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斷掌
“老大,我,我感覺,真得撞鬼了!”
“別給我凈說屁話,有啥事快說。媽的,速度脫身,小爺我也被纏住了?!崩p得越來越緊,錢坤也越來越緊張,他已經(jīng)能感覺的到那東西馬上就要碰到自己的手掌了。
“老大,這,這絕對是鬼。它,它只有三根手指頭!”伙計整個人已經(jīng)徹底嚇軟了,他的手被死死地鉗在棺槨里面,一點也動不了。他拼命掙脫的時候,無意間握住了那尸身的手,立刻就大叫起來。這種叫讓人不寒而栗,不是那種慘叫,是那種恐懼到了極點,已經(jīng)快發(fā)不出聲,喘不上氣,馬上就要被活活嚇?biāo)赖穆暻弧?/p>
“我沒被這東西弄死,我就要被你小子嚇?biāo)懒耍∧銉筛缮?,幫他一起拉?。№槺隳糜蜔魜?,照一照里面到底有啥東西。就算是粽子,你們也立刻給我拿槍來開了它的手?!边@手只有三根手指,真是活見鬼!錢坤心里發(fā)毛的感覺愈發(fā)上了心頭,他叫旁邊的伙計調(diào)試一下油燈的亮度,聚光到棺槨里面,他要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東西在抓著不放。
“咯咯,咯咯?!蹦菨M臉橫肉的伙計此刻已經(jīng)翻著白眼倒在了地上,扭動著脖子,就像一個怪物一樣,不停地發(fā)出咯咯地聲音。身旁的伙計嚇壞了。
錢坤身旁的那個伙計已經(jīng)拿好了油燈,照向了棺內(nèi)。錢坤低頭看了一眼,迅速將自己的左手稍稍伸進去,拉了一截東西出來。
這東西,上面還附著皮膚和肉塊,不過看上去,就是人的頭發(fā)??!旁邊的伙計右手勉力提著油燈,左手不住地扶著自己的胸口,但還是吐了出來。錢坤不停地向外拉,頭發(fā)不再是干燥的枯絲,反而開始變得濕潤,甚至有了光澤。湊上去一聞,這發(fā)絲里面,全是血!濃郁的血腥味隨著發(fā)絲扯出的越多也越來越濃厚。
錢坤不打算再往外拉了,他的心里也開始沒底氣了。
突然之間,錢坤渾身一震。他,感覺到了一雙手強行鉗住了自己的手掌。沒錯,按照那橫臉伙計的說法,是三根手指。不過,這三根手指,是兩只手掌加起來只有三根!整個手掌開始刺骨的痛,這些毛發(fā),似乎已經(jīng)開始在鉆進皮膚。原本還能動彈的手掌在劇痛之下,根本無法有反抗的力氣了。
錢坤看了一眼已經(jīng)暈過去的橫臉伙計,一咬牙,滿眼戾氣,左手拔出放在胸口的匕首,迅速伸進毛發(fā)中。
他沒有過多地去跟毛發(fā)糾纏,當(dāng)他接觸到自己的右手掌時,心里已經(jīng)知道這次開棺自己失敗了,而且一敗涂地。整個右手掌,完完全全被毛發(fā)籠罩著,他接觸到自己的右手,都能清晰地感覺到有一撮頭發(fā),迅速地鉆進了他的右手掌。這些毛發(fā)就像毒蛇一樣,整個右手掌就是他們的產(chǎn)房,毛發(fā)肆意妄為,自己再不做出決定,自己都不敢接著往下想。
左手的小指和大拇指大致量丈右手的位置,猛地就是一刀,將自己的右手掌,沿著手關(guān)節(jié)的地方,硬生生將表皮刮了下來。刀有著毛發(fā)的阻隔,手掌中也擠滿了毛發(fā),自己全力的一刀,居然就這樣硬生生地卡在了手掌里。
錢坤半跪著靠在棺槨上,汗水已經(jīng)浸濕了他之前束緊的衣服。錢坤喘著粗氣,他知道這樣下去不算一個事兒。再拖下去,命就沒了。身旁的伙計想要扶起自家的老大,其他四門的人也火速過來。
“滾開,都給老子滾開!”這話并不只是對身旁的伙計和正在趕來幫忙的其他四門的袍澤說的?,F(xiàn)在錢坤乘著這口氣的勢還沒過去,自己的血性和狠勁兒都上來了。
