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無法接受
兩邊的大將都受了重傷,雖然并未波及性命,但將士們也已經(jīng)人困馬乏,累到站著便能睡著的地步了。
燕行傷在了上臂和琵琶骨處。
一只帶毒的冷箭射穿了他的左臂,身后琵琶骨處又中了一箭。
幸而楚白水在此,將多次陷入昏迷的燕行救了回來。
可此傷少說要養(yǎng)傷半年才可痊愈,在此期間,若是北疆再來人犯,該如何抵御?
六郎自然是最好的人選,對于燕行,他心里是要暗暗叫一聲岳父大人的。
岳父大人有難,他這個做女婿的,又豈有袖手旁觀之禮?
來到北疆戰(zhàn)場的第三個夜晚,北疆便差了一隊刺客,要從白夜城的側(cè)門攻進城去,擾亂白夜城,再行正面交戰(zhàn),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若那夜六郎不在,怕是最后的結(jié)果要變得無比慘烈了。
但六郎和田大成一行人已經(jīng)到了邊關,自然不會讓這種事情發(fā)生。
刺客進城暗殺,誰知不出半個時辰,便被五花大綁成了肉粽,扔進了軍營大帳。
北疆軍隊來襲,為的便是和這伙先行的刺客里應外合,一舉拿下邊關白夜城,可最后得來的,卻是他們此戰(zhàn)領站將軍哈平子的氣絕身亡。
數(shù)十丈開外,冷箭射中哈平子的印堂,哈平子從馬上直直落到了地上,上一刻他手里拿著的大刀還屹立在戰(zhàn)馬旁,可下一刻,他人就氣絕身亡了。
而大周邊關白夜城門下,如滾元宵一般滾落了數(shù)個刺客尸首,各個死相凄慘,讓人不忍注視。
這一戰(zhàn),大周將士為廢一兵一卒,便打的北疆如喪家之犬般落花流水。
而最大的功臣,便是六郎。
六郎這幾日在軍營中受盡了將士們的崇拜,就連燕行的副將也對他禮待有加。
燕行雖傷重,但此時已經(jīng)恢復了神智,這幾日已經(jīng)能精神尚可地坐起來與人說話了。
六郎同燕承一同進主將大帳中,探望燕行。
燕行已到不惑之年,可常年習武練身讓他的容貌身形健碩的十幾年如一日,此番躺在榻上休息,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之外,那雙眼睛里布滿了精光與鋒利,在看到六郎的時候,眼神才稍顯柔和一些。
“六郎來了,坐吧。”燕行朝自己床榻邊努了努嘴。
六郎依言坐下。
燕承同燕行稟報完了軍事,便下去了。
燕行望著六郎,“方才燕承說的,你有什么看法?”
燕承稟報的,是昨日皇都傳來的消息。
見北疆與大周久戰(zhàn)不分勝負,北疆已差了信使前去商談和解一事。
先前北疆提出的條件,可以重新改整。
每年向北疆進貢的牛羊豬馬由原來的各一萬頭,削減為總共一萬頭。
而另一些進貢的東西譬如綢緞、云錦羅、茶葉、胭脂、木料一類,則也做了減少的調(diào)整。
但光是這些,還是要占大周每年商品產(chǎn)量的很大一部分。
所進貢的這些東西,足供半個皇都的人使用。
而先前,大周也正是因為進貢一事與北疆有了分歧,是以才有了長達十余年的對抗征戰(zhàn)。
見燕行問自己此事,六郎沉吟了片刻,道:“依舊是多了。”
“嗯。”燕行認同。
他贊賞的看著六郎,“依你看,北疆的條件如何改整,咱們才會同意?”
六郎清眉舒展,正色望著燕行,道:“若要和解,北疆再不應提出任何條件,大周國力日漸昌盛,南北皆有如燕將軍般的朝廷大將,抵御外敵早非前些年那般艱難。依我之見,咱們大周就該堅決的同北疆表達咱們的態(tài)度,再不會向任何外朝低頭。”
燕行聽得十分贊同,大贊道:“不錯、不錯,有膽量!人人都道后生可畏,從前我不信,只道是所見的后生,沒有一個撐得起大周的頂梁。今番見到你,我倒是信了這句話,大周的國運,未來交到你們這些孩子的手上,我大周只會繁榮不息!”
“將軍謬贊。都是有如將軍和我?guī)煾颠@般頂天立地的人物珠玉在前,晚輩們才能效仿學習的。”六郎謙虛道。
燕行笑著拍了拍六郎的肩膀,眼中帶了幾分柔光。
“今番就算圣上要我將北疆的帥印交給你,我也不會猶豫片刻!六郎,若讓你接管白夜城,你可有此想法?”
六郎的眉頭皺了下,“將軍,這些年白夜城在您的帶領下,威名早已遠播四國。您正值盛年,駐守邊關的重任,非一般人可以擔任,六郎又怎能不自量力,妄想接管白夜城呢?”
“你能力足夠,文韜武略,哪一樣都不差與我!況且,你不是接管,你我之間,難道不是襲承么?”燕行意味深長地看著六郎,“你同禾麥既然已經(jīng)成了親,那按理講,你就是我的半個兒子,是也不是?”
“將軍……”六郎連忙從床榻便下來,彎腰拱手,面露慚愧之意。
“我同禾麥未經(jīng)您同意便成了親,是六郎的冒失!若將軍心中有氣,六郎甘愿受罰!”
“說的甚么話!”燕行大笑,“我的女兒嫁給這世上我唯一看重的后生,難道不是一樁喜事么?你這后生深得我意,我喜歡的很,唯一的女兒嫁給你,我倒是覺得,是我們燕家賺了。”
“我總是會老的,人在沙場,也總有會離去的一天。可這白夜城的安危存亡,我卻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這白夜城在,我的家就在;白夜城亡,我活著也無甚么意思。我又怎放心,讓外人去照管我的家?六郎,你是最合適的人選,沒有之一。”
六郎神色遲疑,聽聞燕行這樣說,卻遲遲不肯開口說答應二字。
燕行望著他,“你可是有什么苦衷?”
“將軍……”六郎再次拱手垂頭相對,“恕在下胸志短淺,一時不能答應將軍此事。”
“為何?”燕行倒也不失望,平靜問六郎。
六郎臉頰的線條繃緊了下,深吸氣后,沉聲道:“我與禾麥已經(jīng)成了親,她是我的妻子,您是我的岳丈,于情于理,我駐守邊關捍衛(wèi)白夜城,是我應盡的責任,我沒有推脫的理由,可是……
為了禾麥,我實在無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