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我憑什么在乎你的感受?
田大成見六郎的面色不善,知又說到了他的痛處,閉了口,轉(zhuǎn)而低聲勸道:“看開些。禾麥身份非同一般,在未到達(dá)北疆之前,那些人是不糊對她怎么樣的。咱們只要在那之前找到她,便會無事了。”
“是,一定得找到她,一定得……”
胸口的鐲子似乎透過衣裳傳達(dá)給他一陣陣的涼意,好似不見去處的禾麥隔著千山萬水在告訴他快來救自己的心思似的。
六郎忍著心里的思念與難過,轉(zhuǎn)頭又進(jìn)了營帳,去同兄弟們商量之后的行程。
再出來后,幽暗如墨的天空已經(jīng)漸漸轉(zhuǎn)紅,一輪如血的半圓從東面升起,天竟快亮了。
一夜未睡,六郎的精神卻還尚可——說是尚可,也不過是強(qiáng)撐著罷了。
回休息的營帳時(shí),六郎捏著眉角緩緩地揉動著——這些日子以來,身體上的疲憊還可以支撐,可心里的空落與孤寂,卻是旁人無法理解也無法感覺的。
掀開簾子進(jìn)去,六郎的神色卻是一頓,敏銳的意識讓他下意識地便出手攻向營帳左側(cè)的屏風(fēng)——屏風(fēng)后有人!
“是我!”
一聲輕呼傳來,六郎在攻到屏風(fēng)后那人的面門前停下了。
“怎么是你?”六郎的臉上一瞬間出現(xiàn)了厭惡與不耐。
冷下臉孔,他扭頭斥道:“出去!”
許灼芙在屏風(fēng)后,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羹湯,素來看不出喜怒的臉上有著淡淡的窘迫,她低聲解釋道:“你又一夜未睡,我怕你身體熬不住,所以熬了些補(bǔ)神的湯給你……”
“不必勞煩。”六郎冷冷地說,“我喝慣了我娘子做的粥湯,喝不慣也看不慣別的女人的東西,你還是出去罷,我要歇息了!”
許灼芙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她在六郎面前怕是都不如一個(gè)軍中的士兵,士兵端了湯水過來,恐怕他也不會擺出這樣的臉色讓人難堪,可她……
她被羞辱的臉紅的像是要滴血一般,可更濃烈的愧意與另一種情愫雜糅著讓她對六郎沒有絲毫埋怨,她垂頭走到營帳中間,將湯碗放在了桌上,“你趁熱喝,還有什么需要,盡管對副將說……”
六郎帶著田大成徐姜一眾兄弟前往東林,人手遠(yuǎn)遠(yuǎn)不夠,隨行的士兵、副將都是許灼芙手下抽調(diào)來的。
日常行軍,士兵雖然喚許灼芙一聲將軍,可實(shí)際上發(fā)號施令的人,卻是六郎。
這幫士兵中許多是南漠下來的老部下,自然知道六郎的名諱,對他的號令也是心悅誠服。
在自己的軍隊(duì)中,許灼芙倒像是成了個(gè)不被重視的人。而在六郎的面前,她更像是一個(gè)百死莫贖的犯人,沒有一點(diǎn)尊重可言。
六郎臉色不善,對許灼芙的話恍如未聞。
他心里,是恨著許灼芙的。
若不是她將禾麥帶出了林家宅子,被那些心懷不軌的人找到機(jī)會,他的小娘子如何會被人擄去?
可他也知道,北疆來的臥底之人,窺伺禾麥已不是一天兩天。
即便他有所察覺,囑咐禾麥定要小心,卻還是在保護(hù)禾麥的安危這件事上大意了。
若他寸步不離地跟著禾麥,又哪里會給旁人可乘之機(jī)?
是以,他恨許灼芙,也恨自己。
當(dāng)許灼芙單獨(dú)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時(shí)候,他便想起禾麥之前的話:以后,再不準(zhǔn)對這女人親密,叫她灼芙了!
“許大小姐,”他生硬地喚了一聲,“如若沒事,還是不要出入我這已成了婚的男子營帳里,你未婚的姑娘家,會對你的名聲影響不好的!”
許灼芙的身子晃了晃,旋即苦笑說:“六郎哥,你知道我不在乎的……”
“你不在乎是你的事,可我總要顧忌著我娘子的感受。”六郎的口氣加重一分,“她本就不喜歡我同別的女子多接觸,你還在四下無人時(shí)同我見面,她若知道,會不高興的。”
許灼芙的臉白的如同寒冬臘月的冰面,不帶一點(diǎn)血色,“你就這么在乎她,我的感受你卻……”
六郎的忍耐升到最頂點(diǎn),他的臉色猛然暴戾起來,惡狠狠地睜著眼睛,厲聲道:“你的感受!?你的感受我自然不在乎!我憑什么在乎?你是我什么人?是我妹妹還是家人?都不是!我沒有妹妹與家人,就算有,她們也不會比禾麥更重要!禾麥?zhǔn)俏疫@一輩子最珍愛的女人,我為了她可以連性命都不要!你讓我在乎你,憑什么?你將我的性命弄丟了,反而責(zé)怪我對你不夠在乎,可笑不可笑,可笑不可笑!?”
他的吼聲幾乎震碎了許灼芙的耳膜,她從未見過如此暴怒的六郎。
她印象中六郎最生氣的一刻是在幾年前的一場戰(zhàn)斗中,那次馬二因大意而疏忽了后方的防守,險(xiǎn)些造成全軍覆沒,六郎責(zé)罰馬二在烈日下站了三天三夜,而最后,他亦陪同著。
而此時(shí)的六郎,氣的怒目圓睜、不留情面,甚至不去理會許灼芙真心實(shí)意的懺悔道歉。
數(shù)種傷心難過的情緒涌上心頭,許灼芙在六郎面前流下兩行清淚,“六郎哥,是我對不起你和林姑娘,我……”
“出去。”漠然冷厲的聲音鉆入許灼芙的耳朵,她的心又被冰的顫了兩顫。
六郎恢復(fù)了些許理智,眼里平靜的不帶一絲溫度。
“出什么事了?大老遠(yuǎn)就聽到你在喊……”門外,打著呵欠的徐姜進(jìn)了來,瞧到里面的情景,呆了呆。
揉了揉眼睛,他大概也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忙打圓場道:“灼芙姐,跟他站這兒干嘛,他昨兒晚上……累壞了,困著呢,脾氣爆的很,莫理他,走,回去歇著罷……”
許灼芙垂著頭,不愿別人看到她帶著淚痕的臉,捂著臉沖出了營帳。
等人走后,徐姜望著六郎,嘆了口氣。
“六郎,你這是何苦……”
“禾麥也不是……也不是遇到危險(xiǎn)了,不過是被人擄走了,你何必將自己的痛苦,加到別人身上呢……”
“你住口。”六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面色不善,“假若今日被北疆人抓去的是平遙,不知你還會不會大言不慚地說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