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臉都被丟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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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允帝覺得很糟心,很郁悶,很憋屈。
    他這張帝王之臉,真的快要丟光了!
    誰能想到呢?
    一個窮酸的山野大夫,在他眼里,不過是只螻蟻的存在,只要他想,一根指頭,便能將他碾得粉身碎骨。
    結(jié)果呢?
    他把身邊的勇士和臣子全都趕上去了,還是未能動他一根汗毛,反而被對方大殺四方,弄了一地尸堆。
    本來,他已經(jīng)覺得顏面失盡了。
    堂堂一國之君,被個破大夫這樣譏誚教訓(xùn),真真是沒臉!
    本來還盤算著,只要逮到這些人,一定要親自把詔獄那些殘忍刑酷,親自給他招呼一遍,以消心頭之恨。
    結(jié)果,這兩國使者就出現(xiàn)了,就匍匐在白清寒腳底了。
    雖然這兩人不肯據(jù)實以答,說出他們跟白清寒的關(guān)系,可是,就憑他們這匍匐一拜,元允帝心里再憋屈,再郁悶,也得打落牙齒,和血吞!
    不然,他能怎么辦?
    西關(guān)尚未平定,北關(guān)和東關(guān)又豈能再生是非?
    更何況,之前也不是沒有生過是非,他心里頭明白,自己實在不是人家的對手。
    昔年孫國柱鎮(zhèn)守北關(guān),曾與北云交過手,每戰(zhàn)必敗,結(jié)果是,割地,賠城,將水產(chǎn)豐富的北海直接讓了出去,從此再不涉足,如此委屈求全,方才求來這十數(shù)年的安寧。
    至于東璃那邊,更是不好惹的貨色。
    說起來,其實西楚也不好惹。
    然而西關(guān)有蘇氏父子,到目前為止,還是固若金湯,不像鎮(zhèn)守北關(guān)的孫國柱,不會打仗,不過,最善割地賠償這類活計,將北云使者伺候得十分舒坦。
    定北王的名號,就是在他成功的與北云使者斡旋,然后,割地賠款,終獲安寧之后,他賜予他的。
    彼時覺得,孫國柱真能干,完美解決了這戰(zhàn)火連天的局面,還大蕭邊境,以和平安定,他這龍心,甚悅。
    可到了這會兒,元允帝卻突然覺得丟臉了。
    身為一國之君,居然在友國的使者面前,都要腆著臉,賠著小心,這真的是……太憋屈太丟人了!
    丟人都丟到姥姥家了!
    元允帝此時方覺得,自己賜予孫國柱定北王的名號,是何等的可笑諷刺!
    相比之下,平西王這稱號,才真正是實至名歸!
    元允帝記得,有一年,西楚人愣是被平西王打傻了,差了本國太子過來,向大蕭賠罪,還簽定了停戰(zhàn)協(xié)議。
    當時蘇繼業(yè)是不肯停戰(zhàn)的。
    他建議,長驅(qū)直入,直搗西楚中樞,扶植原西楚皇室的反對力量,將他們的皇權(quán),牢牢的控制在大蕭的股掌之上,讓他們變成大蕭的附屬國,如此,方能鎮(zhèn)壓封存西楚人與生俱來的狂野好斗之性。
    但當時,他沒同意。
    為什么沒同意呢?
    元允帝站在那里,沉入往事的深潭之中。
    他怕西楚在變成大蕭的附屬國之前,先變成了平西王的附庸。
    西關(guān)十數(shù)城,本就只知平西王,不知蕭王,若連西楚也被他納入羽翼之下,那么,元允帝又有何能力,與他抗衡?
    蘇繼業(yè)其人,才智過人,武功奇高,樣樣強過他。
    甚至,他連外表都生得比他好看,氣宇軒昂,若玉樹臨風(fēng),身形高大健壯,不管是女人,還是男人,其實都慣于臣服于他,而,不是他這個皇子。
    事實上,若不是他有皇子這個尊貴的身份,只怕都沒人愿意多看他一眼!
    然而,即便這樣,他還是愿意追隨他,只因為,他救過他跟他妻子的命……
    元允帝的思緒,向記憶的深淵處沉淪,面色也愈來愈蒼白……
    云旖見他久久佇立,沉吟不語,面上的表情,卻是變幻莫測,也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但不管他在想什么,她都讓他知道,鄉(xiāng)野大夫白清寒,是他,皇帝陛下,也惹不起的人!
    “皇帝陛下!”云旖輕咳一聲,道:“這么多人,圍著谷主,是出了什么事嗎?”
    元允帝還沉在回憶中,仿佛沒聽到她的話。
    “皇帝陛下!”青璃提氣揚聲開口,“為什么會有人圍攻谷主?”
    竟然是質(zhì)問的口吻!
    “啊……”元允帝被這如洪鐘般的聲音驚醒,總算回過神來。
    見兩人的目光一齊落在自己身上,沉肅中帶著不解,不悅,他打了個激靈,又迅速擠出一臉笑。
    “誤會!這全都是誤會!哈哈!”
    在他尷尬又有點滑稽的笑聲中,蕭長安尷尬的擰開了頭,內(nèi)心滿是羞恥忿然。
    群臣見此,也尷尬的垂下腦袋。
    不得不說,這樣的情形,真的很丟人。
    一國君王,居然要在別國使者面前服軟賣乖,瞧瞧他們圣上這諂媚的樣子,跟方才那沖冠一怒,流血千里的模樣,簡直是天壤之別!
    對本國臣民,一擲千金。
    對國外使者,則是搖尾乞憐。
    丟臉,祖宗的臉,都被丟盡了!
    這樣的君王,真的值得他們追隨嗎?
    但凡還有點骨氣的臣子,皆在內(nèi)心發(fā)出荒涼一嘆。
    包括李如海,此時也覺得十分難堪。
    圣上是真的老了。
    再不是當年意氣風(fēng)發(fā)氣吞山河的英武之王。
    彼時他還不是帝王,不過一個受盡冷落的王爺,都有勇氣與敵軍浴血而戰(zhàn)。
    如今已是大蕭之主,手握雄兵百萬,不知怎的,那膽子,卻似愈來愈小了。
    或許,他該到了退位的時候了。
    這江山,也該到了改朝換代的時候了……
    人群中唯一不感覺尷尬難堪的人,可能只有孫國柱了。
    其實,說起來,他才該是最尷尬最難堪的那個人。
    畢竟,事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都是他孫氏挑的頭,作的惡,推的波,助的瀾。
    如今局勢反轉(zhuǎn),他咬牙切齒要扔入詔獄撕食的人,現(xiàn)在突然有了一層說不清道不白,但卻絕不敢直視的身份,他作為始作俑者和迫害者,最先應(yīng)該感到恐懼和害怕的。
    可是,國之良柱,就是國之良柱。
    能深得帝君寵信,那自然也是有兩把刷子的。
    別的本事且不論,就這變臉的本領(lǐng),就無人能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