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隔桌之言
“這地方缺人才啊……”同桌的友人搖著頭,“可嘆方堂兄才華橫溢,最后竟因為一個女人慘死……”
“咱們上個月還一起吟詩作對,把酒言歡來著!”痦子男子痛苦的揪住自己的頭發(fā),“當時咱們就應該勸勸他的……李錚這個老狗……”
“你不要命了!莫說他的名字!”友人驚的大睜雙目,“罷了罷了,人死都死了,莫在言他……”
禾麥將這桌人的對話原原本本的聽了去,心中不禁一驚,想起上次在金滿緣碰見的那個傷心欲絕的男子,應當就是他們口中的方堂罷?
聽他們方才的言語,這個叫方堂的男子……死了?
并且還暴尸荒野,死無全尸……而使他慘死的罪魁禍首,直指奪走他心愛女子的一個員外,李錚。
禾麥最先聽到李錚的名字,是在林禾林的靈堂上。
李大牙帶著一伙人來鬧事,叫林禾林還欠下未還的賭資,被禾麥打發(fā)走了。
可事后她從村民的口中才聽說這個李大牙的背景不是一般的惡人,而是背后有龐大的靠山,便是永安鎮(zhèn)的員外,李錚。
再聽到李錚二字,是在金滿緣的飯館。
而后,便是秀娟提醒她,近期李大牙又開始興風作浪胡作非為叫她小心。
而今,李錚這個名字在她的耳朵里再次響起來,這家伙聽上去歲數(shù)還不小,到底是怎樣一個喪心病狂的人,才會做下這么多喪盡天良的事?
禾麥沉默著,低頭沉思著些什么。
“禾麥,”六郎不知什么時候走了過來,堪堪向旁邊那桌人看了一眼,“我們走吧。”
“好。”禾麥起身,跟著楊六郎的背影出了酒樓。
“你認識方才堂里的那桌客人?”出了門,六郎問。
禾麥搖搖頭,“不認識,只在上次金滿緣的時候見過里面一個人一次。”
六郎側(cè)首,饒有興趣的看了她一眼,“你記得那人?”
“有些印象……熊掌都賣了嗎?”禾麥忽然想起來他們方才來田園酒樓是有目的的。
“嗯,統(tǒng)共賣了三十兩,一會兒咱們?nèi)ュX莊換些銀票,再換些碎銀子。”六郎微笑的說。
禾麥掩口吃了一驚,“這么多呀?!”
六郎感嘆了一聲,“夠咱們吃穿用度一陣子了。不過,距離置辦宅子還差好多。”
“不急的,還有我呢,”禾麥認真的說,“總之我不會讓你一個人辛苦在外打獵,我會想法子賺錢,一定!”
六郎笑著看她,并沒言語。
兩人從田園酒樓出來,便直奔糧店想買些米糧,中途路過金滿緣,禾麥道:“方才那個男子,上次就是在這兒認識的。”
她指了指靠窗戶的位置。
六郎道:“嗯。他叫張士,是文墨軒的掌柜的兒子。”
“你認識他呀?”禾麥訝了下。
“以前我見過他幾面,他卻應當是不記得我的。”六郎說。
禾麥笑道:“就算他記得你,如今也認不出來你呀。”
六郎現(xiàn)在剃了胡子,整個人干干凈凈,看上去精神又英偉,走在路上不知吸引了多少年輕女子的目光。
六郎輕輕笑著,說:“方才他們說些什么?我見你聽得入神,上次也是這樣。”
禾麥道:“哦!說來真是巧了!上次他和他的一個朋友在金滿緣吃飯,我……不小心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呃……不小心的。這次,竟然又碰見他啦,可是我聽他說,上次跟他一起吃飯的那個朋友竟然死了,聽他說還是一個很有才華的年輕人,可惜了。”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些事都是不能強求的。”六郎說。
禾麥點頭,“話是這么說,不過我聽他的意思,他這位朋友可不是生老病死,你知道李錚么?”
“李錚?”聽到這兩個字的楊六郎眼眉危險的皺起。
“對……”
禾麥毫無保留,將她聽到的有關(guān)李錚的事情以及李大牙在林禾林靈堂鬧事的事情一一講了,只見楊六郎的眉頭越皺越深。
“怎么沒早點和我說?”六郎的臉色顯得有些凝重,“我竟不知道這幫人這么囂張。”他頓了頓,“也怪我那時候沒在村里,當時有些事情要辦……”
禾麥見他語氣帶著些許愧意,忙輕聲道:“這件事和你沒關(guān)系的呀,我爹當時走的急……來那伙人,我看就是趁火打劫!他們現(xiàn)在不是也不敢來了么?”
楊六郎唔了一聲,臉色沉重的低頭思考了一會兒。
“我對這個李錚有所耳聞,的確不是什么好東西。禾麥,如果我不在家的時候這伙人來家里搗亂,一定要盡快給我報信,一定要!”
禾麥知道他對自己向來重視,而今囑咐的話與神色較之往次更多了一份鄭重,心知六郎不是空穴來風。
“聽你這么說,我知道了。與這伙人不能硬碰硬對不對?我記下了,聽你的。”禾麥乖巧的點頭答應。
早前在秀娟與她形容李大牙一伙人的事情的時候,她原本抱著些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心思,心想大不了和這伙人拼個你死我活,可如今看楊六郎的態(tài)度,對李錚也如此謹慎,想來怕是這伙人不是想象中那般好對付的。
六郎見禾麥乖乖應了,眉頭稍稍舒展了些,“乖。李大牙的事情,我會托兄弟去查查,別擔心。”
“嗯。”禾麥乖乖的沖他笑。
去米糧店途中,六郎又硬拉著禾麥進了布坊,說什么都要她選兩匹布。
“兩匹布太多啦,可別買那么些,只買幾尺,給你添置一身新衣裳好啦,”禾麥歪著腦袋說,“不過我手藝還不大好,怕是得讓奶奶多幫我呢。”
六郎笑道:“手藝不好不怕,反正你這么聰明,多用幾身衣裳練練不就行了?唔,咱們家一人一身衣裳,到時你的手藝保準就上來了。”
禾麥咂咂舌,“啊呀,那好多呢……不行不行,有了銀子也不能亂花不是?那成衣才買了兩個月罷?可不能再添置衣裳了。”
“那你看奶奶喜歡什么樣的布匹,給奶奶買一匹布總是可以的。”六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