雄”實力有多強,而是他們一直綴在慕容秋水身后。成了他的陰影。能成為慕容秋水這種人物的陰影地是什么人?
但慕容成談笑間就掃滅了他們,慕容世家再無陰影!
與其說慕容成完成了英雄傳奇,不如說他踩到了他弟弟的肩膀上!
慕容秋水三年沒做到的事情,他一個月就完成了。
慕容秋水何許人也?
公認(rèn)的江湖天才!
那么替他完成他所不能事情的人又是何等人也?
更何況這個人的血統(tǒng)又是何等高貴?
得到報告的時候,王天逸正光著膀子在校場種牡丹,他看了報告后半天沒吭聲。
秦盾催促幾聲后,他才摘下草帽,搖著頭喃喃道:“太厲害了。”
厲害嗎?
僅僅是屠滅了七家長了將軍肚的土匪,而土匪是不應(yīng)該長將軍肚的,黑道遠(yuǎn)比白道更辛苦。
但王天逸還是難以置信的嘆服。
以長樂幫暗組出身地王天逸來說。他出身低微,不知打了多少硬仗,從尸體堆爬出來再殺進(jìn)去。渾身布滿了無數(shù)傷疤,才換來了這陽光下不上不下的錦袍司禮!
但如果慕容成打了他打得任何一場硬仗,都馬上會得到讓江湖股栗的威名,這就是身份地不同。
士兵殺死敵方大將不過是十兩銀子的賞格,但如果大將殺死敵方大將那將馬上得到猛將的威名!
這就是地位的差距。
慕容成成名比王天逸容易千倍萬倍!
甚至比他出身不正的弟弟都容易百倍!
只要他去干一件大事!
但他的身份注定他不能去這樣做,他體內(nèi)流著尊貴的慕容世家地血。
任何江湖老手在徒手的時候都不會去攻擊敵人的腦袋,因為人的頭骨是最硬的。他受到最嚴(yán)密的保護(hù)。
腦袋不是用來像拳頭一樣毆擊對方軟肋的。
就像慕容成對付盤刀門匪徒一樣,他如果指揮手下頃刻間殺死幾只三腳貓,王天逸不會有任何驚異,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但當(dāng)他用腦袋一下一下碰暈最后一個匪徒的時候,王天逸這種殺場老手都合不上嘴了,這出乎他地想象和常識。
這次慕容成做的出乎任何江湖人地想象和常識。
他以慕容世家大公子之身份身先士卒,奮勇殺敵,這是把帥降格為將啊。甚至是個卒子啊。
他怎么能做這個?
但是他做了!
而且他成功了!
江湖震撼之后就是驚天地名聲和佩服。
沒人管談判的時候突襲殺死對手地?zé)o恥,這是所有江湖人物忌諱的臟名。做了一次。誰還敢和你談判,你就等著所有朋友和你絕交吧。但慕容成不同,別人做了是無恥卑鄙的江湖敗類,而他做了就是天生的神勇果敢。
沒人管他身為主帥卻做前鋒突入敵陣第一個梟了匪首的莽撞,這是武林豪杰不屑的幼稚,你身為主帥怎能把自己輕看如草芥?萬一你陣亡了,手下怎么辦?如果王天逸做了這事,就等著事后領(lǐng)罰吧,但慕容成不同,別人做了是莽撞白癡,而他做了就是慕容世家的江湖血性和高貴血統(tǒng)激發(fā)下的武勇。
沒人管他以二十個保鏢為籌碼對抗幾倍于己敵人的賭博戰(zhàn)斗。這是江湖大鱷們嗤之以鼻地戰(zhàn)術(shù),以弱勝強?這是江湖土狗們被圍剿下無可奈何的困獸猶斗,真正的戰(zhàn)法誰不是以強凌弱!但慕容成不同,別人做了,是僥幸勝利,而他做了就是智計無敵,竟然能以弱勝強?!
