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第三卷 誰家女兒嬌 第八十六章 驚情
第三卷 誰家女兒嬌 第八十六章 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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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夜里睡的迷糊,突然電閃雷鳴,下了好一場暴雨。 禾洛從夢中驚醒,一身冷汗。 夏季多雷雨,可她來洛城這么多日,這才是第二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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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小姐。 ”花尋揉揉惺忪睡眼,爬下床榻掌燈過來,“可是被閃雷嚇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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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沒。 ”禾洛長呼口氣又躺回床上,“我無事,你繼續(xù)睡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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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第二日清早起床,禾洛讓花尋為她梳了個別致的發(fā)髻,穿著也較往日華美許多,明黃棗紅,相得益彰。 這賞心宴壓軸的最后一日,總不好忽視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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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出了門,果然下過雨空氣就清新很多,不再有那種沉悶感,泥土的芬芳和花草的香氣,隱隱約約撲鼻而來,很是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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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寧湘也換了身淡粉裝束,清純可人。 閑書攙著她出來,對上禾洛的目光,顯得有些趾高氣揚。 禾洛皺眉,卻沒動怒,這閑書近來是越發(fā)過分了。 不過她怎么會突然變的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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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花尋顯然也注意到了,滿不高興的在禾洛耳邊嘀咕,“小姐,你看那花尋,好囂張啊。 連小姐都不看在眼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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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由她去!”禾洛淡淡吩咐一聲,又看了眼寧湘,做婢子的這樣,做小姐的卻完全不同,依舊柔柔的朝她笑,眼中似乎還隱含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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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上了車,一路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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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到了留園大廳,禾洛看到江芝孤獨的坐著,旁邊座位都空著。 也無人與她說話,便帶著花尋過去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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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江小姐。 ”禾洛含笑在她身邊立定,“這兒有人么?洛可方便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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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江芝受寵若驚地抬頭,見是她,一張?zhí)O果臉上馬上綻開了燦爛的笑容,“紀小姐,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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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于是禾洛不客氣的在她左手邊坐下。 而寧湘猶豫了半晌,坐在了旁邊的旁邊。 中間隔了兩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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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江小姐,恕我冒昧,不知你可尋到了滿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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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話說的隱晦,然江芝自然知道她說的什么,紅著臉小聲道,“我,我沒注意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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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噢。 ”禾洛了然地笑笑。 絲織梅花宮扇半掩唇角,“雖然機會難得,但緣分天定,確實急不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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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是。 ”江芝頭垂地更低了,可不一會兒又抬起臉來反問道,“那紀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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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禾洛微微偏頭,“我不知,那人是否就是我命中的人。 也許——”她笑著輕輕搖頭,“反正我們還年輕,便是今日尋不到好的,也還有兩三年的光景可以消磨。 閨中小姐,可不是比出嫁****有趣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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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江芝眼睛晶亮,“紀小姐這話卻是說到我心頭了!”似乎是尋到了知己。 江芝開始眉飛色舞的跟禾洛講她的閨中生活,“我平日不愛那些女紅針線,獨獨喜歡刻章。 我書房里有個大書柜,就滿滿的收了我刻過地章……以青田石為佳,青田石質(zhì)細膩溫潤,極易受刀……江州吳先生為個中翹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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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含笑聽她描述,從印章所用材質(zhì)到刻法流派,時不時好奇插上幾句,江芝不以為杵,反而極熱心的跟她講解。 越是聊的深入。 兩人越覺得相見恨晚。 到后面已經(jīng)兩廂約好要去對方家中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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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而此時,大廳里的人越聚越多。 喧嘩聲漸止,禾洛心知,要開宴了。 于是跟江芝頷首示意,端坐在自己座位上,隨手端了茶啜飲幾口,才掃視周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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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富麗堂皇的大廳,乍一看與初來那日并無不同,可實際上卻有許多細節(jié)變化。 比如,雖然主色同是紅色,可開幕宴上的紅偏暗偏淺,柔和親切;今日卻是傳統(tǒng)的正紅,端莊大氣。 布置上也略有區(qū)別,開幕宴的布置地更似傳統(tǒng)宴席,大氣磅礴;而今日的布置,精致喜氣,怎么看怎么像是喜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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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抬眸,環(huán)視一圈,眾人表情各異,有悵然失落的,有如愿以償?shù)模衅炔患按模芯o張膽怯的,這賞心宴幾日,終將在今天劃上句點。 總是,幾家歡樂幾家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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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低頭飲茶,突然想起瑤華,當年她在在大堂中,是如何殷切盼望,而蘇瑾又是如何給了她當頭一棒——心頭一震,禾洛緩緩按壓住心口,沒事地,不會有事的。 昨夜她想了許多,既然趙軒昊沒來找她,自己也沒必要有所動作,所以今日,無論是怎樣的結果她都能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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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好,難得今日大家又齊聚一堂,老朽幸甚,能見證七對佳偶喜結連理。 ”開幕宴當日的那個老者此刻又在堂上,不過禾洛已經(jīng)知道了他的身份,帝師連城,德高望重的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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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聽他話里的意思,只有七對成了?