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一起死,很幸福
畢竟與她在戰(zhàn)場上同生共死那么多年,此刻眼看著她陷入迷途,犯下了大錯,六郎還是不忍就這樣將她殺死。
禾麥推開六郎,手中兩支匕首刺向許灼芙的胸口。
其中一只匕首虛晃一招,向下劃去,而另一只匕首則擋住了許灼芙橫劈下來的長劍。
許灼芙掌心直逼禾麥的天靈蓋,出手狠辣毫不留情。
若這一掌拍下去,禾麥定然一命嗚呼。
六郎大驚失色,此刻斷然下了狠心,將手中的劍刃橫掃出去——若再不出手怕是就要眼看著禾麥?zhǔn)軅恕?br/>
可誰知,六郎的劍刃還未抹到許灼芙的脖子,那許灼芙雙目猛的一蹬,口中已溢出一口鮮血來。
一只鋒利的箭刺頭了她的胸口,箭矢上流著血,一滴滴地滴在了地上。
許灼芙不可置信,身子一軟,已從半空中跌了下來。
燕承氣喘吁吁地松開手,捂著血流不止的傷口。
房間許灼芙身上的箭矢,便是燕承從自己身上拔下來的。
刺入許灼芙的身體里用了很多力氣,燕承臉頰瞬間變得慘白,跌在了地上。
“你騙我……傷我……殺我……這些都不足以成為我殺你的理由,”燕承喘著粗氣,聲音微弱,但字句卻說得無比清晰,“但你要傷害小師妹……我就不得不……不得不……”
“燕承!”禾麥驚呼一聲,撲過去捂住他的傷口,“你、你別說話了!省一省力氣!”
燕承抓住禾麥的胳膊,眼里帶著濃濃的傷痛,“小師妹……我知道你恨我,對不住你……是我不好……”
“若能讓我再選擇一次,我一定不會中了這些奸人的毒計,陷害師傅,做了讓自己懊悔一生的錯事……小師妹……”
燕承的懺悔讓禾麥難過的心沉了下去,死死地咬住嘴唇。
燕承親手殺了燕行,這是事實。
即便燕承再三地救了她,她也無法原諒燕承。
可當(dāng)下他們?nèi)齻€被圍困在此地,前無援兵后無幫手,燕承身負(fù)重傷,禾麥不忍看他如此死去。
“若我爹還能活著,他會原諒你的。”禾麥顫聲說。
燕承的眸子里黯然了一分,“可你不會原諒我了,是么……”
禾麥抿唇不語,捂在燕承肩頭的手又緊了一分。
許灼芙倒在六郎身前,她眼中猶帶著不甘心地執(zhí)念,“六郎哥……”
六郎默然地看著她,緊了緊手中的長劍。
“你做了太多的錯事。”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涼意,冷漠地說,“縱是你有千般不甘萬般不愿,也不該將怨氣撒在禾麥的身上。她無緣無故受了你的傷害,這比直接加諸在我身上還要痛。”
他慢慢地避開身體,無視許灼芙伸向他的手。
李解恒將這一切看在眼里,肆意地縱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哈……能看到大周的幾個后起之秀傷及至此,本將軍深感惋惜!深感遺憾!常將軍!看看你身旁這兩個重傷之人罷!他們也都曾為國效力,盡忠職守,可如今呢?他們早已成了十惡不赦之人!”
“我勸楊將軍還是盡快繳械投降,免得僅剩下你們夫妻二人,還要看著對方飽嘗萬箭穿心之苦!”
在李解恒的手勢下,那些弓弩手又將手中的弓弩對向了樹后。
“李解恒,你很得意?”六郎在樹后冷冷地問道。
“本將軍看到大周的濟(jì)濟(jì)人才盡然客死他鄉(xiāng),自然是得意的。”李解恒不掩愉快地說,“只有大周氣數(shù)盡了,東林才能勢如破竹地攻進(jìn)大周……將大周昔日掠奪我們東林的,盡數(shù)討還回來!”
“大周不曾虧欠過你們什么。昔日東林進(jìn)貢給大周的貢品,甚至填補(bǔ)不了大周這些年來為東林出征平定戰(zhàn)亂的費用!我朝皇帝可曾說過什么?若不是大周,恐怕東林早已經(jīng)被北疆滅了!”六郎鏗鏘有力地正色道。
李解恒對此不屑一顧,“什么進(jìn)貢的貢品,不過是大周的老皇帝貪婪罷了!現(xiàn)在的新皇帝乳臭未干,還是個毛頭小子,做什么都束手束腳地,我們東林憑什么給這樣的人進(jìn)貢貢品?可笑!”
六郎瞇起眼睛,“說這么多,其實你不過是會為了一己私欲,而忘恩負(fù)義選擇攻打大周罷了,何必給自己找那么多借口?李解恒,一個忘恩負(fù)義的國家,是走不長遠(yuǎn)的!今日你用什么樣的手段對付大周,昔日,別人就會用什么樣的手段來對付你!”
李解恒不屑大笑道:“你說的這些話我勉強(qiáng)接受下了,常安,我便再問你一遍,來做我東林的臣子,享受用不盡的榮華富貴,擁有旁人匹敵不了的權(quán)利地位,你愿意,還是不愿意!?”
他威脅的聲音刺入六郎的耳朵:“若你不答應(yīng),恐怕就要看著自己的女人死在你的懷里!據(jù)我所知,你對自己的女人女兒疼愛至極,難道就舍得看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香消玉殞、讓你的女兒生下來便沒了爹娘?常安,你想好!”
不待六郎回答,禾麥冷諷的聲音已叫李解恒皺緊了眉頭:“李解恒,你這個老鬼!別想用我來鉗制我家六郎!我是他的娘子,也是生在大周長在大周的子民!若一個人連自己的國家都不能堅守,又何談能在生死之際堅守自己的愛人?我們的女兒……定然會理解我們!”
她深沉地望著六郎,重重地道:“李解恒,我便代六郎告訴你,你若想殺了我們,盡管來!但別想讓屈打投降,我們寧死,也不可能背叛自己的國家!”
“李解恒,你聽好,”六郎帶著鏗鏘的鄭重,緊緊地捏著禾麥的手,“我常安絕不受任何人的威脅,背叛自己的國家,背叛自己的朝廷,忘記初衷、違背立場,這樣的事情,我永遠(yuǎn)不會做,也不屑去做!今日,即便葬身在此,我也絕不會改口半字!”
“禾麥——”他轉(zhuǎn)眼深情不舍地看著身旁的人,低聲喃喃道:“若今日與你死在此處,我也知足,禾麥,你會不會怕?”
“我不怕。”禾麥鄭重地?fù)u頭,“能和你一起死,我覺得很幸福。”
“下輩子,咱們還做夫妻……”六郎的唇吻上禾麥的額頭,帶著**,帶著虔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