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麥被驚的啞口無言，也不知說些什么了。
    見夏花如此執(zhí)著，她也只能深深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六郎從鎮(zhèn)上回來的時(shí)候已是后半夜了，禾麥操忙完灶房上了炕，卻一直沒睡下。
    這會(huì)兒見六郎帶著滿身的涼氣進(jìn)屋，她忙起了身。
    “你怎么才回來？”她巴巴地瞧著六郎，聲音**的問。
    “路上有些事耽擱了，”六郎見到禾麥，一掃臉上的倦容，坐到炕邊，柔聲問：“怎么還不睡？”
    “你都不回來，我怎么會(huì)睡？”禾麥靈巧地從炕上跳下來，披了外衣，“你累了一天，上炕歇著，我給你燒水洗手洗臉！”
    六郎攔住她，“不用，我去院里用井水洗一把就行，又不是姑娘家，哪兒那么多講究？”
    他叫禾麥在炕上蓋被躺好，他去院里飛快的抹了把臉，胡亂的洗了洗，便進(jìn)了屋。
    上了炕，沾上柔軟清香的蕎麥枕頭，六郎不由得舒適地嘆了口氣。
    “回家真好，”他喃喃地，伸手去抓禾麥的，“有娘子在被窩等著我，更好。”
    “好涼！”禾麥被他指尖的冰涼激到，忙躲開了。六郎卻不肯輕易放過她，涼涼的五指在她身上刺激著，引逗的禾麥嬉笑求饒。
    六郎有些崩不住，一把撈過了禾麥緊緊的抱在了懷里。
    在禾麥柔軟干凈的小臉上，六郎的胡茬所過處留下了粗糙的磨礪觸感與奇異的感覺。
    他吻了又吻禾麥的唇，卻始終把持著心里的那條線，沒有越界。
    禾麥被他的胡茬弄得臉上有些癢癢的，待六郎的面頰離她遠(yuǎn)了些后，她敏感地問：“你今晚喝了好多酒，是不是？”
    “聞出來了？”六郎瞇眼瞧著她，聲音帶著些沙啞的醉意，“鼻子真靈。”
    “在李家莊喝的？”禾麥不動(dòng)聲色地問。
    “嗯。”六郎懶懶答。
    黑暗中的他就像是一只極困想要打盹的獅子，懶洋洋的，這是與白日那個(gè)精神爽朗又溫和的楊六郎很不相同，卻又不是完全不同的他。
    似是感受到禾麥一直盯著自己，六郎從黑暗中用力睜了睜眼睛。
    瞧見禾麥一雙黑葡萄似瑩潤(rùn)的雙眼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六郎心又有些發(fā)癢。
    他抄手勾過禾麥的臉頰，在她唇角吻了吻，“等你的失憶治好了，一定叫你給我多生幾個(gè)孩子。”
    “治不治得好都要生，”禾麥小聲嘀咕著，“生個(gè)孩子有什么大不了？”
    “傻丫頭。”六郎知在這個(gè)問題上還是不要和禾麥多討論的好，否則最后熬苦忍受的一定是自己。
    他半瞇著眼，瞧禾麥依舊直勾勾的眼睛，笑了笑，“不睡覺，看我做什么？”
    禾麥心中憋了好些話想問六郎，可瞧他已經(jīng)睡眼朦朧的樣子，也不好發(fā)問。
    她將腦袋往六郎的頸窩里蹭了蹭，像一只小貓一般縮進(jìn)了他的懷里，“好些話想問你呢，”她小聲的說，“太晚了，我們先睡，明天再問。”
    “好，明天問，”六郎困意來襲，已然承受不住上下眼皮的打架，手無意識(shí)的緊了緊禾麥的身子，“睡吧，乖……”
    一覺醒來也不過就是兩個(gè)多時(shí)辰之后。
    禾麥昨夜睡的便晚，今早更是強(qiáng)撐著才爬起來的。
    她起身的時(shí)候驚動(dòng)了六郎，睜眼便瞧見禾麥一張小臉上兩個(gè)泛黑的眼圈，六郎心疼極了。
    “總是這般早起晚睡不是個(gè)事兒，太勞神費(fèi)力，”六郎穿衣下地時(shí)不知嘆了多少氣，“莫去粥攤了，行不行？”
    “那怎么行，銀子還沒賺夠呢。”禾麥一邊打著哈欠一邊開門出去。
    六郎追進(jìn)灶房里去，勸說了好一陣子，卻始終改變不了禾麥的想法。
    六郎今天照例還要去李家莊，路上送禾麥去清蘆村的時(shí)候依舊囑咐她要等馬二去接她才能回村。
    “六郎，我有事情要問你。”坐在六郎身后，禾麥猶猶豫豫地沖六郎說道。
    “什么事？”六郎回了下頭。
    “你先前是不是去鎮(zhèn)上的賭坊啦？”禾麥瞧著六郎的背影，輕聲問道。
    六郎的背影似是稍稍挺了下，他側(cè)臉回頭望著禾麥，“你怎么知道？”
    “有人瞧到了，與我說了一聲。”禾麥道，“你去那兒做什么？”
    六郎聲音不變，回答道：“去找李錚。”
    禾麥心口一跳，忍不住又問：“六郎，那……昨天晚上，你們?cè)诶罴仪f，是……”
    “同李錚一起吃的飯。”六郎說，“林禾苗成了李府的當(dāng)家主母，李錚借此要我們留下赴宴，所以……”
    昨天的酒桌上還有林禾苗？禾麥心里忽地泛起一陣莫名的滋味，不知是什么感覺。
    六郎回頭看看一臉失落的禾麥，“在擔(dān)心我，怕我和李錚同流合污？”
    禾麥抬眼，并不否認(rèn)六郎的說法。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盡管她此前甚至現(xiàn)在，都無比相信六郎的為人，可她也不愿瞧見，六郎為了生計(jì)去與李家莊的人打交道。
    學(xué)好三年，學(xué)壞三天，禾麥的擔(dān)心，是有理由的。
    六郎眼神閃了閃，輕聲說道：“只要攬夠了大工小工，我便不用成日往李家莊跑，和他們打交道了。放心罷，我自有打算，又怎會(huì)讓那種人污染了心智？”
    禾麥點(diǎn)點(diǎn)頭，“那你要趕快從李家莊回來，莫成日去那種地方了。就算不和他們打交道，想想那些窮兇極惡的人就后怕！”
    “知道了，”六郎溫聲答應(yīng)，“你莫擔(dān)心我了。倒是你，這幾日攤子的生意可還好？有沒有來為難你的人？”
    “沒有呀，”禾麥瞇著眼，“偶爾有幾個(gè)刁難的客人，都算不得什么。”
    六郎失笑，“對(duì)，我的禾麥?zhǔn)且活^小獅子，誰惹了你，你盡管咬他！萬事有我撐腰墊后，你什么都不必怕。”
    “好，那若誰欺負(fù)我，我就告訴他，我是楊六郎的人，對(duì)不對(duì)？”
    “對(duì)，就這么說。”六郎一本正經(jīng)地點(diǎn)頭，“我瞧誰還敢招惹你？”
    禾麥柔和素凈的臉上閃過一抹笑意，瞧六郎寵溺自己的樣子，已經(jīng)分外歡喜，哪里還會(huì)真的將昨日受欺負(fù)的事情告訴他？
    自己能解決的事情，何必麻煩六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