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雖然難捱,但冬天總會過去
一轉眼時間過去了五個月,又到了冬天。
禾麥抱著剛滿一個月的小侄子,輕聲念著手中這封從北疆寄來的信:
“……北疆之地戰(zhàn)火紛飛,遍地白骨,燕將軍每日號令三軍著實辛苦,歸營時不露笑臉,但每見小友書信來往不絕,心中高興,煩悶一掃而空。小友不妨一次多寫幾頁,日常繁雜瑣碎之事,我與燕將軍甘之如飴。
鐘相思
六郎,你聽到了嗎?鐘美人竟然說她和燕將軍喜歡讀我的信呢!是我寫的有意思嗎?我竟然這么有文采?六郎,我要是擱男兒郎,說不定和哥哥一樣,能去趕考啦!”
六郎含笑過來:“是,你寫出來的東西對我來說也是甘之如飴呢,既然燕夫人讓你多寫一些,那你便寫吧,我去給你磨墨?”
“先不用先不用,我得組織一下詞語……唔……說點什么好呢,每次我連奶奶和嫂子的事情都寫上了,也剛足千余字呀,要多寫一點,寫什么好呢……”禾麥絞盡腦汁的想。
六郎也認真的幫她參謀:“不如寫攤子上的生意怎么樣?”
禾麥愣了下,咂舌道:“不好吧?那跟流水賬似的,鐘美人和燕將軍看了不該煩了?況且現(xiàn)在都關攤子了……”
“這樣,你寫你記得的攤子上的生意,就寫你看到的什么,想到了什么,再寫明年咱們準備置辦宅子,還要再去鎮(zhèn)上開店鋪,這樣都跟你有關,燕夫人就喜歡看了。”六郎指導道。
“對,對!”禾麥喜滋滋地點點頭,“也不知我怎么這么招人喜歡,鐘美人喜歡我的信就罷了,就連燕將軍都喜歡。”
六郎摸摸她的頭,“好好寫吧,寫完了我給你送出去。”
轉身,六郎開門走出去,屋外的陣陣冷風灌進來,吹散了一些屋里的溫暖。
待禾麥落筆時,六郎也從灶房里端出來一碗米湯,“要不要先給小虎喝一點?奶奶和春花怕是難趕回來了。”
因為春花的娘忽然生了重病,春花這幾日趕回去照顧,禾麥同六郎去過了兩次,今日秦氏說換成她陪春花回去,總得顯得林家人重視一些才是。
禾麥摸了摸懷里小虎胖乎乎的臉蛋,憐惜地輕聲說:“先放下罷,你瞧他睡的多香?一會兒醒了哭鬧時再喂不遲。”
“好。”六郎頷首,坐下來,陪在禾麥身邊。
下晝的時候秦氏趕了回來,臉上的神色有些凝重,說是春花的娘親怕是不行了,就這幾日了。
“好好的一個人,咋說不行就不行了?”禾麥覺得很殘酷,想起春花剛出月子就每天流著淚回去照顧娘親的樣子,著實有些心疼。
秦氏低聲說:“上晝吐出來的東西都是綠色的……我聽徐姜說,要是及早找她過來,說不定還有救……”
“徐大哥說沒說是什么病因?”禾麥問。
“沒說,恐怕是早些年操勞壞了身子,又感了重癥的風寒,唉……”秦氏嘆著氣。
晚上春花回來的時候,是徐姜跟馬二扶著她回來的。
春花哭紅了眼睛,一度哭得昏了過去,見這情景,徐姜謹防她哭壞了身體,便給她送回了家來。
禾麥和秦氏在屋里照顧著春花和小虎,屋外,六郎去與徐姜說話。
“有沒有可能是瘟病?”六郎問。
“開始我的確懷疑過,因為她的體征和病狀都與瘟病十分類似,可是……你要知道,瘟病不可能只有一人有這這種癥狀。若是瘟病,怕是你我早都染上了!”
六郎說:“可我聽說春花的娘前一陣去了一趟蠻牛山那邊,你說有沒有可能……”
徐姜愣了愣,沉吟起來。
“我會好好查一查她的病因,現(xiàn)在還有時間。你和禾麥小心著些,多泡點我給你的紅草水喝!”徐姜囑咐著,又嘆了一聲,“這個冬天,怕是難捱!”
時值隆冬,放眼整個大周朝,正經(jīng)歷著艱難的內憂外患。
北疆、南漠外邦侵襲不斷,幸虧燕行、馬志龍兩位將軍威名遠揚,每一出戰(zhàn),敵軍已是聞風喪膽、內心惶恐,還未交戰(zhàn)便已定了七分勝局。
但軍糧和裝備一度供應不上,讓邊疆的兵馬叫苦不迭。一些地方官員已經(jīng)開始組織各地的地主、員外籌集軍姿,以盡快供上邊關的需求。
而朝堂上,昔日與李云閣交情甚好的淮南王則主張盡快平息戰(zhàn)火,滿足北疆、南漠一帶敵國的要求,也免得戰(zhàn)火連連,殃及百姓。
朝堂上對此種說法的態(tài)度各不相同,一時之間,就連皇帝也拿不準該如何是好。
或許邊陲小城尚未感受到那種大戰(zhàn)隨時會一觸即發(fā)的危險,但比往年都要寒冷的冬天似乎預示了徐姜的那句話,這個冬天,有的地方,很難捱。
紅棗村春花娘的病癥,只是一個偶然被波及到的意外,但也警醒到了幾人。
在徐姜的治療之下,春花娘的病癥被壓制住了。徐姜開了幾服藥,施以針灸,終于將春花娘從閻王殿里拉了回來。
“的確是瘟病,”徐姜嚴肅地對六郎說,“可紅棗村和向陽村、小青村的人接觸到她,卻毫發(fā)無損,實在奇怪。”
“會不會是附近村子的人吃喝與蠻牛山那邊的人不同?”六郎猜測。
“應當不會……”徐姜搖頭,“這邊吃喝也沒什么奇怪的,就算有,又該是什么樣能治病驅毒的東西?太少見了。”
六郎也沒想出個所以然,這事便暫且擱置下了。
一封信從十一月前送往北疆,直到過年前,也再沒收到北疆那邊的回信,禾麥顯得有點失落。
“會不會是鐘美人看到我寫的一堆東西亂七八糟,所以不高興了?”禾麥胡亂猜測,“還是冬天路難走,信差難來?”
她也不知怎么對鐘美人那邊傳來的信件如此在意,每日除了同家人在一起發(fā)生的高興事兒之外,最能讓她高興的便是從北疆傳來的信了。
“冬天難捱,總會過去的。我想,應當是因為朝廷的軍姿派下來了,士氣大振,北疆不得不派出了全部的軍隊與咱們大周的軍隊交戰(zhàn),戰(zhàn)火紛飛,燕夫人能不能收到你的信還是一說的呢,等打完了仗,你再寫一封信。”六郎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