這個數(shù)字,讓禾洛有些意外,不過也不知往屆能成功幾對的,無從比較,也就不知這個結果算不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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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微微偏頭,目光略過一干人等,沒覺出什么異常來,此時又聽那老者說了幾句,旁邊侍者邊大聲道,“請新人上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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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說著拿出燙金紅帖,一對一對的開始念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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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豐連坤——公孫敏,杭濤——秦鳳瑾,東方煒——張璐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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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倒是體貼,只點名,卻不說明家世,倒也可以省卻不少閑言碎語,禾洛心里暗贊,可下一刻整個人就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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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趙軒昊——寧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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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剛才,她聽到了什么?禾洛急惶惶地轉頭看跪在旁邊地花尋,見她也是一臉驚訝,而再旁邊,寧湘正由閑書攙起,慢慢的朝堂前走去。 另一端,暗紅深衣地俊逸男子正殷殷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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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是真的,是真的。 趙軒昊和寧湘,他們怎么會——禾洛只聽“哄”地一聲。 腦海里便亂成了糨糊,她連思考的力氣都沒有,眼睜睜看著寧湘緩緩走向趙軒昊,而趙軒昊輕輕牽起了寧湘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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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怎么會?怎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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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渾身僵直,右手緊握成拳,長長的指甲扣入掌心,卻察覺不到疼痛。 眼睛睜的大大。 她要看清楚,他們是怎樣在她眼前喜結連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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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有侍從送上紅底金絲的喜袍。 伺候新人當場穿上。 接著,趙軒昊為寧湘戴上鳳冠,而寧湘也將禮帽從托盤里拿出給趙軒昊戴上。 然后,二人攜手,并肩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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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許是眼睛睜地太久,此刻終于覺得酸澀,淚水不自禁的流下。 禾洛慌忙以手抹去,繼續(xù)睜大眼睛看著那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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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以帝師連城為高堂,新人們?nèi)葸^后便各自牽著紅綢站于一邊,侍從們又端上點心茶酒,讓其分而食之,接著,帝師連城旁邊那個侍從高聲一句“請喝交杯酒!”于是,新人們各執(zhí)一杯酒。 手臂相交各飲一口,然后又交換杯子,再交飲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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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禮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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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侍從話音剛落,新人們便雙雙挽臂,從左往右,逆時針方向在大廳里轉了一圈。 禾洛只覺得新人們各個喜氣洋洋。 而趙軒昊和寧湘走至跟前時,兩人都微微停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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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茫然地抬頭,看到寧湘含羞帶嬌的表情,一如以往;而趙軒昊緊緊攬著她,看著禾洛微微一笑。 隨后兩人又邁步往旁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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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自覺的盯著他們的背影發(fā)呆,禾洛半晌才恍過神來。 心里空落落的,可并不怎么難受,似乎憤怒的情緒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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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小姐,您還好吧。 ”花尋焦急的詢問,禾洛轉過臉去。 看到她一臉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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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怕什么?”禾洛唇角微勾。 似笑非笑,又轉頭看廳上。 新人們已經(jīng)被送到后堂休息了,“花尋,原來這賞心宴上地婚禮,還挺有意思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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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花尋哪里有注意什么婚禮,從聽到趙軒昊和寧湘的名字開始,她的全部注意力就都在她家小姐身上了。 看著她震驚,呆滯,再到憤恨,迷惘,現(xiàn)在又對著她笑——花尋渾身顫抖,小姐不會是受刺激太大,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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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小姐,您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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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沒事!”禾洛說著,若無其事的端著茶杯,又輕輕啜飲了一口,然而花尋卻注意到了她端茶杯的手一直微微顫抖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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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小姐,是那——”花尋狠狠咬了牙,決定直呼其名,“是趙軒昊和寧湘對不起您,您完全沒必要因為他們傷心難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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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傷心?不,我不傷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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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是!可小姐也沒必要為他們生氣,氣著了自個兒不劃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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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怔怔的盯著手中的茶杯,不說話了。 花尋以為她聽進了自己地話,越發(fā)說的起勁,“真的,小姐。 您這樣好的人,趙公子壓根就配不上!您完全值得更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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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花尋,我不傷心。 ”禾洛定定看著花尋,此刻她斂了笑容,異常正經(jīng),“可是我恨,恨自己做了那么多年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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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花尋語塞,“小,小姐,您為什么這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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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呵,我當她是好姐妹,她倒好,在我面前扮豬吃老虎,到現(xiàn)在,甚至來挖我墻角!”