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2)
寫了又擦,擦了又寫,非煙心如亂麻,腦袋里的思路怎么也理不出個頭緒來。無奈,惶惶然的轉過身,卻不敢往講臺下看,只對著坐在第一排看著她的老師,不好意思的抓抓頭:“熊,嗯,小熊老師,我實在寫不出來了。”說完自己也暗暗的吃驚,天哪,怎么能這么稱呼呢?
大家“哄”的一聲都笑起來,想必都被這個可愛的詞給逗樂了。
非煙傻站著,也嘿嘿的跟著笑,看著老師站起來,用手拍拍她的肩,然后就問還有沒有人能解完這道題。
倒數第三排有一個男生舉手示意。非煙大大的舒了一口氣,終于有人替她解圍了。正想把手里的粉筆放回講臺上,那個男生就快步從過道插過來,走到她面前,微微的彎腰,從非煙的手中,輕輕的取走了那支用的只剩下一半的粉筆。非煙有點愣,見他側著身體,擦著她的肩膀,走過去,有那么一剎那,她好像聽見一個低低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快回去吧,我?guī)湍憬鉀Q。”
然后就覺得一顆心“咯噔”一下,沒來由的狂跳了起來。
第一節(jié)課很快就結束了。下課鈴響了很久,非煙還是悶坐在座位上,半點都沒有移動一下。她胡亂的翻著書,心里七上八下的摸不找邊際。一是覺得自己沒能做出題,被晾在講臺上,著實很沒面子。而最重要的,是那個幫她解題的男生。那句似有似無的話,非煙現在想起來,反而覺得像是隔了層磨砂玻璃。那個時候分明聽的清清楚楚,可是現在卻半信半疑的不能確定。只能不斷的安慰自己,也許是太緊張,一時間出現了幻聽,再說前后就幾分鐘,哪里還來得及說話啊。
可為什么心跳的那樣厲害呢?
非煙癱在課桌上,把頭埋進胳膊下面,正想閉目養(yǎng)神,就聽見教室外面的男生嘻鬧的聲音傳來,隱隱約約的還聽見什么“小熊老師”之類的話。
哼,這些家伙。非煙直起身子,回頭向門外望去,一堆男生堵在門口,三五成群的圍著說笑,不時的還相互打鬧一番。為首的是一個皮膚略黑的男生,頭發(fā)剃的很短的,穿一件耐克的體恤衫,向后靠著,一只腳蹭著墻面。
非煙認出他就是剛才那個幫她解題的男生。就見他一邊和旁邊的人比劃著什么,一邊往教室里看。非煙躲閃不及,正好對上了他的視線。那男生見是她,遠遠的點頭,又眨眨眼睛,咧開嘴沖她笑。非煙只覺得臉發(fā)燙,像發(fā)燒一樣。慌亂的轉過身,氣還沒喘勻,就被不知什么時候坐到旁邊的伊云下了一跳。見伊云支著下巴,正坐在旁邊不懷好意的看著她。知道瞞不過去,她扭頭別過臉,想緩和一下自己的情緒,不料卻被伊云給扳了過來。
“不上廁所了?”伊云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一邊問她一邊朝門口瞄。
“啊,不上了,來不及了。”非煙拿出練習冊,也不看她,翻了幾頁,隨口敷衍著。
“行了,別蒙我了,你剛才那個樣子,跟出嫁的小媳婦似地。”伊云樂開了花,用手直刮她的鼻子。非煙氣的跳起來就要去抓她,不料上課鈴打響,只能老老實實的回到座位上。
一節(jié)課平安無事的度過,小熊老師也再沒有叫她起來回答問題。只是非煙的精神怎么都無法完全集中起來,簡單的習題講解也要費力的想很久才能明白。腦子里一會是極限和微分,一會又是自己做不出題的尷尬窘境。可是,隱隱約約的,在心底,有一種莫名的情緒,仿佛掙扎著要破土而出的小芽,躁動著,吶喊著,想要竭力擺脫束縛的殼,
第二節(jié)課下了是十點左右,伊云拿了鑰匙去收發(fā)室開信箱,取報紙和雜志。剩下非煙一個人慢慢騰騰的在教室里收拾著課本和文具。
出了教學樓,外面一片陽光燦爛。前幾天陰雨連綿的天氣一掃而光,九月末的天空,看起來那么藍,那么高,又那么遠。風輕輕的吹過,帶來一絲咸咸的潮濕氣息。原來,秋天的腳步,已經不知不覺的臨近了。
非煙心情好了很多,快步的往宿舍樓走。路過大食堂的時候,看見通告欄前面圍著不少人,好奇心又被吊起來,身不由己的往人群里擠。
原來是這個周五的晚上,藝術設計專業(yè)要舉辦一場迎新生的晚會,地點就設在校大禮堂。
真是好大的排場啊,非煙暗暗的想,誰不知道那里是整個清江大學最豪華的禮堂,據說占地面積足足有一個足球場那么大,大廳里立著十二根一人抱粗的雕花漢白玉梁柱,頂上就懸掛了三十六盞大水晶燈,光是想想就覺得奢侈至極。
再往下看,原來除了藝術設計本專業(yè)的學生可以參加以外,其他的人要想參加,必須持有學生會發(fā)出的邀請函才行。一想到這里,非煙就有點泄氣,自己哪有那樣的本事弄到邀請函呢?做做白日夢罷了。
拖著腳步回到宿舍,伊云還沒有回來,只有方瓊坐在桌子前面,埋頭做英語題。非煙見她專注的用功,也不好打擾。放了書,走到陽臺去摘曬干的衣服。食堂開了,很多學生都是領著水瓶去食堂打飯,樓底下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的好不熱鬧。非煙想起伊云早上說過要洗頭,于是提了兩個水瓶就下了樓。
出了熱水房,提著兩個滿滿的水瓶,非煙才覺得走的很吃力。手使不上勁,只能走幾步,停下來松松手,再繼續(xù)。
剛拐了個彎,就聽見一個男生在身后說:“提兩瓶水,就走不動了阿,怎么跟不倒翁一樣,晃來晃去的。”放下水瓶,非煙回頭一看就來了火:“哼,又是你,真是陰魂不散,早上的事情還沒找你算賬呢。”說完扭頭不理他,提了水瓶就想跑,可是腿不堪重負,只得慢慢的挪。
“嘿嘿,還生氣呢?我來吧,我來吧。看你就不行。”男生不由分說的搶過她手中的水瓶,徑直的往前面走去。
非煙看著他說不上話,還真是干脆啊,也不問問自己同不同意就擅自做主。可是一想到有人甘做勞力為她服務,也不錯嘛,再說誰叫他早上刁難自己呢,讓他將功贖罪好了。
到宿舍樓門口的時候,男生把兩瓶水,整齊的碼放在臺階上,轉過來,微微的欠了欠身,單手放在胸前,一臉抱歉的看著她:“哎,要不是那老太婆守著,我肯定會親自為你送上去的。”非煙撲哧一聲的笑出來,捅了他一下,“好了。你還真能耍寶。”說完,收了笑,看著他認真的說了聲“謝謝”,就上了樓。
轉上二樓,非煙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聲音很大很急切。她放下水瓶,沖到樓梯窗口,探出腦袋,看見剛才幫她提水瓶的男生,站在不遠處的樹蔭下,雙手做成擴音器,正對著她大聲的說:“寒非煙,寒非煙,你知不知道,你笑起來最好看了!”(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