沒人把這小小的剿匪不當(dāng)回事,和慕容世家有仇的門派都在膽顫,而和他們沒有交情的門派掌門往往會把子孫叫到面前訓(xùn)斥:“你看看人家慕容,兩個兒子都多厲害!你看看你們呢?”
慕容龍淵興奮的幾夜睡不著。就是睡著了也會笑醒,所有不得志的家臣暗暗握緊了拳頭:這個人會給自己帶來光明的;另一部分是這樣的人:是如果我在二公子手下不能升遷,那么投入大公子門下也許是不錯地選擇。
慕容成一夜間再次揚名江湖。
這次不是以前的笑話,而是真正的威名,用敵人的首級和血肉鑄造的威名。
所有人都說慕容成身為大公子不應(yīng)這么冒險,但所有人都不得不稱贊他,肚里都有一口冷氣:這個人居然和慕容秋水一般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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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秋水得知所有戰(zhàn)報后,面對手下的暴跳如雷,只是說:怕是武當(dāng)真的要挑釁了。
千里鴻知道所有戰(zhàn)報后,而且還接到了慕容成言辭謙恭的一封求和信。馬上命令不宣而戰(zhàn)般切斷四條慕容世家直通武當(dāng)?shù)纳痰篮顽S線。手下不解,問道:慕容成大公子剛成名,還修書求合作。為何您要這么做?
千里鴻冷笑道:傻子,我這是幫慕容成啊。我也不想和慕容世家開戰(zhàn)啊,打仗有銀子,有銀子才能打仗,打仗才有銀子!這是循環(huán)!如果能揮揮刀就有銀子,總比要拼命去砍人舒服啊。慕容世家也一樣!現(xiàn)在我和慕容世家關(guān)系一緊張,自然慕容成那邊和我們合作的呼聲水漲船高。還能牽制慕容秋水一邊地戰(zhàn)力。慕容秋水緊張,慕容成自然舒服,這還用我說嗎?修書,我要拜見慕容龍淵伯伯。
在慕容世家和武當(dāng)關(guān)系驟然緊張到開戰(zhàn)邊緣的時候,千里鴻劍走偏鋒,親自去蘇州見慕容龍淵,期間詳細(xì)陳述了兩家關(guān)系的源遠(yuǎn)流長,希望能夠合作,共同做生意。
既然要和武當(dāng)合作。那么長樂幫就得撇開。
和長樂幫合作是慕容秋水一手促成地,而慕容成卻極力希望和老朋友武當(dāng)合作。共同生意共同抵抗慕容世家的天敵――長樂幫!
慕容龍淵自然支持慕容成。但慕容秋水實力豈可小覷,雙方竟然相持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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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千里鴻拜見慕容龍淵。長樂幫內(nèi)部也緊張起來。
關(guān)于如果沈家商道易道,不再給長樂幫利益,要不要開戰(zhàn),王天逸身為干將參加了無數(shù)次會議,和慕容秋水外交方面自然不用他操心,他只管幫派戰(zhàn)爭,在長樂幫對慕容成以及昆侖聯(lián)軍一方發(fā)起戰(zhàn)爭方面,他提供了無數(shù)假設(shè)結(jié)果。
但他人微言輕還不是最主要的問題。
幫內(nèi)大人物,對這種局勢,發(fā)生了激烈之極的爭論,易老一方趁機發(fā)難,認(rèn)為霍長風(fēng)本不該信任慕容秋水,導(dǎo)致現(xiàn)在對慕容世家生意合作和沈家商道上投入過大,萬一對方抽回,會導(dǎo)致幫內(nèi)發(fā)生損失,并且對慕容世家的作戰(zhàn)準(zhǔn)備不足,難以獲勝。現(xiàn)在應(yīng)該不再信任慕容世家,積極備戰(zhàn),迅速退出各種合作買賣,并且準(zhǔn)備在商道爭奪戰(zhàn)中,打擊慕容成、千里鴻和昆侖的聯(lián)軍。
這一派不惜重新燃起幫派大戰(zhàn)的烈火。
但霍長風(fēng)一方自然激烈反對,認(rèn)為慕容成和慕容秋水戰(zhàn)略完全不同,雖然慕容成江湖影響力也在上升,但加上他們地父親也不能和他弟弟對慕容世家影響力相比,況且?guī)团蓱?zhàn)略并非一日就可改變,希望通過外交上的支持,讓慕容秋水?dāng)[脫困境。
這一派誓要保證幫派合作的利益!
