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他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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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殿下以死相逼,我們若不離開,他就立時自盡……”葉流星也是一籌莫展,頓了頓,又說:“或許,他是對的吧!我們若在場,反而會讓他們找到借口,生出事端來,可殿下一人在,又不還手,這背后策劃的李如海,也就不敢太過放肆,他本是想趁亂把事情鬧大,現(xiàn)在只有殿下一人,他是無論如何,也亂不起來了!”
“話雖如此,殿下這樣由得那幾名遇難孩童的親屬辱罵揪打,下手沒個輕重,萬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蕭小六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
“他們沒輕重,可是,李如海卻不會沒有輕重!”蘇青鸞輕哼一聲,“你們就放心吧!皇帝最寵愛的兒子,誰還敢真的打死不成?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另外……”
她冷笑一聲,嘲諷道:“明王爺心機深沉,狡詐多端,若無十成把握,又怎么會一人苦撐?我這個殺母仇人還沒死,他又怎么舍得怎么甘心去死?定然是留了后手,安排了人,為他解圍脫困!他呀,不過就是使個苦肉計罷了!”
“苦肉計?”蕭影淚眼汪汪看過來,“王妃,你說得可真是輕巧!可是,你見過這么用苦肉計的人嗎?你是沒看到那現(xiàn)場的情形!群情激憤,因為不能將娘娘骸骨掘出,一群人跟餓狼一樣,恨不能把殿下活撕了!”
“那是因為,他的母后,先把別人的孩子撕了!”蘇青鸞牙尖嘴利,“這是報應!懂嗎?天道有輪回,輪回到他頭上,他活該!”
“蘇青鸞,你夠了!”葉流星一個箭步?jīng)_過來,一把抓住她的脖頸,怒聲叫:“你再敢多說一句,信不信……”
“不信!”蘇青鸞咯咯笑著,打斷他的話,“因為你不敢!你的主子,身受千人唾罵,依然忍氣吞聲,他為的是什么?為了不讓事態(tài)惡化,因為惡化后的局勢,他將再難扭轉了!可是,如果你這個時候熬不住,把我殺了,或者打了,那么,你主子的良苦用心和隱忍痛楚,就全都白費了!事態(tài)會因為我,急轉直下!”
“你……”葉流星抓著她的手,微微顫抖,眼睛越睜越大。
“你就盡管動手吧!”蘇青鸞快意大笑,“你敢碰我一指頭,我就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我既敢孤身犯險,連銀衣衛(wèi)都不帶,也是拼了自己的命,要弄死你家主子的,你以為,我會怕嗎?”
葉流星雖然氣惱,可是,卻也知道,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沒有夸大。
原本在世人眼里,蘇青鸞就是一個悲慘的受害者,幼時被蕭長安母后抽血虐待,險些喪命,長大后嫁入明王府,又屢遭蕭長安欺侮,兩度生死懸于一線,如果這個時候,他再動手把蘇青鸞殺了,那這事態(tài),就真的無法收拾了。
畢竟,平西王雖然在朝中屢遭排擠彈劾,可是,在百姓心中,可是大蕭當之無愧的戰(zhàn)神!
葉流星咬咬牙,最終還是緩緩松開了手。
“真不錯!”蘇青鸞呵呵笑,“聽人勸,吃飽飯!既然你攔不住,那么,我們就上山了!這么大的熱鬧,百年也難得一見,一定得去好好的瞧一瞧看一看,才不負此生呢!”
她為剛剛自己的心軟生氣,這時候說話,是怎么氣人怎么來,十分的刻薄難聽。
“王妃……”蕭影哭喪著臉,“王妃你不要這樣!你和殿下,不該是這樣的……屬下知道,這一定不是你的本心!”
“本心?”蘇青鸞冷笑,“我連心,都被你家殿下撕著扯著吃掉了,我還有什么本心?我現(xiàn)在就只剩一口氣,就是,要看他死,看他受苦!”
她咬牙切齒的說出一句話,猛地放下車簾,大聲吩咐:“言越,出發(fā)!記得把你的馬鞭甩得急點兒,不要讓我錯過最精彩的大戲!”
言越揚鞭催馬,馬車疾馳而去。
越是往前,那排山倒海般的吼叫聲就愈大,震得耳邊嗡嗡作響,及至到了山坡上,瞬間被那動蕩激涌的人潮淹沒了。
蘇青鸞的出現(xiàn),立時引起眾人的注意,那華麗隆重的朝服,讓大家很快便辨識出她的身份。
“參見王妃!”人群中有人帶頭跪倒在地,向她叩頭行禮。
這一小部份人的動作,立時引起大部份人的效仿,蘇青鸞所到之處,人群如海潮一般此起彼伏,自動自覺的為她讓出一條路來。
蘇青鸞挺直脊背,沿著這條人群中的甬道一路向前,足足了一刻鐘的時間,她才穿過洶涌的人潮,走到林扶云的墓地之前。
或者說,走到蕭長安面前。
林扶云的墓地,已被掘開,露出半截黑色的棺木,棺木的蓋,應是被打開過,又重新蓋上去,上面算得上是千瘡百孔了,有的地方被硬生生劈開了一條縫,有的地方,則被巨石砸得癟下去一塊,更有烈火燒灼過的痕跡,有處深洞,隱約可見森白的頭骨,真正是七零八落,慘不忍睹。
蕭長安比這具棺木更慘。
他盤腿坐在棺木之上,頭上臉上額頭上,但凡裸露出來的地方,皆是傷痕累累,這些傷都不大,可是,都在流血,他也穿著紫色的朝服,紫袍已變?yōu)榧t袍,內里的白色中衣,已被鮮血浸透,有鮮血自他的袍角處不斷洇出,將他所做的棺木也染得通紅。
然而,并不是只有傷痕和鮮血,他的身上,什么都有。
但凡這山上有的東西,但凡人們能想到的可以給人造成傷害卻又不致命的東西,都毫不留情的擲向了他,并且,還在一刻不停的往他身上落,刀子,匕首,爛菜葉,碎石塊,荊棘,枯枝,敗葉,牛糞,尿液,甚至腐爛的動物尸體……
蘇青鸞數(shù)不清到底有多少樣東西了,血腥味混合著各種腥臭之氣,薰得她頭暈目眩,步子趔趄,直欲嘔吐。
“小姐!”如錦和如畫穩(wěn)穩(wěn)的扶住了她,低聲問:“你還好吧?”
“好……”蘇青鸞點頭,“我很好……”
似乎是聽到了她的聲音,一直雙目緊閉,如老僧入定一般的蕭長安,此時突然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