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宅女成長記 第六十二章 忤逆
靜默良久,禾洛才起身走至李子青身旁,沒有李子青想象中的哭哭啼啼,悲凄撒嬌,卻是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小嘴輕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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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原來秋月姐弟是爹爹的救命恩人,難怪爹爹來找我們也得帶上他們了。”不待李子青張口,她大聲吩咐,“還不去取些銀兩來,怎好慢待了爹爹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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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卉姿和花尋對視一眼,就要下去,李子青連忙攔住他們,顫抖著嘴唇跟禾洛解釋,“小滿,為父還有件事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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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輕瞟他一眼,李子青只覺得那眼神刺目之極,不由閉上雙目,“秋月如今已是你二娘了,怎可拿銀兩打發(fā)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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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雖然有心理準(zhǔn)備,可聽到這話禾洛還是僵了僵,原本靜靜坐著的風(fēng)暖此刻也詫異的站起身來,“爹,您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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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秋月是你們二娘,還不過來拜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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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李子青進(jìn)這侯府已然是受盡了氣,眼下一雙兒女也不給他面子,不由叫他面色又難看了幾分,語氣也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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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風(fēng)暖呆呆的走近幾步,不可置信的看看李子青又看看秋月,“二,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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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只覺得胸膛中的氣越積越多,此刻幾乎要爆發(fā)出來,“秋月?涼風(fēng)有幸,秋月無邊?爹爹真是好風(fēng)l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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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李子青也已站起身,此刻他背在身后的左手緊握成拳,額頭上也隱有青筋暴出,卻聽秋月怯怯開口,“夫君說,是‘卻下水晶簾,玲瓏望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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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冷哼一聲,正要開口,卻聽李子青猛的一拍茶幾,“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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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氣勢之盛,用力之大,不由叫人乍舌。禾洛卻只是冷冷撇了一眼,“爹爹當(dāng)心別把茶杯摔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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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一句話氣的李子青當(dāng)下拂袖,將茶盞水果點(diǎn)心一應(yīng)盤盤碟碟盡數(shù)掃到地上,一時(shí)間,瓷器碎裂聲不絕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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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李子青實(shí)在氣極,此刻發(fā)了一通脾氣狼狽的站在那里,身子還隱約發(fā)抖,秋月急忙奔過去,拎起他被打濕的右邊衣袖,一臉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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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大丈夫三妻四妾本是尋常,你這般忤逆卻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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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李子青強(qiáng)忍怒氣想要好言跟禾洛說話,可這話聽在禾洛耳里卻是分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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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大丈夫三妻四妾本是尋常?!這話若是別人說,她頂多也就是不屑之,過耳即忘,可從李子青這窮書生嘴里說出來就實(shí)在耐人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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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倒是很好奇,爹爹真是因?yàn)楸簧劫\困在了山頭當(dāng)先生所以才回不來嗎?難道不是因?yàn)楦@秋月逍遙快活去了?”不待李子青打斷,禾洛雙目含淚,字字控訴,“您可知這幾年我們母子三人都是怎么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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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許是聽到禾洛提及瑤華,李子青的面色緩和了幾分,他重新坐下,語氣中帶著幾分懷念,“這么多年,你們都怎么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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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娘親一個(gè)年輕女子要獨(dú)身養(yǎng)活我跟風(fēng)暖,吃苦是肯定了的。