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
談判地點在三樓的一個大包間里,他們是先到的,像是出于某種職業(yè)習(xí)慣,女孩在一秒鐘之內(nèi),瞇著眼睛打量了這里一圈,規(guī)劃好了最近的逃生路線。
這個房間里只放了一張長方形的桌子和幾把椅子,桌子上草草的放了幾只煙灰缸,幾盤水果,屋子里連窗戶都沒有,也沒有暗間,沒有任何可以藏武器的地方,但墻體是隔音的,也是防彈的,銅墻鐵壁,唯一的逃生出口就是那扇門。
見到沈君進來,女孩捏著自己都惡心的嗓音,直往冷興身上靠,“冷哥哥,人家想吃葡萄”
冷興也樂意配合她,親自喂了一顆葡萄在她嘴里。
女孩無意識的往沈君的方向瞟了一眼,腰間似有凸起,帶了槍?
他孩摟著男人的脖子,繼續(xù)撒嬌,“冷哥哥,人家還想喝橙汁”
冷興挑著眉毛笑了笑了,對站在門口的侍從吼道,“聽見沒有,要喝橙汁!還不快去拿!”
侍應(yīng)看了看沈君,沈君點了點頭,他才離開的。
沈君并沒有太理會他們,坐在位置上開門見山了,“直接說吧,地盤怎么分?”
“沈總爽快人……”冷興放下了女孩,呵呵的笑著,“那我就直說了,對半分,如何?”
聽到這句話,沈君不明就里的笑了幾聲,歪著頭點了根煙,“好啊,對半分好啊,可我們這個屋子里有三個人,你與我對半分,那他呢?”
松橫是濱城地下社團的元老了,在濱城摸爬滾打了一輩子了,地盤比冷興沈君加起來都要大,沈君獅子大開口,竟然想把松橫也拉下水。
他這如意算盤打得可真好啊,他們一人分他一半,那他沈君不就是濱城的老大了嗎?
松橫滿臉橫肉,抽著雪茄呵呵的笑道,“沈總這是想把我也拉下水?沈總今年才二十五歲吧,我這個年紀(jì)當(dāng)你爺爺都綽綽有余了,年輕人太過囂張跋扈了不好,老大這個位置可不是誰都坐得穩(wěn)的”
“松哥既然上了船,想要再下去可不容易……”沈君不緊不慢的說道,“對半分是你們提的,我也同意,如果要讓我來提,可遠遠不會這么便宜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漫不經(jīng)心的摸上了自己褲腰帶那邊的不明凸起。
正在這時,侍從端著一杯橙汁推開了門,那女孩就像看見了糖,靈活的往那邊躥了過去,“怎么現(xiàn)在才來啊,我都渴死了”
她罵罵咧咧的往門口走,將果汁奪了過來,路過沈君的時候,不小心手一滑,一大杯果汁全都淋在了他身上,陸君迅速站了起來,火蹭的一下就冒了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女孩驚慌失措,連忙低頭給他道歉,慌忙的拍著他的衣服,清理著水漬,手有意無意的往他腰間摸了過去,突然摸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滿臉好奇的拖了出來,“這是什么?”
冰冷的槍管出現(xiàn)在大家眼前的時候,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小丫頭片子好像還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禍,舉著槍管大叫,“他有槍啊,冷哥哥你看,他有槍啊!”
“小丫頭片子,你找死!”沈君咬著牙擰著她的胳膊就按在了桌上,冷興也坐不住了,蹭的一下站了起來,“來談生意還敢?guī)Ъ一铮∩蚓銕讉€意思!”
他沒有回他的話,只是死死的盯著手里的丫頭,下手的力道幾乎要把她胳膊給擰斷了,可這丫頭好像感覺不到疼,不僅不害怕,還睜著那雙琉璃寶石般的眼睛看著他,嘴角還殘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她右眼眼角的那顆淚痣,此時此刻,越發(fā)得妖艷了。
“行走江湖,防身而已,沒什么意思”
男人不知道怎么的就松了手,重新坐了下來,但沉著臉難得認(rèn)真了,“今天就談到這里,還有七天時間,你們好好考慮,我回去換身衣服,吃喝玩樂我全包……”
沈君站起來轉(zhuǎn)身就走,手無意識的插到了褲兜里,像是摸到了什么東西,皺了皺眉,又慢慢的回過了頭,盯著女孩一字一句的說道。
“這個女人,我向冷哥討了,江海,帶走!”