長樂幫兩派竟然也相持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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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慕容成返回蘇州的路上,車廂里,他又點了一遍七個函首匣,然后躺在了軟榻上。
“少爺,這次我服了您了,但我希望不會有下一次。我也不會允許有下一次!”范金星笑著說道,他一只手吊在脖子上,那是對付第六個逆賊的時候,一個長槍手砸斷了他的左手。
慕容成聽到此話,睜開了眼睛,他撐起了身體,笑著看著謀士笑道:“你還當(dāng)我是慕容世家大公子啊?告訴你啊,這名號狗屁不值,未來的慕容世家繼承人?。”
“大少爺,您…….”范金星馬上要反駁,但慕容成揮手制止了他。
“一條龍不會有兩個頭,如果我占據(jù)不到龍頭,那么只能從龍爪入手。”慕容成無奈的笑了笑。
“可是您是千金之軀啊!”范金星大叫起來:“這么冒險是不對的!”
“千金?二弟已經(jīng)證明自己是家族地龍頭,我如果不從死士入手,我狗屁都不會是的”慕容成自嘲般說道:“看見長樂幫那個司禮沒有?我們見過他,從他是那個二流青城末流弟子開始就認(rèn)識他了,他為什么能爬到我面前?你看到他身上地傷痕沒有?”
“您不能和他比啊!”范金星說道。
“為什么不能?”慕容成一攤手:“做統(tǒng)帥沒有我地份!做前鋒做戰(zhàn)士總可以了吧?你不能總盯著我的血統(tǒng),以前我就是犯了這個錯誤!結(jié)果把自己看成一條飛翔天際地龍,結(jié)果屁也沒有,只是做夢!江湖里看什么?看你手里的刀!”
“可是你不能冒險。”范金星搖了搖頭:“你是我們的心,你完了,我們很多人都會完!”
“為什么不能!”慕容成大吼,他冷笑道:“告訴我,你們把我看成心,但你們能把我捧到神壇成為慕容世家的心嗎?”
范金星嘆氣搖頭。
慕容成倒笑了:“這不就對了?做心只能當(dāng)二流,不如學(xué)我二弟,從手做起!還有機會!”
說著,他又點了一遍那些匣子,笑道:“這些人啊,在我以為自己飛天的時候,從空中看下來都如同猛虎一般。但不管我飛的如何飄逸,也不會影響他們分毫,不過當(dāng)我克制住恐懼,收起五彩云彩,從空中下落,踩到骯臟的泥土中,真正打算和他們搏殺換命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們不過是一群土狗而已!飛在空中做不到任何事情,只是腳踩泥土才行!而江湖在乎的不是華麗的飛天龍,而是和土狗拼命的墮地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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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大少爺一夜成名,就如他弟弟當(dāng)年那樣一般傳奇與華麗,完全符合慕容世家這血統(tǒng)的傳統(tǒng)。
所有江湖人都在津津樂道這件事。
只有一個人發(fā)了癡,他就是慕容世家建康代理總管齊元豪。
在滿城“出淵龍”的聲音中,在酒場上,在戲院里,在去談判的路上,這個大人物總是滿臉惱恨的喃喃自語。
江湖上高手眾多,自然有耳目靈通者聽到他喃喃自語的內(nèi)容,但誰也沒法理解。
因為他反復(fù)吟喃的只是一個奇怪的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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