不論嚴(yán)寒酷暑,她都要替那些貴婦漿洗衣服,回來還要上上下下打理家務(wù),原本的青蔥玉手硬是折磨的傷痕累累,厚繭叢生。”禾洛哽咽了下,刻意將情景表達(dá)的悲慘些,“身體受的苦倒也罷了,還得時(shí)時(shí)忍受人們的閑言碎語,說爹是因?yàn)槟镉H不好才拋妻棄子,借進(jìn)京趕考的機(jī)會從此一去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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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們,怎可如此胡言亂語。”李子青一邊嘆息一邊搖頭,不覺間已是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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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年冬天特別冷,娘親還掙扎著將爹爹的舊棉衣改成了小棉襖給我和風(fēng)暖穿……大夫說是積勞成疾,娘親去的時(shí)候死不瞑目啊!”說到這,禾洛竟是真的感傷起來,也不管好看不好看,當(dāng)下號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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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風(fēng)暖也跟著抹眼淚,抽噎道,“……后來姐姐去洗衣服,沒曾想就摔河里去了,差點(diǎn)喪了命。還好姥姥姥爺把我們接來了,不然爹爹你現(xiàn)在也見不著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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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李子青潸然淚下,嘴里不住喃喃,“是爹對不起你們,是爹對不起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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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垂頭閉目,片刻就調(diào)整好了自己的情緒。她倒要看看,今天這事到最后會如何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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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瑤華,爹已經(jīng)辜負(fù)她了。現(xiàn)在爹就是來帶你們走的,放心,以后爹一定好好照顧你們!還有秋月——你們二娘,她心地善良,也一定會待你們視如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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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聽聞這話,禾洛只覺得一陣接一陣的頭暈,心中冷笑不止,人也氣的不太清醒了。原來,他對瑤華,只一句“對不起”就算數(shù)了?他到底將瑤華至于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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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爹爹,今日再稱您一聲父親,不過報(bào)你養(yǎng)育之恩。娘親走了,若是她仍在,我不知她會如何看待你們。但是從此以后,花滿再不是您的女兒。帶我走這種話也不必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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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一翻話擲地有聲,眾人皆驚。風(fēng)暖不可置信的一個(gè)勁拉扯著禾洛的衣袖;李子青氣的渾身發(fā)抖,手指著禾洛一個(gè)字也說不出來;而秋月和那少年都被這變故驚在當(dāng)場,不知所措;花尋和卉姿則面面相覷,忍不住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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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的目光如刀,狠狠剜著李子青,似乎要將他虛情假意的外皮脫下,李子青震怒,原本那一點(diǎn)心虛愧疚早化成了對不肖女的憤怒,此刻,他沖上前一步抬手便甩了禾洛一個(gè)耳光,響亮的巴掌聲將眾人都嚇了一跳,禾洛捂著面頰踉蹌著后退數(shù)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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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打我?你有什么資格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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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熱血沖上腦門,禾洛不顧臉上傷痛,惡狠狠沖到李子青面前,“你有什么資格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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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是你爹!我是你親爹!”李子青垂下的右手仍在隱約顫抖,咆哮著吼出這一句,妄想鎮(zhèn)住不肖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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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有什么資格做我爹!”他大聲,禾洛比他更大聲,幾乎是嘶扯著嗓子在喊,“娘親為了一家三口的溫飽四處做工的時(shí)候,你在哪?娘親被閑言碎語冷嘲熱諷的時(shí)候,你在哪?娘親纏mian病榻,眼看著不久人世的時(shí)候你又在哪?”重重呼了口氣,禾洛又以那種嘲諷的目光撇向他,“還有我不慎落水幾乎喪命的時(shí)候,你在哪?我們姐弟相依為命,看盡人臉色的時(shí)候你在哪?在哪在哪啊!哈哈哈,哈哈哈!”說到最后禾洛竟然大聲笑出來,笑的眼淚四濺,在場的人無不看的酸楚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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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低低的笑著,哭著,自來這異世,幾時(shí)能有這樣的機(jī)會宣泄過情緒?她跟李子青毫無關(guān)系,本也犯不著這樣鬧上一場。只是不值啊,她替瑤華不值!今日索性撕破臉皮,她禾洛不是花滿,再也不要跟李子青有丁點(diǎn)的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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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李子青早已被禾洛這一番質(zhì)問嚇的后退數(shù)步,此刻他有心辯駁卻無從開口,一時(shí)間局面僵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