禾洛握著茶杯重重往案上一放,好在廳上熱鬧,并無幾人注意,只是旁邊地江芝把目光投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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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花尋似懂非懂,此刻也不敢貿(mào)然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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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垂目,傻啊,禾洛你真夠傻的,白活了這三十來年,竟然被個小姑娘給耍了!虧自己還一直當她是閨蜜,結果呢?她是怎么回報自己的?先是堂而皇之盜了自己的曲子,接著又光明正大拐走了自己的凱子。 你還要傻到什么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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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憤怒至極,禾洛只覺得頭腦一陣發(fā)昏。 她揉揉額角,繼續(x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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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然后是趙軒昊,現(xiàn)在回想,從幽州到洛城,從端午到七夕,跟他相處的點點滴滴都翻出來,卻意外的發(fā)現(xiàn),他從來就沒對自己有過承諾,唯一說的“喜歡”就是那次在之洛湖上說的“比起寧湘,我卻更喜歡你的真心真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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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喜歡是什么意思?喜歡可以有很多種含義,也許當時他說地“喜歡”不過是表兄妹之情,并無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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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悚然,暗自慶幸,幸好自己沒傻忽忽地跟他表白,不然就糗大了。 轉念一想,可是,古人是會隨便說“喜歡”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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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腦中混沌一片,眼前卻突然多出一塊玉佩來,玉鑲金,上雕并蒂蓮,仔細看,還有個“紹”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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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緩緩抬頭,見到半蹲在案前地郭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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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子盈,我把玉佩給你,你就收下吧。 ”郭紹蹲的很低,以他的身高,只有這樣,才可以平視坐著的禾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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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不能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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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你就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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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郭紹漲紅了臉,突然拉過她的手,將玉佩往上一塞,調(diào)頭就要走,禾洛忙喊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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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郭紹,你這是作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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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許是聽出了禾洛語氣中的不悅,郭紹終于低頭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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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沒什么,只是單純的想把玉佩送你。 你放心,我不會認為你收了玉佩就是接受了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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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可是,我沒道理收你的玉佩。 ”禾洛靜靜望著他,將他的左手拉過來,很大的手掌,厚實溫暖,將玉佩放于其中,再緩緩合上他的手掌,一字一句道,“他值得更好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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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郭紹抬眼看著禾洛,只一瞬就仿佛望到她心里去,“你在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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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心里咯的一跳,“胡說什么,我有什么好怕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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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子盈,我不傻,不要把我當傻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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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沒有。 ”禾洛輕輕狡辯,“我沒有把你當傻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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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靜默良久,郭紹終于長嘆一聲,收了玉佩轉身離開。 禾洛盯著他的背影,心里忽然生出失落來,或許,不接受他,自己以后是會后悔的。 禾洛低頭,淚珠一滴滴落在案幾上,可是為什么,我始終堅定不了心去接受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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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不是她該呆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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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應該在溫暖的陽光下,旁邊或許是高樓大廈,或許是青草鮮花,現(xiàn)代化的城市或喧鬧或安靜,卻一定熟悉如家;她愛的那個人,可能西裝革領,可能休閑朝氣,但不管怎樣都一定會輕輕牽著她的手,堅定地說“我愛你”;他的臂膀不一定寬厚,可懷抱一定溫暖;他的相貌未必出眾,卻一定老實可愛;他的脾氣未必一直很好,可一定品德無暇;他才是她愛的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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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突然恍惚。 為什么我會在這里呢?我為什么要在這里?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變的陌生起來。 是的,這里并不屬于自己。 這里沒有什么屬于自己。 巨大的恐慌突然就籠罩住了禾洛,她怎么會在這個陌生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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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瞬間心如死灰。 禾洛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樣走出了大廳,走出了留院,又是怎么回到了多羅郡王府。 她眼中無淚,只有惶惶,仿佛神識早已脫離了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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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是誰在唱:“給我一雙手,對你依賴。 給我一雙眼,看你離開。 就象蝴蝶飛不過滄海,沒有誰忍心責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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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恍恍惚惚,似歸故里。 禾洛睡的極不安穩(wěn),一會兒夢見回到了現(xiàn)代,與父母同桌吃飯;一會兒又夢見寧湘張牙舞爪,得意的對她說“你輸了”。 原來安樂的假象,不過是為了掩蓋心中的彷徨。 這人生地不熟的異世,可能容她一直糊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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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呃,更新晚了,感覺禾洛這種矛盾脆弱的心理真的很難寫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