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他對禾麥的感情,不僅僅是要保護
他幫她掖好被子,高大結實的身子立在禾麥身旁,就像一座寬厚卻溫暖的山,影子投在禾麥的眼前,既安穩(wěn)又窩心。
背著月光的六郎,面龐上的一雙眼睛熠熠生輝,明亮的讓人想要多看幾眼。
單看那雙眸子,多么清湛晶瑩……
想起平日兩人說話時這雙眼睛彎彎的樣子,禾麥似乎在這雙眸子中沉醉了幾分。
楊六郎瞧她一張迷怔的小臉在月色下顯得格外嬌俏,定定凝視著自己的樣子,平添了一分清媚,不經(jīng)意中誘人無比。
“早點睡。”他壓著快溢出胸口的心跳平靜的對她說。
禾麥一張臉滾燙,光是感受著他那雙大掌在她背后觸碰的感覺便已經(jīng)無比害羞,更何況此時六郎的身子還與她這般的貼近,甚至能清晰的感到他身上的熱度。
“嗯。”禾麥低低應了一聲,把臉縮進了被子下面。
她心虛作祟,生怕六郎看見她不自然的臉色與微急的呼吸,不過六郎似是比她更慌,將她放進被褥之后便趕忙面朝里的躺好,只留下沉沉的背影對著禾麥。
這晚的感覺,竟是比新婚二人第一次共處一室的時候還要緊張羞怯。
畢竟,躺在一張床上的距離,遠比二人共處室內(nèi)要親密的多。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幾寸,禾麥還能聞到一陣陣清香的味道——六郎每晚燒水洗漱的時候,會給水壺中加一小把大麥,說是有安神的作用。
這習慣從禾麥嫁進楊家之后便一直持續(xù)到現(xiàn)在,這段日子,禾麥也習慣了大麥這種淡淡的氣息,不過今日,炕里傳過來的這種氣味就像是一只鎖頭,鉆入她的腦袋讓她不得清明的入睡,滿腦子里都是楊六郎。
微亮的目光中,那抹寬厚的身子上蓋了件小夾襖,但只能虛虛的搭到腰間——她的夾襖實在太小了。
他真的不冷么,禾麥在被子下面眨了眨眼睛,心想方才他還給雜間燒爐子呢,現(xiàn)下夜里還是涼的,這么睡一宿,怕是要著涼的。
平日禾麥一人在被子里睡覺舒坦也踏實,可今日,渾身就像是長了刺似的怎么也睡不著,好似就覺得被子里缺點什么似的。
眼前楊六郎的身子一動不動,就像已經(jīng)沉沉睡著了一般。
禾麥卻怎么也睡不著,在心里翻來覆去的想了想,還是舍不得自己這么舒坦的就睡下。
她干脆輕手輕腳的將被子轉了半個圈,將長的那面當成被子頭,一面搭在自己身上,一面輕輕蓋在了楊六郎的身上。
這樣一來,腳丫便留在外頭,禾麥縮著腳,心里卻踏實了——這下六郎就不會著涼了!
她動作很輕,本以為不回驚動楊六郎的,卻不想她整理完被褥一抬眼,卻瞧見一對熠熠的眼眸凝著自己。
“你、你還沒睡呀?”禾麥呆了呆,方醒悟過來,“是不是剛才太冷了,睡不著?”
“那倒沒有,”楊六郎的聲音微微發(fā)沉,語氣倒是還算輕松,“平日睡慣了那木板,冷不防睡在炕上,倒是有些不適應。”
原來是這原因,禾麥恍然。
“炕上舒服多了吧,”禾麥笑吟吟的說,“委屈你這么長時間一直睡在地上了。”
黑暗中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話語也比白日說話時要細膩許多。就像是一只貓爪子撓過楊六郎的心尖,又像木棉花開時飄到臉頰上微癢的感覺。
楊六郎在黑暗中微微閉上了眼睛,似是在感受著這一刻的靜謐與脈脈溫情,良久后,他輕聲說:“不委屈。”
委屈什么呢?
像他這樣的人,如外人所傳言的那樣,清貧又落魄,兇惡而愚鈍。
愿意與他說話的人,少之又少。
除了徐姜、馬二和田大成那些老兄弟之外,他從未想過要在小青村這樣的地方去結交什么人,因為他知道,以他所表現(xiàn)出來的形象,不嚇到村人已屬萬幸,何談交情?
可超乎他的預期,禾麥就這樣闖入了他的眼簾,帶著少女的靈氣、嬌憨可愛與聰穎。
而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神。
他從未見過一個女子的眼神,是那樣的靈動清寧,就像是一朵盛開的不屬于紅塵的花。
她激起了他的保護欲,也激起了他的好奇。
從對視上她的眼神的那一刻,他對禾麥最初簡單而單純的想法便漸漸偏離了軌跡,發(fā)展向一個他不可控制的方向。
而這段日子的朝夕相處下來,他對禾麥的感情,已經(jīng)不僅僅是想要保護這么簡單了。
好在他把持有度,不管這個軌跡偏離到怎樣的方向,他都可以保證,絕不會做出讓禾麥傷心難過的事情來。
無論是誰,包括他自己。
可每每他歡欣的去為禾麥做一些會令她開心的事情時,禾麥的反應,總會讓他黯然神傷,她的退縮與拒絕,就如打在他臉上的一個巴掌。
上次打他心頭的掌印還未消,他不敢就這樣再次沖上去表達他的心跡,他怕嚇到禾麥,也怕禾麥再向后退一步。
眼前,六郎感受著禾麥的氣息,閉著眼不觸碰卻依然能感知她的柔軟與美好,這般相處,已經(jīng)足夠。
“早點睡吧。”他不再多說什么,只是淡淡的吐出四個字,便翻轉了身體,氣息逐漸變得勻長。
禾麥睡覺時是有些不老實的,她自己獨自在炕上的時候自然沒人知道,可今個六郎與她這樣貼切,前半夜沒睡熟還好,后半夜便感受到她的不安分了。
手爪子一會兒從臉上撲棱到胸口,一會兒腳丫從六郎的小腿蹬到他的肚子上,還無意識的踹一腳。
六郎苦不堪言不敢動,卻也樂在其中有甜蜜的感受。
到了后半夜,六郎索性也不理會禾麥的亂動,迷迷糊糊的抓住她的一只手,并著將她亂踢亂蹬的腳丫握住,困勁上來便也迷迷糊糊的睡下了。
到了次日早上的時候,兩人不分前后差不多同一時候轉醒了。
兩人醒的比平日要早一些,因昨兒睡的晚,是以早上起來都有些迷茫,可還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