游輪上最大的豪華包間就是沈君的,江海將女孩扔進去就走了。
沈君一進屋就像個痞子一樣甩開了腳上的人字拖,把槍隨意的丟在了沙發(fā)上,往浴室去沖了個涼。
女孩蔑視了一眼他的背影,一邊揉著方才被他擰疼的手,一邊仔仔細(xì)細(xì)的打量著這個地方。
頭頂裝著一個巨大的水晶吊燈,腳下的地毯像是虎皮的,茶幾上的煙灰缸竟然還是純金打造的。
這就是傳說中的沈君?我去!就這審美?冒牌的吧!
沈氏地產(chǎn)是由沈君的父親與他幾位叔伯一手創(chuàng)立的,沈家雖然一脈單傳,但卻是書香世家,傳聞這個沈君八歲出國,精通七國語言,長期以來都被當(dāng)做沈氏的接班人培養(yǎng),十九歲就回國接手了沈氏地產(chǎn),他精準(zhǔn)的商業(yè)眼光和獨到的商業(yè)手腕,讓沈氏一路高漲,成為了濱城最大的地產(chǎn)公司。
在媒體的眼里,沈氏總裁沈君是極配他這個名字的。
他個子不高,皮膚很白,戴著眼鏡,才華橫溢,說話都是溫溫柔柔的,不會與自己的下屬發(fā)脾氣,也不會與生意伙伴臉紅,就像是個氣質(zhì)俱佳的翩翩君子,也像是個溫文儒雅的長袍書生。
只可惜,這個書生,背地里居然是個穿人字拖花襯衫,玩槍販毒的小痞子。
這些有錢人還真的是吧當(dāng)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做到了極致,虛偽!
女孩翻了個朝天的白眼,男人披著浴袍出來,瞟了她一眼。
他從剛剛脫下的沙灘褲的兜里摸出了一片濕潤的葡萄皮,放在了茶幾上,翹著二郎腿,吊兒郎當(dāng)?shù)目吭诹松嘲l(fā)上,“手很快啊,小狐貍,是個慣犯吧,他們給了你多少錢讓你來接近我?”
小狐貍被他拆穿倒也不怕他,輕輕的走過去,坐在他對面的茶幾上。
撐起了自己的小腦袋眨巴著大眼睛看著她,“寧采臣哥哥,你就這么急于知道你的市場價嗎?”
寧采臣,和聶小倩在一起的那個書生?用他來形容沈君還真是絕配啊!
沈君盯著她眼角的淚痣,慢慢的湊近了她的臉,“比起我的市場價,我更想知道,你這野狐貍打什么鬼主意!”
她慢慢的扭過頭,湊到了他的唇邊,軟玉溫香,正要送上去,一陣濃厚的煙草味飄過來,沈君不解風(fēng)情的退了回去,“我不喜歡女人抽煙”
他說著不喜歡,自己卻抽了一口,還倒了杯桌子上的茅臺灌進了嘴里,“我也不喜歡繞彎子,只給你十分鐘,你是誰,要到我身邊來干什么,若不和我說實話,我就把你扔下去喂鯊魚”
“我要來干什么,采臣哥哥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嗎?”
女孩輕輕的笑著,拿起茶幾上的打火機給自己點了支煙,叼在了嘴里,“他們給了我五百萬,讓我弄死你,或者讓你心甘情愿的把冷興的地盤吐出來”
“就憑你?呵呵呵呵……”沈君瞟了她一眼,發(fā)出了赤裸裸的嘲笑。
“我怎么了!”女孩氣沖沖的沖著他的臉吐了口煙氣,“我可是花街一姐,一姐你知道嗎?”
“你知道那些主動想要爬上我的床的女人,最后的結(jié)果都是什么嗎?罵我的船,拿我的槍,要不是我對你還有點興趣,你早就是個死人了”
“能讓采臣哥哥感興趣,那也是我的本事啊”
“我就說你是狐貍變得吧,要是冷興知道,你背叛了他,在我這兒把他的勾當(dāng)全部捅了出來,以他的脾氣,肯定把你五馬分尸”
“俗話說良禽擇木而棲,這艘船上誰是有本事的人,我還是分得出來的,五百萬的市場價不僅沈總不滿意,我也不滿意……”女孩慢慢走近了他,看著他那張精致極了的臉,“無間道這種事情呢,就是反上反,反來反去才有意思啊,你不是想要二分之一嗎?一口價,一個億”
“一個億?”沈君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你的天靈蓋不想要了是嗎?”
