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子如其父的朱承惑
“我沒生氣,”朱承惑的臉頰繃的緊緊的,帶著一絲寒霜般的冰涼。
任誰都看出來,這小子臉上的冷意,能將周圍的人凍得瑟瑟發(fā)抖了,他卻還不承認。
常慕禾有一絲愕然,可隨即,她對好看男人的惦記,在她心里更多的侵占了她的理智。
“成惑,若你累了就早點回去休息吧,我照顧著美人小哥就行,你真的不用陪我的!”常慕禾異常誠懇地說,“明天你還得同我去白陸村,去救喜雨姑娘呢,你不休息好了可不成。”
救人救人救人,朱承惑的心里幾乎要抓狂了,這女子的眼睛里除了救人和行俠仗義,哪里還有半點他朱承惑的影子?
朱承惑感到萬般沮喪,尤是這樣的常慕禾,才讓他感到手足無措,心扉慌亂。
想從前在皇宮中的日子,他是最尊貴受寵的皇子,這普天之下,沒有一個人敢對他不敬,更不會有人怠慢他。
在他十三四歲的時候,宮中就有許多小宮女對他眉來眼去,變著法的往他床上爬。
可也不知為何,他偏偏厭惡的緊這些主動過了頭的女子。
單一個常慕禾,叫他每年無比巴望著過年的時節(jié),只有在過年的時候,才有可能看到回都獻賀禮拜新年的常安一家人。
常慕禾不似那些迂腐拘板的大家閨秀,她所能給朱承惑帶來的,通常是眼前一亮、無比新鮮的事物,連同她那人一樣,都長得無比靈巧活潑、天真爛漫。
而今他不顧一切危險從皇宮中跑出來,為的便是能同常慕禾多呆一些時日罷了,在大內侍衛(wèi)將他抓回去之前,他想一直看著她,再問她,她愿不愿意……
事實遠比他想的要殘酷的多,同常慕禾“闖蕩”了半個月的江湖之后,他們搭救了十來戶被鄉(xiāng)紳財主折磨壓榨的百姓,又給了他們足夠一輩子豐衣足食的錢財,這還不夠,常慕禾幾乎是“變本加厲”的行善積德,路上遇見個窮苦的百姓乞丐,都要問人家為什么不好好去找份活計,是不是有什么說不出口的苦衷?
朱承惑覺得無語,這世上的災民窮人千千萬萬,單憑他們兩個游走江湖的“俠客”,哪里救助的過來?
想要讓天下富庶安康,人民安居樂業(yè),那不是需要皇帝的勵精圖治,需要朝廷的體恤窮苦大眾么?什么時候輪到一個小丫頭參合了?
朱承惑也沒法子,見常慕禾樂得行善,開頭的幾天還很配合她,可越往后,他越是覺得,自己在常慕禾的眼里,還不如一個風吹雨淋的乞丐。
常慕禾善良是有了,可怎么就少了點發(fā)現(xiàn)身邊真正那些真正缺少關心愛護的人呢?
朱承惑郁郁寡歡,但倒也提的起興致,陪常慕禾瞎胡鬧,可是常慕禾今天又大發(fā)善心帶回了一個男人之后,他就真的有些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他眼神猶如風雨欲來前的陰沉,冷冷地道:“咱們兩個是一同從家里出來的,慕禾,我不能看你和一個陌生男人獨處在一起,這太危險了。”
常慕禾愣了愣,忙解釋道:“不危險不危險,危險什么?成惑,你怎么說也是千金皇子之身,我決計沒有可能讓你留下跟我照顧人的……這不是侮辱你么?若是被知道了,不光皇帝伯伯要生氣,我爹也要狠狠治我的罪的!”
這丫頭,她還知道他是皇子啊……
朱承惑心里苦笑,可臉上的神色卻稍稍好看一些了,“不必多說。”
他淡淡掃了那床上昏睡的男人一眼,“兩個方法,要不我留下陪你守著。要不,你就同我回客棧。咱們既然說好要一起闖蕩江湖,就沒有念著以前身份擔心誰受屈的問題。慕禾,你選吧。”
常慕禾在外面逍遙自在了大半個月,也心里暗爽的使喚了朱承惑大半個月,可她心里還是有些底子的,朱承惑再怎么說也是當今皇子,她若是再這般胡鬧下去,被人知道了,一個對皇子不敬之罪,可足夠她喝一壺的!
她有膽量出來胡鬧混江湖,卻沒膽子面對她盛怒之下的爹娘。
讓皇子陪她照顧一個陌生男人?
算了吧!
常慕禾這般想著,狠狠心回頭看了那男人一眼,咬牙站起來,給了醫(yī)館郎中一錠銀子,囑托郎中幫他多照顧那男人一些。
她看得出朱承惑今晚的心情很不爽快,也多少估摸出些他心情差的原因與她帶回那男人來有關,是以從醫(yī)館出來之后,一路往客棧走,都小心地跟朱承惑賠著笑。
她從小便是這樣對朱承惑的,每年進宮覲見的時候,朱承惑總是賴在她身邊不走,黏黏糊糊的纏著她問她好多問題,她在宮女嬤嬤的面前不忍表現(xiàn)的太不耐煩,可等到將那些“眼線
甩脫之后,就半真半假的威脅朱承惑,叫他離自己遠一點。
朱承惑自然是不聽的,可等到常慕禾牙尖嘴利地露出兇面孔,逼他走遠點的時候,他一沉下臉色,常慕禾就無可奈何地過來哄他安慰他——好似夫婦之中受委屈的小媳婦被相公哄著,說不該那么兇似的。
朱承惑也知道,若不是因為他這一層身份的緣故,秉性瀟灑肆意向往快意生活的常慕禾,是斷然不會將他放在眼里的。
他失落的同時,既珍惜自己的身份,也覺得這身份給他帶來了諸多障礙。
方才他不動聲色地叫常慕禾選擇,心里卻已經(jīng)吃定,常慕禾必然會選擇和他離開醫(yī)館回到客棧。
眼下,常慕禾言笑晏晏地跟他說說笑笑,不管這是不是她心中所情愿樂意的,朱承惑都感覺十分高興了。
因次日要去白陸村搭救喜雨,他們回了客棧后,早早便要了熱水來洗漱,早早就去睡了。
朱承惑這一晚睡得有些不安穩(wěn),快天亮的時候才快要睡著,好不容易捱到了平日常慕禾起床的時辰,他又靜等了一會兒,等到走廊傳來鼎沸的人聲,才去敲隔壁的門,要同常慕禾去吃飯。
誰知,敲了半天的門,小二經(jīng)過他的身后告訴他,“這屋的姑娘,昨兒半夜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