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清嘉呆滯的說：“可是……可是……”
    傅懿書道：“我……對感情很遲鈍，齊萱是我的未婚妻，我覺得娶她也沒有什么不好，奶奶讓我對她好些，我自然聽從，你跟我說喜歡我的時(shí)候，我沒有看清楚自己的心，我覺得這樣不對，你是齊萱的朋友，我和齊萱是未婚夫妻，若是我接受了你，你會(huì)被很多人戳脊梁骨，所以我拒絕了你。”
    “……后來，我終于明白了一直以來對你的感情，我請求奶奶和齊萱解除婚約，我親自去齊家提取消婚約的事情，齊夫人說，只要我把齊萱帶回來，這樁婚事就不作數(shù)了，我當(dāng)時(shí)很高興，于是我加入搜救隊(duì)，想要帶回齊萱，可是……可是聽見的卻是齊萱死于你手的消息，所以我才會(huì)……”
    這些都是景清嘉不知道的，她茫然的道：“你……曾經(jīng)去齊家退過婚？”
    傅懿書聲音沙啞的厲害：“嘉嘉，對不起，都是我的錯(cuò)。”
    他怎么也沒有想到，他對齊萱身邊那個(gè)小姑娘特別的關(guān)注，會(huì)是喜歡。
    在齊跡說起他對景清嘉的感情時(shí)，他才幡然醒悟，原來他是喜歡景清嘉的，是在十五歲時(shí)，還是十六歲時(shí)？
    他早就喜歡上這個(gè)小姑娘了。
    卻愛而不自知。
    景清嘉想要笑一下，眼淚卻掉下來，她哭的無聲無息，仿佛這么多年來，想要的也只有傅懿書這么一個(gè)“喜歡”罷了。
    她以為傅懿書會(huì)愧疚，會(huì)難過，可是從來不敢奢望，傅懿書也是喜歡她的。
    傅懿書捧住她的臉，將眼淚擦去，可是那眼淚來勢洶洶，他根本就擦不干凈，景清嘉哽咽道：“你說的太遲了。”
    若是在我少年時(shí)候，你說你喜歡我，那么即便天下人指著我的鼻子罵我下賤罵我不要臉罵我不知檢點(diǎn)，我也會(huì)不顧一切飛蛾撲火一般的奔向你，那時(shí)候我還有冒天下之大不韙的勇氣，可是如今，這光陰磋磨的我只剩下這幅枯朽的皮囊和茍延殘喘的幾分生氣，再不能與你相配，也再無法站在你的身邊。
    世人還我清白，予我遲到之正義，但是這又如何抹除那在心口之上盤桓數(shù)年的疤痕？
    早就太遲了。
    傅懿書輕聲道：“不遲的，嘉嘉，我愛你，我不怕任何人知道，就怕你不知道。你看，我們現(xiàn)在還能在一起……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未來。”
    景清嘉看著他的眼睛，忽然笑了，那笑容很好看，像是一朵倏然而開的曇花，下一秒，她猛地吐出一口血來，沾染的傅懿書手上都是鮮紅，她在這鮮紅里蒼白的笑：“懿書哥，我們沒有未來了。“
    “嘉嘉！！”傅懿書驚得直接撐著窗戶翻了進(jìn)去，堪堪扶住景清嘉往下倒的身子，“嘉嘉？！你怎么了？！”
    景清嘉已經(jīng)暈了過去，臉色蒼白如紙。
    姜咻見狀不對，趕緊冒了出來，她從窗戶那里爬進(jìn)去，給景清嘉把了把脈，皺起眉道：“怎么又惡化了？！”
    傅懿書道：“她怎么了？！”
    姜咻說：“老毛病，氣急攻心，誒，她就是不想活下去了……這我沒辦法，得看你，要是她覺得活下去挺好的，也許就不藥自愈了。”
    傅懿書道：“可是我們都已經(jīng)說開了，我已經(jīng)……”
    姜咻說：“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你說她就信你？”她拿出銀針給景清嘉扎了兩針，幫助她將胸腔里淤積的氣血排出來，道：“其實(shí)她這口血吐出來也是好事，別太擔(dān)心了。”
    傅懿書緊緊皺著眉，姜咻指揮他將人放到床上躺著，說：“革命尚未成功，同志還需努力啊，你慢慢哄著她吧，她太悲觀了。”
    頓了頓，姜咻還是道：“其實(shí)她潛意識里一直想死，死亡對她來說是解脫，她的身體受意志影響，也會(huì)慢慢的衰弱下去。”
    “應(yīng)該怎么辦？”
    姜咻拍拍他肩膀，說：“哄著唄，還能怎么辦，想抱得美人歸，不吃點(diǎn)苦頭怎么能行？你知道你哥當(dāng)時(shí)怎么追到我的嗎？那死纏爛打，黑卡跑車的……都說烈女怕纏郎嘛，你纏她啊。”
    傅懿書愣了愣，說：“我……我沒有黑卡。”
    姜咻震驚了：“你竟然沒有黑卡？！太丟人了！！”
    “我也沒有黑卡。”傅沉寒的聲音響起，“而且我記得我并沒有黑卡跑車的追你。”
    姜咻被拆臺，十分生氣：“你要失去你女朋友了。”
    傅沉寒說：“是我的錯(cuò)，待會(huì)兒就讓人去辦卡，跑車你喜歡什么牌子的？一個(gè)牌子來一輛行嗎？”
    姜咻滿意了，姜咻舒坦了，看向傅懿書，說：“看看你哥，向他學(xué)習(xí)知道嗎。”
    傅懿書：“……”
    傅懿書心中的兄長形象完全崩塌了。
    ……
    景清嘉醒過來的時(shí)候，已經(jīng)是晚上了。
    她剛剛睜開眼睛，就聽見傅懿書的聲音：“嘉嘉，你醒了。”
    景清嘉皺了皺眉，看清楚守在自己床邊的人，抿唇道：“……你怎么還在這里？”
    傅懿書道：“等你醒過來我才放心。”
    景清嘉的眼睛看著床頂，卻沒什么焦點(diǎn)，說：“傅懿書，你也看見了，我現(xiàn)在就是個(gè)廢人，走三步就得大喘氣，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你喜歡的我了，今天的話……我就當(dāng)做沒有聽到，你也就當(dāng)自己沒有喜歡過我，我們……像以前一樣好嗎？”
    像以前一樣，老死不相往來嗎？
    傅懿書心口一疼。
    他無法再忍受那樣的日日夜夜，無法再站在景家的大門口，遙望她的小閣樓，他已經(jīng)沒有了那沉默無言的勇氣。
    傅懿書握住景清嘉瘦弱的手，輕聲道：“嘉嘉，不管是怎么樣的你，我都愛你。”
    景清嘉一怔，眼角流下淚來。
    她沉默無聲的哭，沒有一點(diǎn)聲音，卻讓人心肝疼的亞明，她哭了好久好久，才帶著哽咽說：“傅懿書，你真是我命中的災(zāi)劫。”
    年少時(shí)候啊，一看見你，就喜歡你。
    如今啊，我要死了，你也不讓我寬心。
    非要在這個(gè)時(shí)候，說你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