錢坤深吸一口氣,把刀強行轉(zhuǎn)了個彎,對著自己的手腕猛地按了下去。按下去的那一刻,錢坤感覺到自己的眼睛里面都充斥著鮮血,整個世界都是血紅色一片。失去了這個手掌,他這輩子的下斗路,也算是完了?,F(xiàn)在如果不能夠斷掌,那么自己這條命都要交代了。
“恩哼,嗯哼?!卞X坤喘息,身旁的伙計都能感覺自己的老大已經(jīng)不能夠站立了,甚至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整個口腔都不足夠他現(xiàn)在的喘息,如果可以,錢坤現(xiàn)在恨不得用全身的毛孔都可以吸凈這墓道的空氣。全身的力氣隨著那一刀沒有了。
錢坤勉力張開蒼白的嘴:“斷臂。”
趕來的右撇子聽見這個聲音,愣了一下,不過也明白情況緊急,火速抽出旁邊的人的大刀,對著那個橫臉伙計的手臂就是寒光一顯。“噗嗤”入肉的聲響伴隨著那橫臉伙計的慘叫,錢坤無奈地笑了下,便徹底暈了過去。
五門的門首都因為這件事,開始有著不同往日的隱藏起來的作風(fēng)。
紙人張背對著錢坤,捏緊自己的衣袍。整個臉上看不見一絲悲憤,縱然那是他曾經(jīng)引以為傲的徒弟。紙人張的背影卻在很多山門兄弟的面前,蒼老了很多。腰板依舊很直,勁兒頭依舊夠足,可是那股身位門首的氣,在此刻散了。多了的,是一股如同父親一般的辛酸。紙人張緩緩開口:“封棺?!?/p>
西洋李少有的不再摩挲眼睛。他是為數(shù)不多的直看著已經(jīng)昏迷的錢坤的門首。從來都是平靜溫和的臉上此刻有著常人從未看到過的瘋狂。用一句并不恰當(dāng)?shù)谋扔鱽碚f,就像是一個從未開葷的老年男子看到一個含苞待放的小媳婦兒對自己搔首弄姿一般的欲望和瘋狂。當(dāng)然西洋李并不是對錢坤有著欲望,而是西洋李,他,在剛剛,已經(jīng)看到了控制所有人的那個東西,這個東西,就是他們的命。只有看到命運,才可以改變。收回轉(zhuǎn)瞬即逝的瘋狂,帶著笑容,吩咐身邊的伙計:“封棺?!?/p>
知命劉并沒有流露往日對錢坤器重兒產(chǎn)生的可惜和痛心之情,相反,知命劉此刻只有失望和冷淡。如果可以的話,如果這是在他命門內(nèi)部,他會親自斃了錢坤。每個人都在追尋和想要改變那個命運。與西洋李的瘋狂不用的是,知命劉,愿意把一切都作為棋子。對于自己這個帥而言,錢坤這個車居然一個貢獻都沒有做出,那么,便是廢棋。不過這些表情很快就褪去,旁邊的小廝都沒看見,知命劉就恢復(fù)成了愛子莫若父的神態(tài),痛心疾首地跌跌撞撞地要上前去扶錢坤。整個人陷入悲痛和與世無爭的氣質(zhì),充滿著悲戚著揮了揮手:“封棺?!?/p>
卜算楊沒有再陰陽怪氣地發(fā)表言論。反而一句話也不說,只是一個人隔著所有的伙計,靜靜地看著這一切。這時,他捕捉到了知命劉那一刻的面容,卜算楊竟然發(fā)出女孩子一般銀鈴的笑聲:“恩?有趣極了,命門不是講究知天命,盡人事么,你這門首倒還反著來。不過,跟我同路。嘻嘻嘻。果真是,這堆人呀,嘖嘖。斗轉(zhuǎn)星移,萬物乾坤~一切,還是我卜門的?!辈匪銞畹恼Z言非常輕,又或者說,這壓根就是在他腦子里面說的話。不過,當(dāng)時的我,真真切切地感覺他就是帶著女孩子般銀鈴的笑聲來說這些話的。卜算楊揚了揚手,仿佛看膩了一樣:“封棺?!?/p>
相門的墓相陳收起了平日萬事佬的相門門首的氣勢,整個人不自覺地退了半個身位站在了陳楚柔的后面,就像一個管家,也更像一個老奴一樣。陳楚柔在旁邊本來伺候著,被墓相陳這一反應(yīng)嚇了一跳。墓相陳站在陳楚柔的耳邊,細細私語了幾句,之后,居然是陳楚柔面露難色地對相門眾人開了腔:“封棺?!?/p>
五人,在剛才,都看了機會??梢耘まD(zhuǎn)整個玄門不再輪回覆滅的機會,同樣,也看到了代價。并且,看到的,還是最小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