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第四卷 女兒命多舛 第一百四十六章 家書
第四卷 女兒命多舛 第一百四十六章 家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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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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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看著手中書信,卻是苦笑連連,這所謂的“家書”卻不是給她的血緣親人,而要送交到她的未婚夫手上。 只盼郭紹不要沖動(dòng),能夠細(xì)心看完信中每字每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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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郡主寫好了?”劉天啟挑眉,接過書信就要拆封,禾洛一聲驚呼,想要制止他,“郡主莫非以為這封家書不經(jīng)過本王的眼就能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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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語塞,別過頭不再說話,心里只期望劉天啟不要看出什么來。 否則,前功盡棄,只怕她的處境也危險(xiǎ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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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今托人送君家書一封,惜數(shù)言難盡吾意。 嘆被擄時(shí)日已久,知今昔不見當(dāng)年。 難覓自由,唯有酒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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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家書寥寥數(shù)語,翻來覆去的看也無問題,信中大意無非是回憶往昔,哀嘆今朝,流露的是憂愁的被困之情,倒也符合劉天啟的要求。 畢竟他也曉得,以禾洛的脾性,真當(dāng)要她寫出什么露骨的希望對(duì)方來救的話也不容易。 不過,即使如此也足夠了,傳聞郭紹為了這未婚妻可是曾經(jīng)違抗軍令擅自出營,如今他得知禾洛近況不好,若是能再?zèng)_動(dòng)一次——那目的也就達(dá)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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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劉天啟將家書看了數(shù)遍,又仔細(xì)觀察禾洛表情,并無喜悅激動(dòng),確信家書中沒有問題,便依樣把信裝了回去,重新封上口,托人秘密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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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看著送信的人離開,劉天啟夸了幾句識(shí)時(shí)務(wù)后也回了自己地帳篷。 方才緩緩松了口氣。 那封家書,若是仔細(xì)看還是能看出問題來的。 不錯(cuò),藏頭詩,或者說,是把自己要說的話藏在了字里行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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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首先依次序提出,第一句的第二個(gè)字,第二句的第三個(gè)。 第三句的第四個(gè)字和第四句的第五個(gè)字;然后選第二句,第四句和第五句。 第六句地倒數(shù)第二個(gè)字,連起來便是“托(拖)言(延)時(shí)見(間),吾當(dāng)自酒(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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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時(shí)間短暫,又要把家書寫的合情合理,詞句通順,不輕易被人看出來,禾洛只能做到這步。 如今第一關(guān)算是過了,只盼郭紹收到信后能夠找出她在信中所隱含地意思,不要輕舉妄動(dò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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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然而禾洛到底高估了郭紹的拆字能力,也低估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郭紹收到信后便心急如焚,寢食難安,哪里還顧的上細(xì)看書信?最終,他也只是看出了“拖延時(shí)間”這四字,于“吾當(dāng)自救”卻是直接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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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信件轉(zhuǎn)到了風(fēng)暖手中。 因?yàn)楣B強(qiáng)調(diào)的“拖延時(shí)間”四個(gè)字,他便也理所當(dāng)然的以為禾洛這封短信所要表達(dá)的也只是這個(gè)意思,竟然沒有再去細(xì)究。 禾洛費(fèi)勁心思寫就地書信,終于還是沒能圓滿的完成任務(w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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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拖延時(shí)間何意?禾洛知道,郭紹知道,風(fēng)暖知道。 而南朝軍的主帥秦淮自然也清楚,在援軍到來前,他們必須緊守風(fēng)城,拖延戰(zhàn)斗以保存實(shí)力。 而郭紹和風(fēng)暖卻還有另一層擔(dān)心,為什么禾洛來信會(huì)叫他們拖延時(shí)間?道理上講,禾洛關(guān)心的應(yīng)該是自身安危吧,難道拖延時(shí)間也是救她的關(guān)鍵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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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轉(zhuǎn)眼便過了三五日,郭紹那邊一直沒動(dòng)靜,南朝軍與北朝軍也正在僵持中。 劉天啟與其智囊團(tuán)幾乎每天都在商議如何盡快取下風(fēng)城,而南朝軍也想著對(duì)策如何拖延更長時(sh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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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依舊窩在那一方帳篷里。 不得離開寸步。 自救。 談何容易?何況她現(xiàn)在根本連門都出不去,探察形勢(shì)。 摸清地理,通通都是空。 唯一值得高興的是,終于跟小春混熟了,漸漸的,也會(huì)跟她說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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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每每看著小春一臉笑靨,回味地講起過年時(shí)吃地干果點(diǎn)心如何如何好吃,兄弟姐妹如何如何相親相愛,禾洛總會(huì)不自覺的心軟。 