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元寶鄉(xiāng)試,高調(diào)中解元
生母一說,趙熙就明白什么意思了,母妃八成是覺得他在光熹帝面前不夠圓滑。
齊貴妃的聲音還在繼續(xù),“人情世故是每個人的必修課,而你作為皇子,作為儲君候選人,這一關(guān)必不可少。母妃欣賞你寡淡無欲的性子,但不代表這一套到你父皇跟前也行得通。
你要記住,他是帝王,尊嚴和威儀不容侵犯,你要做的是順從,而不是跳到龍背上刮鱗。
觸怒他的后果有多嚴重,我想不用我多說,你自己已經(jīng)深深體會到了,往后切記不可再如此魯莽,凡事三思而后行,給自己留條退路,這才是皇子的正確生存之道,明白嗎?”
趙熙不太贊同他生母的這些話,只不過為了避免爭執(zhí),他點了點頭,假裝答應(yīng)。
齊貴妃如何看不出來兒子態(tài)度上的敷衍,卻又舍不得責怪,只伸手戳戳他腦袋,“你呀,就是一根筋,死心眼兒,跟你父皇年輕時候一個樣。”
趙熙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這么說,好奇地看向生母,“像我父皇不是更好?”
齊貴妃搖搖頭,“未必見得是好事。”
——
趙熙因為提議讓陸行舟出山被光熹帝大罵一頓甚至是病倒的事兒,宋元寶一概不知情,他這段日子正在家里埋頭苦讀——哦不,吃喝玩樂。
不同于宋巍當年的嚴謹端正,宋元寶對于頭一次鄉(xiāng)試的態(tài)度很隨性。
倒不是自負,而是他在玉堂宮憋悶了太久,好不容易出來幾天,不想再過回每天神經(jīng)緊繃的日子,實在是太磨人了。
宋巍見狀,說他兩句,“你這態(tài)度能考中舉人?”
宋元寶說:“我在尚書房的時候多緊張的考試都經(jīng)歷過,先生簡直不是人。
爹應(yīng)該不知道,我們的考試分很多種,有一種最變態(tài),就給一炷香的時辰,我算過時間,把審題、研墨和提筆答題的時間算進去,最快也要一炷香,也就是說,審題的同時,答案就必須要浮現(xiàn)在腦子里。
更變態(tài)的是,這種考試我竟然考了一年!”
說到最后,宋元寶大有一種“我是誰我在哪”的茫然。
宋巍聽說過尚書房的先生上課方式跟別處不一樣,以前也聽宋元寶描述過那是“餓死鬼投胎”的講課速度,完全不給你喘氣兒的時間,稍微走一下神,就有可能聽不懂他接下來講的什么。
十分考驗學生的注意力。
再后來,元寶又說這種上課模式是大殿下自己要求的,目的就是為了不斷地挑戰(zhàn)自己極限。
如今聽他說起一炷香的考試時辰,宋巍不難猜出,八成也是大皇子自己要求的。
看著兒子一臉的生無可戀,宋巍沒有再強迫他去溫書復(fù)習,只道:“你已經(jīng)十四歲,很多事不用大人督促,自己心里有數(shù)就行。”
“放心吧爹。”宋元寶將腦袋從桌上抬起來,“雖然我不敢保證一定能中頭名解元,但我敢拍著胸脯說,不會落榜的。”
他對自己的要求真沒那么高,不像趙熙,那個人要是來考科舉,目標指定是連中三元。
不過,一想到尚書房那種變態(tài)沒人性的考試,宋元寶覺得鄉(xiāng)試會試甚至是殿試到了趙熙手里,就是不叫事兒。
父子倆坐了會,宋元寶忽然問宋巍,“爹,您說大皇子這么優(yōu)秀,皇上為什么不直接封他為太子?”
這是個敏感話題,宋巍掃了眼外面,見沒人,這才低聲道:“不管是在家里還是在玉堂宮,往后不要再談?wù)擃愃频氖虑椤!?br/>
宋元寶閉了嘴,心里卻為趙熙叫屈。
入宮一年多,他并非成天待在玉堂宮讀死書,對于宮里的某些情況,還是有所了解的。
下人們都說,皇帝偏寵端妃,而端妃又給皇帝生了個兒子,尤其前些日子太后薨逝,似乎只有那個白白胖胖的二皇子趙諾能安慰到光熹帝,以至于他成天往端妃的永和宮跑。
更有人說,皇上心里其實是屬意二皇子的,大皇子再努力也沒用,將來那皇位指定要留給二皇子。
當時宋元寶聽到這些話,心里一陣一陣地發(fā)堵。
皇帝要真有意讓二皇子做儲君,那他就是瞎!
不僅眼瞎,心也瞎!
