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死性不改
在他尚未成婚的時候如此,也就罷了。可如今有了春花有了小虎,他還如此,那便是大大的糊涂,這等糊涂,看的禾麥心焦又氣憤!
禾麥上前一步,拉住林禾林的手往后退,淡淡道:“哥,里正伯畢竟也是咱們的長輩,該咋做,人家心里沒數么?這秀兒做得的確不對,要是不稍加小懲,怕是不吃記性,再說外人知道咱村人被她欺負了,心里得咋想?你便莫操心這等事,里正伯自會解決好的。”
里正聽了這話,擰著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緩緩地點著頭說:“禾林,你放心,我自會給你一個答復。她畢竟是個外村人,咋樣做,我不會太為難她,叫她吃些教訓便是了。”
禾林依舊擔心地看著秀兒,眉頭緊鎖著,那憂切的樣子絲毫不避諱春花在場。
春花眼里的一束光漸漸地淡去,寞落地看著禾林,目光又漸漸地落在了麟兒的身上。
禾麥無心惦記秀兒的死活,倒是很在乎春花同禾林的關系。
這會兒見春花神色不對,連忙上前喊道:“嫂子,其實這女人是之前同我哥……”
“這是你哥的孩子么?”春花看著麟兒,忽然問。
禾麥看了禾林一眼,硬著頭皮說:“還不能確定……”
麟兒呆呆地看著被眾人壓在地上的秀兒,竟也沒有哭喊,而是在六郎的懷里向禾林伸出手,“爹爹,爹爹……”
這個歲數的孩子是最不會撒謊的,這一聲“爹爹”叫春花的臉色白了又白,幾乎站立不住。
“林禾林!”地上的秀兒忽然大喊,“你知,麟兒沒了我是不成的!我不能被抓起來!你快告訴他們,這一切都是誤會!我可沒想搶那婆娘的娃!這一切都是你讓的!”
禾林果真聽話去解釋,“里正伯,秀兒真的……”
里正一看禾林這模樣就知他下一句又是求情的話,干脆看也不看,一揮手,招呼幾個婆子和村里的漢子壓著秀兒走了。
“里正伯、里正伯!秀兒!!”林禾林眼巴巴看著秀兒被壓走,竟還要追上去,被禾麥攔了下來。
哥,你還看她干啥?禾麥忍不住出聲為春花鳴不平,“你半年多沒見嫂子、奶奶,就不同她們說點什么?”
禾林的目光在巴望了好久才漸漸收回,他卻好像沒聽到禾麥說的話似的,喃喃道:“也不知里正伯怎么樣才能放人?”
“林禾林!”禾麥忍不住出聲吼了一句。
六郎將麟兒放下來,麟兒跑到了禾林的身邊,抱住了他的大腿,禾林這才反應過來,將麟兒抱在懷里。
“妹妹,你方才說了什么?”禾林遲鈍地反問。
“該回家了。”禾麥忍著怒氣說道。
見禾林擔心秀兒到魂不守舍的樣子,禾麥心里真是怒其不爭,這死性不改的德行,難道注定要栽在秀兒的手里么?
這時候身邊已經聚集了許多前來看熱鬧的村民,從年前開始難民盛行到年后這大半個月的時間,村里的人幾乎都憋悶在家里,年節(jié)什么的都不曾熱熱鬧鬧的過,誰家有個家長里短也無心去打探閑談,今兒好不容易逮到個機會,看林家人的熱鬧,他們又怎么會放過?
只不過這里面少了聒噪的魯婆子和彪兒,那閑談的聲音倒也沒那么容易讓人動怒。
林禾林哦了一聲,“是,是該回家了。”他這才后知后覺的看了春花一眼,有點猶豫的問:“咱們的孩子,是叫小虎罷?”
在禾林去皇都趕考之前,春花便已經懷了身孕。而禾林那時便已經同家里商量好,若是生出來的孩子是個男孩兒,那乳名就叫小虎。若是女孩兒,乳名就叫喜兒。
春花見禾林同他搭話,愣了一愣,才回答說:“對、對,叫小虎。”
“哦,”禾林干巴巴地應了一聲,隨后便抱著麟兒大步走在了前面。
見他還是往秦氏茅院的方向去,禾麥忙喊住他,將他拉了回來。
同他說了鐘美人贈宅的事情之后,禾林顯得無比震驚,“這宅子,竟有人相贈?”
禾麥點頭說是,便看禾林緊抿著嘴唇不說話,眼神也陷入了思索當中去。
一路上引著禾林和麟兒回了家里,秦氏抱著小虎已經在門前等待多時了。
見到禾林,秦氏眉間的深紋皺出了一道新的溝壑,將小虎交給春花,才受了禾林一拜。
“奶奶,孫兒不孝!”禾林見到秦氏,倒頭大拜了下去。
秦氏受了禮,卻并沒有叫禾林起身的意思,站在禾林面前,祖孫倆一動不動,靜止的如同雕像一般。
秦氏不叫禾林起,先沉不住氣的人倒是春花。
大抵還是心疼自己的男人,春花紅著眼湊上來,對秦氏道:“奶奶,禾林千里奔波回了家來,有什么事兒,先叫他坐下說……”
“還坐下!虧你還心疼他!我林家出了這等不肖子孫,不為夫綱,混吃等死,白白有一個讀書人的名頭又有甚用!”秦氏說的激動,操起一旁的拐杖用力的點著地面,“在同一個女人的身上栽了兩次,林家怕是要不起你這樣沒骨氣的子孫!”
“奶奶!”禾林大驚,抬起頭來凄惶地看著秦氏,“孫兒做錯了什么,奶奶如此生氣?”
秦氏氣急反笑,“你們看看,你們看看!他竟還不知他犯了什么錯!”
秦氏指著在六郎懷里站著啃手的麟兒,厲聲問道:“這是誰的孩子?”
“是……是秀兒的。”禾林如實說。
“是秀兒和你的!”秦氏瞪著一雙眼,面露氣急敗壞之色,“我林家的種兒,只認我孫媳婦春花生的林不滅!即便往后再有子孫后代,也需得是從春花肚子里生出來的,外人生的,一概莫隨了林家的姓!”
“奶奶!”禾林目瞪口呆地看著秦氏,看樣子似是驚住了一般。
禾麥不忍見到秦氏如此動怒的樣子,恐她氣火攻心,生出病來,忙上前拉勸道:“奶奶,那秀兒已經被里正伯拉走去教訓了,您不知那女人方才多囂張,碰上那樣不講理的主,哥哥一個讀書人怎么講得清?況且這孩子……”
她回頭看了眼在六郎身旁的麟兒,有些不忍,湊近秦氏的耳朵低聲說:“這孩子,又怎能證明一定是咱們林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