畢竟她的自救逃亡計(jì)劃中,小春是很重要的一步棋,她不僅要她心甘情愿地幫她逃走,還要她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jià)。 她若逃走,小春是必須被犧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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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這跟自己動(dòng)手殺人其實(shí)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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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自詡涼薄,卻在這事上猶豫良久,可只要一想到,自己若不盡快逃出去,被犧牲地將會(huì)是她自己的親人和愛人,她賭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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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天傍晚,她剛用過晚飯,劉天啟又來了。 對(duì)他的來意,禾洛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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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怎么,王爺又是來催我寫家書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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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冷不淡一句話,卻含著針芒,劉天啟眼睛一瞇,陰鷙地盯著她,“郡主的日子似乎過的挺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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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還好,這還要多謝王爺照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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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劉天啟怒而拍案,小春跪在一旁早就嚇的渾身哆嗦了,禾洛心中如同有只小鼓在擂,面上卻強(qiáng)做鎮(zhèn)定,“王爺有話盡管直說!嚇唬我們這些弱女子又算的上什么大丈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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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哦?郡主也算弱女子么?”劉天啟忽的將臉靠近,笑容意味不明,“聽聞郡主可是一身好武藝呢。 對(duì)了,郡主的兩把寶劍如今都在本王手上,若是哪日郡主寂寞了,想耍劍玩,不妨求求本王,本王定當(dāng)歸還寶劍。 ”他再將臉靠近一分,幾乎貼著禾洛地,“絕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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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身子后仰,連退幾分,待劉天啟說完話坐正了身子才微微松了口氣。 乍一聽劉天啟愿意還她寶劍地時(shí)候,她的確是有幾分欣喜地,有了護(hù)身的武器,于她逃跑大有助益。 可是轉(zhuǎn)念一想,不對(duì),劉天啟千辛萬苦才擄了她來,哪里是這么容易就愿意給她逃跑的機(jī)會(huì),他一定是借機(jī)試探自己,自己一定不能上當(d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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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打定主意,禾洛又?jǐn)[上了副微笑的臉孔。 “閑暇無事時(shí)地消遣罷了,我的武藝如何,王爺還不清楚嗎?花拳繡腿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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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劉天啟將信將疑看了她半晌,才哈哈笑了,言語便又回到了郭紹收到家書如何還沒有反應(yīng)上面,禾洛淡然笑道,“早說王爺是高估我了。 我不過一介平凡女子,并不值得他拿國家大義來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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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雖沒有親眼見到。 但禾洛心里清楚,派去送信的人必然得了劉天啟的私下囑咐,郭紹若要換回她,必要做些什么或者交出什么,不用說也知道必定與當(dāng)前戰(zhàn)事相關(guān)。 至于其他約定細(xì)節(jié),她更是一無所知,但既然今天劉天啟跑來探她話。 顯而易見,郭紹并沒答應(yīng),或者說,暫時(shí)并無動(dòng)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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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郡主無須妄自菲薄,本王相信郡主在郭小將心中的地位——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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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劉天啟大笑著揚(yáng)長而去,留下禾洛緊鎖眉頭。 也不知他到底跟郭紹約定了什么,為什么如此篤定郭紹會(huì)因?yàn)樽约捍饝?yīng)他的條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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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望著剛被放下的門簾,外面有兩個(gè)帶刀侍衛(wèi)守著。 她根本半步都出不去,也不知如今外面情形如何。 這樣想著,禾洛還是試探著去掀了門簾,還未跨出一步,侍衛(wèi)見是她,忙抽刀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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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不走遠(yuǎn)。 只在這附近轉(zhuǎn)轉(zhuǎn)。 ”禾洛眨巴著眼睛,努力裝著純潔,“真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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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侍衛(wèi)面無表情,看也不看她一眼,刻板的聲音干巴巴念著,“請(qǐng)小姐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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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知道再說什么也是白搭,便想了個(gè)折中地法子,“不如這樣,我不出去,不出去。 