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太平天下
“你們能種的過來嗎?”里正咂咂舌,“你兩個如今有生意,還要經(jīng)顧那田地,能成嗎?”
“不妨事,”禾麥爽朗笑道,“自己個種不成,尋了佃戶租出去也是行的。里正伯,煩勞了。”
從里正家出去之后,禾麥牽著六郎的手,倒是沒忙著回家,而是往鐘家的宅子前溜達(dá)了一圈。
鐘家的宅子同林長喜一家住時的景象沒什么差別,只不過門前多了兩株茱萸,應(yīng)是鐘家的人種下的。
禾麥凝視著宅子的高墻大院,心中有些唏噓,想當(dāng)初她和秦氏被林長喜他們趕出來的時候,那兩口子的嘴臉是何其的刻薄惡毒?
霸占了林長軍的宅子不說,還將親生老母和侄女趕了出來,天底下,怕是再也找不出這樣喪盡天良的兩口子了。
而今,惡有惡報,那兩口子被林禾苗這樣一個小惡人帶走,不知去向,而這宅子易主之后,如今再一次面臨著易主。
六郎見禾麥一直望著鐘宅的高墻,便道:“禾麥,如果你想將這宅子買下來的話,我便去和里正伯說一聲……”
畢竟,這座宅子里保存著禾麥跟秦氏,還有林長軍的記憶。雖然亡人不能復(fù)生,但若能重新生活在這座宅子里,想必也會感受到從前一些溫暖美好的回憶。
“我不想買呀,”禾麥搶先否認(rèn)了六郎的話,她從回憶的怔忪中提起精神來,輕輕地說,“或許這座宅子對我和奶奶有一些非凡的意義,可懷念祭奠我爹并不一定要在這座宅子里過日子啊。奶奶看著這座宅子,睹物思人,豈不是會更感傷嗎?”
“何況這宅子中間已經(jīng)被二叔和這之后的買家經(jīng)手了,里面恐怕早被改造的面目全非,住進(jìn)去又有什么意義呢?”禾麥輕搖著頭,嘆著說,“我現(xiàn)在唯一想的便是,趕快賺夠銀子,去鎮(zhèn)上買一處大宅子,將奶奶和哥哥他們都接進(jìn)去住,那樣多熱鬧,是不是?”
見禾麥仰著的一張小臉上落滿了希望與期切,六郎眼波溫柔起來,點頭附和道:“是,去鎮(zhèn)上買一處宅子,不一直是你的期望么?不過,我瞧你可有好多時候沒有查銅箱里的銀子了罷?不知還差多少,要不我去湊湊?”
禾麥聞言,唇角勾出了一彎新月,“關(guān)攤子的那天我查了一遍銀子,咱們家里現(xiàn)在的現(xiàn)銀有二百七十兩,這是咱們?nèi)ツ暌徽曩嵉绞值你y子呀。”
六郎眉頭一揚,微笑道:“這么多了?我倒是沒想到。過一陣子到手應(yīng)當(dāng)還會多一些的。朝廷的餉銀快要派下來了,還有些嘉獎的項目,到手應(yīng)當(dāng)會有五十多兩。”
禾麥眼里一喜,“是因為李家莊的事情解決的好,所以朝廷封賞的么?”
見六郎點頭,禾麥撅了下嘴巴,說:“五十多兩……可你說,這么久的時間以來,你都在因為李家莊的事情奔波勞碌,鬧得你每天水生火熱的,咱們兩個也互相生疑險些和離!這么算起來實在不劃算,在朝廷里當(dāng)差有什么好?我應(yīng)當(dāng)告訴哥哥,讓他不要去考學(xué)啦。”
“話可不能這么說,”六郎失笑,“在朝為官是多少讀書人的畢生愿望,又哪里是你看眼前賺到的餉銀便盤算值得與不值得的?”
“那是為什么?”禾麥真的不解,認(rèn)真的向六郎請教。
六郎字字鏗鏘地說:“有的人入朝為官是心懷天下,一展自己的抱負(fù)造福百姓,有的人是五車腹笥,有才有智可以伴在君主左右獻(xiàn)策謀計,還有的,便是有一身出色的功夫,只有從軍入朝才能平定外邦動亂,以解外憂。或許有些人是奔著權(quán)與利才去考學(xué)的,但這種人少之又少。如李云閣那般,何其惡毒奸詐的一個人,即便張揚了一世,可他心思不正,注定會被斬首來以儆效尤。”
“皇帝當(dāng)初年輕,聽信了讒言,可如今他已經(jīng)長成一代明主,自然知道日后該如何謀劃天下大計。他的身旁還有如杜大人、師傅這樣的賢臣虎將,以后黎民百姓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無論我是否還為朝效力,見到這樣的場面,心里總歸是高興的。”
禾麥聽了六郎一席話,也不由得點頭如搗蒜一般,“還是你三言兩語開通了我,沒錯,咱們現(xiàn)在這小老百姓的日子過得多快活?只要肯賺錢,就算再土地里刨食也能盼出些希望來,這些平安快樂,還是得歸功于師傅他們,他們在外殺敵,才能有咱們平安無憂的好日子不是?”
六郎見她認(rèn)真的模樣,不禁笑道:“對,方才我對你說這么多,你倒也聽得進(jìn)去。”
“你說什么我都聽得進(jìn)去呀,”禾麥笑瞇瞇地說,“何況你說的很有道理,我也愛聽。”
六郎喜愛地摸了摸禾麥的臉蛋兒,見天色不早了,便道:“回家吧,你不是說今兒要去跟奶奶吃飯么?”
“嗯、嗯……”禾麥點著頭,歡快地牽住了六郎的手,“走,回家!”
從禾林跟春花的婚事完成了之后,盡管這對新婚的小兩口如膠似漆,成日里好的跟一個人似的,可禾林也只在村里呆了五天,便又返回了鎮(zhèn)上的書院。
現(xiàn)在正是學(xué)業(yè)的緊要關(guān)頭,等開了春,再用不上半年的功夫,禾林便要去參加鄉(xiāng)試了。若能中舉,那對林家來說便是大大的榮光。
只不過,這鄉(xiāng)試在臨江舉行,在路途上少說要花費三個多月的時間,到時候,恐怕便要苦了春花了。
去了秦氏的茅院,春花正在屋子里一面烤著火盆一面跟秦氏說著話,禾麥見她手中在是一塊嶄新的藍(lán)色棉布,棉布里露出尚未縫好的棉絮來,便知道她這是在給禾林做棉衣了。
“嫂子,你來了家里實在太好啦,我哥的棉衣都有人給做。你不知道,去年冬天的時候,我給我哥的棉衣做成了什么樣子!奶奶都看不下去了,我縫好后她又給拆了重做了一遍。唔,你這針腳比我好上一百倍也不止呀。”禾麥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