不說歷朝歷代,起碼往前數(shù)兩三個朝代,就沒有哪個皇子像趙熙這樣拼,小小年紀把自己逼得幾乎全能。
還有人嚼舌根,說大皇子才幾歲就對自己狠,再這么下去身子骨吃不消,肯定會短命,所以他現(xiàn)在的努力都是徒勞,白白為二皇子做嫁衣。
宋元寶當時聽得咬牙切齒,趙熙分明每個月都有至少三次的例行平安脈好么,太醫(yī)都沒看出問題來,幾個小雜碎竟然敢在一旁詛咒皇子早死?
當然了,嚼舌根子那些人宋元寶一個都沒放過,一狀告到內(nèi)務(wù)府,該拖下去拔舌根的拔舌根,賜死的賜死。
那段日子宮中無端少了一些下人,趙熙問宋元寶知不知道原因,宋元寶攤手,“下人嘛,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趙熙知道他老是沒個正經(jīng),就沒再往下問。
——
九月初八,宋元寶下場,開始他人生中第一次重大考試。
原本正式秋闈的時間是在八月,由于太后薨逝沒多久,再加上前幾個月西北在打仗,光熹帝特地讓考試時間延后一個月。
對別的考生有沒有影響宋元寶不知道,但對他而言,該睡還是照樣睡。
不知道是誰出的鄉(xiāng)試題目,感覺跟他在尚書房某回的試題有點兒相似。
宋元寶感覺天上掉了個大餡餅,剛巧砸到自己身上來。
他已經(jīng)被趙熙強制性訓練出了剛審題答案就嘩嘩往腦子里鉆的本事。
考卷發(fā)下來不過一炷香的時辰,他已經(jīng)答題完畢。
之后就開始趴在答題板上呼呼大睡。
鄉(xiāng)試與會試一樣,都是九天三場,從發(fā)下考卷到次日凌晨交卷,考生有足夠的時間反復(fù)斟酌答案。
主考官四處巡視的時候看到睡得正香的宋元寶,靠近瞧了眼他的座號和名字,認出他是當年探花郎宋巍的兒子,又是大殿下身邊的伴讀,當即失望地搖搖頭。
紈绔子弟就是紈绔子弟,仗著有大皇子撐腰,竟把考場當成自己家,如此態(tài)度,如何能成大事?
主考官走后不久,宋元寶醒了一次,將胳膊肘子底下壓著的考卷挪到一旁用硯臺壓著,腦袋一歪繼續(xù)睡。
從第一場到第三場,宋元寶都是一樣的答題模式,拿到考卷之后,手研墨,眼睛盯著考題,腦子快速構(gòu)思答案,三頭并行,剛好卡在一炷香的時辰內(nèi)全部完成。
之后就放心睡。
一直到考完,幾位主考官還湊在一塊兒竊竊私語,覺得皇上這個伴讀選得太沒水準,等鄉(xiāng)試過后,該找機會向皇上諫言,此等不學無術(shù)之人放到大皇子身邊,那簡直就是在荼毒皇家子弟,斷斷留不得。
等半個月后鄉(xiāng)試成績出爐,主考官們傻眼過后,紛紛覺得臉疼,像被誰狠狠踩了一腳,還順帶蹉碾了幾下。
對著鄉(xiāng)試榜單,幾位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約而同地陷入沉思。
——
宋元寶完全沒想到自己“睡”了個解元出來。
禮部衙差來他們家府上報喜的時候,他整個人都還是懵的。
“這位差大哥,您沒看錯吧?”宋元寶一臉愕然,他記得自己在考場上凈顧著睡覺了,這也能睡出頭名來?
衙差拱手,“宋少爺少年英才,是內(nèi)閣首輔楊大人親自點的解元,恭喜解元公,賀喜解元公了。”
把人打發(fā)走,宋元寶拿著衙差送來的喜報,呆立在大門口,半晌沒動靜。
之前他考完回來的時候,主動交代過自己在考場上只花了一炷香的工夫答題,其余時間用來睡覺的“罪行”。
因此溫婉和宋巍是知道他德行的,只想著他這種情況,能不落榜就算謝天謝地了,誰能想到竟然一舉高中解元。
聽到消息,宋婆子覺得胸口喘不上氣兒,使勁拍了兩下,又看向兒媳婦,“我這不是在做夢吧?”
溫婉喜道:“娘,是真的呢,元寶高中解元了。”
“哎喲喂我的好孫子。”宋婆子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你這咋還睡出成績來了呢?”
宋元寶一手拿著大紅的喜報,另一只手抓抓腦殼。
這種事在旁人看來或許有些不可思議,但他這個當事人是最清楚的,。
他之所以能速度與質(zhì)量并存,在一炷香的時辰內(nèi)完成鄉(xiāng)試考卷,全是大皇子的功勞。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