“采臣哥哥,我做過功課的,你們沈氏地產(chǎn)一年的盈利額就在千億以上,當(dāng)然,這些可能并不僅僅是賣房子的錢,你□□,販賣毒品,錢都是在澳門洗干凈了才并入公司公賬的,一個億對于堂堂的沈氏總裁來說,根本算不了什么”
“濱城毒品市場有多大,我是不知道的,但是我知道,濱城位于出海口,拿下濱城就等于拿下了去內(nèi)地所有的貨,這個錢賺的有多容易,這一周我在冷興哪里早就見過了,我的報價合理得很。采臣哥哥吃了蛋糕,不可能連蛋糕渣都不給我這個小狐貍留下吧”
“你憑什么認(rèn)為,我需要靠你才能拿下這二分之一呢?”沈君滿眼戲謔的看著她。
“除非你有辦法讓這艘船上除你之外的所有人都消失,否則你只能靠我”小狐貍自信滿滿,拍了拍他的胸膛,“你為了引他們上船,只帶了江海一個人吧,他們一船,你兩個人,就憑你這把破槍,能咻咻幾下啊,現(xiàn)在是還顧著你,越往后他們越耐不住性子,若是火拼起來,你有幾分勝算啊?”
“自作聰明的女人,有意思……”
沈君一把將她薅了過來,重重的捏了一把她的臉,他彎著嘴角,眼神嗜血,恨不得將她給吃了,略微瞟了眼她眼角的淚痣,“你計劃很久了?想接近我很久了?”
“沈總還真是聰明呢”女孩故意湊近了他的耳畔,呼出了自己的氣息,“老大的女人誰不想當(dāng)啊,行走江湖,混口飯吃。采臣哥哥身價千億,幫我這個小狐貍,買買名牌,買買豪車,至少再也不用去過從前那種連溫飽都發(fā)愁,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了”
“買名牌,買豪車,冷興給不了你嗎?”
“給是給的了,不過那張臉看著倒胃口,哪比得上采臣哥哥絕世容顏啊?”
“呵呵呵呵呵……”沈君笑了笑,坐回了沙發(fā)上,“你費了這么大功夫,我要是一槍解決了,那未免也太不解風(fēng)情了,我就先看看你這小狐貍有多大本事?現(xiàn)在說說吧,應(yīng)該怎么做?”
“我怎么舍得讓采臣哥哥動手做事呢?”
女孩沖他拋了個媚眼,跑過去坐在了他身邊,撐著腦袋,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看著他,“所有的事情都不勞采臣哥哥動一根手指頭,采臣哥哥唯一要做的是就是寵我,無法無天的寵我,讓船上所有人都相信你被我這只小狐貍迷住了”
沈君抿著笑意淡淡的回過了頭,“我從來沒有寵過女人,沒有經(jīng)驗,而且我這個人,從來不做賠本買賣”
女孩慢慢湊近他的臉,手卻慢慢伸進了他放在沙發(fā)上的外套兜里,“沒有經(jīng)驗可以學(xué)嘛,如果沈總體力夠好,能在某些方面引起我的注意,那我會稍微給沈總一些別的補償?shù)模活~外收費……”
她從他的外套里摸出了一張黑卡,跳出去了好遠,舉得高高的,得意洋洋的沖他炫耀了一番,“寵女人的第一步,就是給她花錢,無法無天的花錢,我現(xiàn)在先去享受一下當(dāng)老大女人的快樂,沈總您也好好感悟一下角色轉(zhuǎn)遍,明天我們就正式開始表演了”
女孩說完就像一只可愛的小白兔,蹦蹦跳跳的離開了這里。
站在門口的江海本來還想攔她一下的,往里看了看,自家生哥抿著笑意并沒有說話。
他只能低了低頭,目送著她走了,“君哥,快艇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是否要按原計劃引爆炸彈?”
沈君目光狡黠,摸了摸茶幾上那張濕潤的葡萄皮,笑了笑,“過幾日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