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夜訪的許欽差
說笑見,竟也輕松的轉(zhuǎn)到了夏家的一處花園似的偏院里。
墻角堆積著的瓦礫,偏院院墻上面的青磚與外面見到的青磚的成色是一樣的,處處透著一股子未被陳年雨雪融透的新鮮勁兒。
遠處一排下人的房屋里,其中一間亮著油燈,不多時聽到嘎吱一聲,一個提燈打更的老頭披衣走了出來。
巡視了一圈之后,老頭打著呵欠又走回了房屋。
在偏院樹影下躲著的兩人悄悄探出頭來,禾麥問六郎:“你猜哪一間才是夏探花的廂房?”
“這間便是。”六郎淡淡瞥了一眼打更老頭住宿的房屋,“此間房屋他轉(zhuǎn)了三圈有余,這整個夏家,怕是不會有比夏劍飛更重要的人,值得他多巡視兩圈。”
禾麥低聲笑:“我倒不是因為這個猜的——你看,那邊的涼亭上還擺著一摞書,旁邊還有一個熄滅的火盆,你說如今天寒地凍,真正的文人墨客誰有這閑情在亭子里看書烤火?除了夏劍飛用來裝模作樣,恐怕夏家不會有人有此等雅興罷?”
六郎望著她一笑,“你說的對,我說的也對。那咱們現(xiàn)在就去這位夏探花的屋里,瞧瞧他睡的如何。”
不過須臾的功夫,兩人便翻到了偏院正中廂房的屋頂上。
掀開兩片瓦,兩雙布著精光的眼睛掃著屋里的情景。
屋內(nèi)一片昏暗,適應(yīng)了里面的光線之后,便能看到廂房南面布置著一張紫云金木紋雕花床,床上躺著個鼾聲極大的男子。
而北面一張小榻,睡著的應(yīng)是個小廝。
悄無聲息的潛進屋子里,先將那小廝捆了手腳堵了嘴巴,拿床單罩在他腦袋上后,那小廝睡的昏沉沉竟還沒有醒來。
轉(zhuǎn)身去處理那鼾聲震天的男子,禾麥一掀窗簾,入眼先看到那男子眉眼處指甲蓋大小的痦子。
是夏劍飛沒錯了!
這人此時睡相,卻看得出容貌極其普通。小鼻子小眼塌鼻梁,怎么看也不像是個探花郎的容貌。
禾麥生了惡趣味,隔著帕子捏住夏劍飛的鼻子,逐漸用力。
“欸喲”一聲!
夏劍飛的鼾聲戛然而止,隨之迷茫的大睜雙眼。
他自然來不及看清禾麥與六郎,便挨了手刀昏了過去。
禾麥嗤笑:“不禁打!”
這等貨色誣陷了禾林不說,還心安理得的占了探花郎的位置,可也配!
她心里一百個鄙視這夏劍飛,覺得他真是人如其名,下賤飛了!
剛在屋里尋了一只裝書畫的麻袋,要將這夏劍飛弄出廂房的時候,黑暗安靜的門外卻忽然亮起了一束光,緊接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直奔廂房門外。
禾麥神經(jīng)緊繃,六郎也警惕起來。
“少爺、少爺!!”
門外傳來個蒼老而急的聲音。
禾麥屏住呼吸,愣了片刻后又拿出兩只面罩——決不能被人看到她和六郎的容貌!
“少爺、少爺!!”
那聲音并不怎么高,連敲了幾下門板之后,就連一旁床上依舊昏睡的小廝都沒驚動。
可若是再這么敲下去,就算小廝不醒來,門外的人也要發(fā)現(xiàn)異常,定會沖進來了。
六郎擰了下眉頭,用衣袖掩住口鼻,悶聲回:“什么事!?”
聲音含糊之下,隱去幾分真實的聲音,倒還真叫人聽不出來身份來。
“欸喲少爺,欽差大人又來了!換了一批,不是上次跟您喝酒交道的那些啦!”
禾麥六郎對望一眼,六郎繼續(xù)悶聲問:“來干什么?”
“說要找少爺問些事情,我跟他們說明兒一早再來,他不干啊!少爺,您看……”
那人話音未畢,就聽一串雜亂的腳步聲傳來,一個清朗方正的聲音響起:“深夜叨教夏探花,是許某的不是。但許某公務(wù)在身,片刻不能耽誤。還請夏探花行個方便,出來與在下一見。”
禾麥心里暗叫倒霉,她跟六郎只不過是想將夏劍飛這廝綁了逼他說出實話,可不巧的是前腳進了夏劍飛的門,后腳這欽差就過來了。
若被這欽差撞到他們夫妻二人是來綁了夏劍飛帶走的,那罪名就成了綁架朝廷大臣,是重罪!可是會殺頭的!
那便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她未曾看到六郎臉上的詫異與愕然,只思忖著所有出逃的法子:跳窗、翻墻亦或是奪門而出,也不知外面有多少的欽差?
若是十余人的隊伍,她同六郎怕是應(yīng)付艱難,那便只能逃走……
“夏某身有不便,若不嫌棄的話,還請許大人移步進屋相問。”六郎道。
禾麥怔了半晌,大驚:“六郎,你……”
六郎握住禾麥的腕子,用眼神安撫她莫急,“欽差的功夫大多不好,你我定逃得出去,莫急。”
“可……”禾麥還是心慌不已,可時間來不及。
門外那人十分痛快的敲了敲門:“夏探花,那許某進去了!”
“請便!”六郎已攜著禾麥躲進了床帳之后。
推門而進的欽差在門外踏落干凈腳上的殘雪,進了屋后,又隨手關(guān)上屋門。
“夏探花鼻音很重,莫不是著涼受了風寒?”那名欽差在桌邊坐下,語氣自然地問。
“方才起夜沒披衣,的確有些著涼。不知大人找我所為何事?”六郎面不改色地問。
隔著床帳,禾麥躲在被窩里隱隱能看到欽差的身影輪廓。
挺得筆直的身形,單看精神氣派的身板,估摸這人應(yīng)當不會超過三十歲。
瞄著那人的臉龐,只見黑暗中突出十分的鼻梁,很是挺拔。
“前幾日手下兄弟奉命來府上傳達夏探花年后赴任交接一事,叨教許久。兄弟們散漫慣了,也沒甚禮數(shù),若有沖撞夏探花的地方,許某在這兒賠個不是。”
“哪里哪里。在下年后赴任,那此后說不定與大人和您的手下在一處共事。到時,還要大人您多照顧。”
六郎與這欽差你一眼我一語的客套起來,乍一聽上去,當真沒有什么破綻之處。
六郎冷靜無比,禾麥逐漸被安撫的平靜下來,呼吸早沒先前那般急促,只是指尖依舊冰涼無比。
許欽差又問:“那日晚上,聽不少人說,夏探花酒后失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