就把這門簾掀著透透氣。 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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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侍衛(wèi)沒再說話,禾洛便當(dāng)他們是默認(rèn)了。 忙招呼小春找家伙把門簾頂著,這樣,至少她可以看見從她門前經(jīng)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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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說來也真是為難她了,天氣一日比一日熱,老呆在帳篷里,哪里就是舒服的?禾洛靠在門邊,背抵著墻壁,來來往往的腳步聲她都聽的一清二楚,只是很少有人說話,整個(gè)氣氛,顯得很嚴(yán)謹(jǐn)。 忍不住偏頭看出去,果然從縫隙中見到了幾個(gè)打扮不一樣的人,看樣子,不是兵士卻好象是謀士。 禾洛努力想要把頭再探出去一點(diǎn),孰料“唰——”的一聲,又是那倆門神抽刀出鞘,斜劈下來,若不是她躲地快,怕是半片頭皮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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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怨念地瞪了那倆門神一眼,卻也說不出什么話來,只好乖乖退回了帳篷里,悶悶的吃點(diǎn)心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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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小姐,您別費(fèi)勁了,王爺是不會(huì)放你出去的。 ”小春趁外頭不注意,壓低了聲音跟禾洛咬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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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懨懨地?fù)]揮手,“我自然知道,只是老憋在帳篷里,人都要悶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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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小春似有不忍,然她也做不了主,“小姐您就再多忍耐點(diǎn)吧,頂多再過一個(gè)月,這場(chǎng)仗怎么也得打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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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來了精神,拉住小春,“怎么說?你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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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小春被禾洛緊張的模樣嚇了一跳,連忙掙開被她牢牢握住的手腕,“小姐,小春不該多嘴,您快放了我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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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意識(shí)到自己手勁大了點(diǎn),連忙松開,“啊,對(duì)不起,不過小春,你跟我說說,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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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小春欲言又止,終于還是走過去先把門簾放下了,然后回來跪坐在禾洛面前,悄悄道,“那日我經(jīng)過王爺帳篷聽說的,‘不能再拖了,務(wù)必要在端午前結(jié)束’,端午離現(xiàn)在可不是不到一個(gè)月了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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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還聽到了什么?”禾洛欣喜地抓握住小春的手,這次注意沒用手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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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小春搖頭,“小春只是正好路過,才聽到這句,要是一直呆在外面,只怕要被當(dāng)作奸細(xì)跟抓起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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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咬唇,相信小春說的都是大實(shí)話,“那,小春,你來了這么多日,這軍營里有什么特別地人或事沒有?”她怕自己的目的性太明確,故意混淆了話意,“額,我是說,有什么有趣的——你也知道,我實(shí)在悶的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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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小春笑笑,“軍營里哪有什么有趣的呀,軍營里連女人都很少見。 ”頓了頓,她似乎有些難過,“軍營里地女人加起來還不到二十個(gè),其中有十來個(gè)是紅帳子里的,還有一個(gè)廚娘,兩個(gè)管洗衣服的大嬸,再就是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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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紅帳子?聽名字就知道是那啥了,十來個(gè)女人,成千上萬如狼似虎的兵,想想都毛骨悚然。 至于廚娘和那洗衣服的大嬸,辛苦也是肯定的了。 相比之下,專門負(fù)責(zé)伺候自己的小春還真算是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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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說起來,倒真有個(gè)挺怪的人。 ”小春突然說了一句,馬上把禾洛的心思轉(zhuǎn)移過來了,“是個(gè)年輕的公子——怎么說呢,長地跟仙人似地,走路輕飄飄的,很有派頭。 ”或許小女孩總是對(duì)年輕男子感興趣,小春說起這位公子地時(shí)候滿臉桃花,“我聽人家都喊他‘軍師’?恩,對(duì),就是軍師。 軍師從來也不笑,那臉也不像是板著的,總之,總之很平淡就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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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聽的云里霧里,顯然這軍師是個(gè)關(guān)鍵人物,可小春跟她形容時(shí)一個(gè)勁地夸他面無表情,跟仙人似的,倒沒什么特別有用的信息。 哎,只恨她出不去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