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我想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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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青鸞此刻想起師父,難言的愧疚,面對著蕭長安,那面色也就冷了下來。
他這樣步步緊逼,纏著繞著,不肯放手,讓她委實覺得倦怠怨懟,她的心里堵得厲害,感覺都快要窒息了。
蕭長安與她對視半晌,明顯感覺到她的眼神愈來愈冷,終于垂下眼斂,松開了手,將路讓了出來。
“你去吧!”他輕聲道,“我回宮去了……”
蘇青鸞應(yīng)了一聲“好”,向他點(diǎn)點(diǎn)頭,上了馬車。
蕭長安站在那里,默默的看著她。
蘇青鸞猶豫了一下,還是掀開了車簾,道:“我拜別師父后,便去西關(guān)了,我們就此告別吧!”
蕭長安“啊”了一聲:“這么快……”
“我已是歸心似箭!”蘇青鸞回。
“那么,一路順風(fēng)吧!”蕭長安抬頭看著她,唇角微微揚(yáng)起來,眼底霧氣氤氳,“順便……幫我托個口信給平西王,有他在西關(guān),我很放心,你們也請放心,若是喜歡那里,便在那里安心住下吧!”
“謝謝!”蘇青鸞揚(yáng)起唇角,看了他一眼,放下了車簾。
馬蹄篤篤,絕塵而去。
蕭長安站在那里,一直一直看著,直到車聲已渺,仍是盯著那條巷道發(fā)怔。
“殿下,就這么……讓王妃……走了?”蕭影結(jié)結(jié)巴巴問。
“如果離開,能讓她快活一點(diǎn),為什么不呢?”蕭長安自嘲的笑,“如果本王的愛戀,是縛她的繩索,那么,放手,可能就是本王能為她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蕭影低嘆一聲:“那么,殿下,我們,回吧?”
“好,回……”蕭長安點(diǎn)頭。
然而,他嘴里應(yīng)著,身子卻動都沒有動一下,仍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癡癡的望著那空無一人的長巷,回憶的煙塵,在那長巷之中氤氳翻滾,他想著,笑著,黑眸之中,一滴淚,緩緩的墜落下來……
云谷。
得知蘇青鸞要離開蕭京的消息,白清寒驚喜異常。
自上次的“割肉”事件,以及蕭長安要求他一手交“貨”,一手放人的無恥行徑,這位眼看就要登基的明王殿下,在他的心里,比起以往,愈往不堪。
變態(tài),扭曲,偏執(zhí),瘋狂,可怕,殘忍……
在白清寒眼里,這位新帝,跟法明實在是一丘之貉,令人唾棄。
雖然最終,卻是他除掉了法明,可這依然無法抵消白清寒對他的惡感。
然而,便是這樣一個不堪的男人,卻讓自己心尖上的丫頭,神魂顛倒,傾心相隨……
蘇青鸞在宮中的這小半個月,白清寒可謂是倍感煎熬。
雖然蘇青鸞時時拖人捎來口信,說自己一切安好,雖然她也親筆寫信給他,闡明誤會,雖然她身邊的婢女,也說蕭長安對她很好,她在宮中并未受到任何苛待,但白清寒還是焦躁不安,數(shù)次想要進(jìn)宮去搶人。
奈何,蘇青鸞一封書信,就將他這念頭掐滅了。
她不愿他以身赴險,亦不愿大蕭再動蕩,她的這份心思,他明白,她對蕭長安的心思,他也清楚,經(jīng)過這半月煎熬,他已經(jīng)強(qiáng)迫自己,接受這樣的事實。
但他沒想到,蘇青鸞會選擇離開蕭京,離開蕭長安,去往西關(guān)定居!
“青兒,你……說的可是真的?”他簡直有點(diǎn)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頓了頓,又道:“他怎肯放過你?他那樣的偏執(zhí)狂,該不會,又耍什么花招吧?”
“應(yīng)該不會!”蘇青鸞想起離別時蕭長安的眼神,緩緩搖頭。
“那么……”白清寒看著她,枯寂的黑眸中,似是陡然亮起了兩盞燈,光華流轉(zhuǎn),他輕聲道:“那么,青兒,你……你……你也不喜歡他了,對不對?所以才要離開的,對不對?”
蘇青鸞抬頭看著他激動又緊張的模樣,心頭酸澀異常。
從她被“劫持”到現(xiàn)在,已有二十多天過去了。
這二十多天,師父比起以前,清瘦了許多,也憔悴了許多。
他一向是愛干凈的人,可此時竟連胡子都沒刮,頭發(fā)更是亂蓬蓬的,身上白袍也染了污漬,他竟也不管不問,說話間,隱約有酒氣彌散。
很顯然,這一日,他又喝了不少酒。
在她進(jìn)宮的這些日子里,他怕是沒少買醉,生生將自己,糟踐成這幅邋遢模樣。
大蕭朝堂生變,她擔(dān)心蕭長安受不住,跑去他身邊陪他,可是,那個時候,她卻從來就不曾想過,師父為她擔(dān)心這么多天,好不容易見到她,都還沒來得及跟她好好的說說話,便又只能看著她遠(yuǎn)離,心中又是何等煎熬難受?
她終究,還是不曾把他放在第一位。
她這一生,終究,是要負(fù)了他了。
“師父……”她澀聲開口,“我的確是無意與他再續(xù)前緣,不過……”
不過,她也真的沒打算,跟他……
只是,這話,要如何說?
看著白清寒開心雀躍,像個小孩子一樣,蘇青鸞的嘴張了又張,一時竟狠不心來,說出那絕情的話。
白清寒此時已經(jīng)歡喜若狂。
他的小姑娘,終于想通了,終于不再那么癡迷執(zhí)于那個不值得的男人,他真是太開心了!
這么久以來的抑郁沉悶,也陡然一掃而空。
“青兒,你打算什么時候出發(fā)?”
“啊,不管你什么時候出發(fā),都要等上幾日,我要準(zhǔn)備一下……”
“九歌,九歌……”
他歡歡喜喜叫,“去準(zhǔn)備行李……”
“師父!”蘇青鸞深吸一口氣,抬起頭,輕聲打斷他的話,“這次回西關(guān),我自己就行了,不用師父相送!”
“嗯?”白清寒愣怔了一下,隨即又笑:“你一個小丫頭,走那么遠(yuǎn)的路,我如何能放心?”
“師父,我不是小丫頭了!”蘇青鸞緩緩搖頭,“我成過親,后又和離,現(xiàn)在決意放手,接下來的路,我想……自己走……”
“自己走……”白清寒呆呆看著她。
“是,自己走!”蘇青鸞輕聲回。
“自己走……”白清寒喃喃的重復(fù)著她的話,怔怔的看著她。
夜色幽深,他的眸光,卻比夜更深更沉更重。
蘇青鸞不敢抬頭。
她怕看到他那沉甸甸的目光,會承受不住。
師父的心,那么炙熱滾燙,她無以為報,只能日漸遠(yuǎn)離。
良久,白清寒啞聲開口。
“青兒,你還記得那幅夫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