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回來了
討論持續(xù)了一整天,最后不了了之,沒有一名華工出去幫忙收拾警察局的廢墟,甚至還沒有一名華工走出聚居區(qū)現(xiàn)在那些白人正看華工們不順眼,誰吃飽了沒事兒干去找麻煩?
夜!
侯南和錢世德幾個領頭的依舊呆在侯南的小屋里,一個個面面相覷的坐著,顯得都很為難。這也是沒辦法,形勢嚴峻呵!
普通的華工只要想自己就行了,想不出主意,可以來找他們,可身為頭領,他們又能找誰?出去,可能會倒霉,甚至還可能遇上生命危險,可不出去,被那些白人打砸搶過之后,華工們的財產(chǎn)幾乎損失殆盡,如果不工作,大家的生活也將難以維持下去。
“要不我今個兒晚上去找找基普先生,看看他那兒”褚四也是丹佛華工的領頭人之一,看到大家都有些沉悶,想了想說道。
“基普也不是什么好人。那天的事兒,有不少人都是他手下的工人,老子還看到過那個迪爾茲,他會不知情?可他吭了一聲沒有?整天裝出一副好人的樣子,一到了時候,就那么眼巴巴地看著咱們被欺負哼,他裝好人,還不就是覺得咱們的工錢低?指不定那天的事兒他也有份兒。”錢世德沒好氣兒地說道。丹佛在十幾年前還只是一個小鎮(zhèn),還是因為附近發(fā)現(xiàn)了金礦才建立的,人口一直不多。直到太平洋鐵路建成通車之后才漸漸的繁榮起來。后來,科羅拉多州的首府也從戈爾登遷了過來,再加上大批的移民西進,落基山脈礦業(yè)還有平原牧業(yè)的發(fā)展,丹佛成了美國西部最大的屠宰和肉類加工基地。剛剛褚四所說的基普先生,就是丹佛眾多的屠宰場中的一位老板,為人極其小氣,為了省錢,不惜辭掉了許多白人工人,而雇傭了工錢稀少的華工,平時表現(xiàn)的也跟那些普通的白人工人不同,對華工比較友好。可是,華工們也不是傻瓜,也非常清楚這位基普先生之所以對他們不錯,不過是看在他們夠便宜肯賣力的份兒上,一旦有事兒,根本就靠不住,尤其是現(xiàn)在白人剛剛沖擊了華工聚居區(qū),還群情涌動的時候,更不太可能雇傭華工做事兒。
“錢叔你說的沒錯,可除了他咱們還能去找誰?基普已經(jīng)是那些老板里面最好脾氣的了!如果是其他人,就更不好說話了。”褚四道。
“阿四說的不錯。”侯南點點頭,又朝錢世德看了一眼,“阿德,我知道你是咽不下這口氣,可咱們現(xiàn)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要不然,大家連飯都沒得吃,這日子還怎么過?”
“我不是不想讓大家過日子。可現(xiàn)在去找我怕的是那些白人黑心腸,吃人不吐骨頭!”錢世德無奈地嘆道。
“咱都這樣了,他還能咋樣?”梁祖應探頭問道。
“讓你給他白干上幾年,你干不干?”錢世德問道。
“幾年?那咋可能?”褚四遲疑了一下,旋即搖頭。白干幾年,先不說他們這些華工有多吃虧,光是那些白人工人也得炸了窩。本來這些白人就因為工錢高,不受那些工廠主、農(nóng)場主的待見,見了華工就想動手,如果他們現(xiàn)在連工錢也不要了,白人工人立即就得發(fā)瘋,以后也別想過日子了。
“咋可能?咋不可能吧?哼,”錢世德冷哼一聲,“古今中外,這些家伙,都是一樣的黑心腸!”
“這畢竟還只是你猜的”侯南搖了搖頭,“就算是他們想趁機要挾咱們白干,也得問問其他人答不答應。你們想想,咱們怕那些白人打過來,他們就不怕?”
“反正那些白人就沒什么好人。”侯南說的有道理,錢世德當然也明白,可他依舊嘴硬:“再說,現(xiàn)在出去,不是找著讓那些白人找麻煩?金章的事兒可還沒了呢,那些白人現(xiàn)在看見咱們就眼紅一副恨不得沖上來拆了咱們骨頭的樣子,你們沒看到?”,
“那錢叔你說咋辦?”梁祖應嘆了口氣。明明是他們這些華工在受苦受難,幾乎每天都要受到白人的欺侮,可那些白人反倒覺得是華工欠了他們似的這是什么世道。
“要我說,先熬著!”錢世德道。
“都快沒吃的了,咋熬?”褚四急道。
“沒吃的?”錢世德不屑地瞅了他一眼:“什么叫沒吃的了?想當年,在老家逃荒的時候,被那些清妖追得四處亂跑的時候,什么不能吃?丹佛屁大點兒的地方,出門兒就是荒野,找什么不到?”
“錢叔,你這是啥意思?難不成讓大家去吃草根啃樹皮?”梁祖應不滿道。
“現(xiàn)在可馬上就入冬了!”侯南淡淡地加了一句。
“就是,”梁祖應也緩過了勁兒來,“馬上就入冬,草都枯了,你讓我們干吃啊?”
“現(xiàn)在連野菜也找不到”褚四兒也加了一句。
“你們懂什么?老子傻的,這時節(jié)讓大家伙兒出去當野人?”錢世德沒好氣兒的掃視了一圈兒,“早就說了,那些白人現(xiàn)在就是看咱們不順眼,現(xiàn)在大家伙兒出去干活,那就是給人當活靶子,就算能掙著點兒吃的又咋樣,挨上兩頓打,連藥錢都不夠,指不定又有誰步了長義叔侄倆兒的后塵”
“這個我們當然知道。可,可你到底是啥意思?咱們大家伙兒總不能不吃飯吧?”侯南也有些不耐煩了,忍不住追問道。
“我說你們是不是在這花旗國呆得久了,都忘了本兒了?”錢世德虎著一張干樹皮樣的老臉,“咱們以前都是干啥的?光只會種地干活挖野菜兒?你們不會打漁打獵啊?”
打漁?打獵?
侯南、梁祖應、褚四,還有幾個一直沒有說話的頭頭兒聞言都是一驚,繼而,又都忍不住眼前一亮。
“打漁!?打獵!?”
“沒錯,打漁!打獵!”錢世德“囂張”地挺了挺干瘦的胸膛,仿若太平天國某位號稱上帝次子的老兄再世,救世主似的。
“好啊好!”丹佛靠山又靠水,市西邊兒就是啥南佩雷特河,還有一條櫻桃溪,走個十幾英里就是落基山,里面有熊和狼,但也有野羊、野鹿什么的,雖說獵物未必好逮,又馬上要到冬天了,可這魚美國人吃魚的少啊!丹佛附近到處都是牧場,沒聽說過什么人在河里撈吃的!除了二十多年前在這兒淘金的那些人可那些人早就不見影了。這河里的東西還不是由著大家伙兒抓?侯南忍不住興奮地拍起了巴掌,又站起來拍了拍錢世德的肩膀:“行啊,阿德,不愧是打過仗的,這鬼主意就是多!打漁,打獵這主意我怎么就沒想過?”
“整天里就只顧著干活兒,累死累活的,一停下來就想睡覺,早就慣了。哪想得到那么多?”跟褚四坐在一起的劉通福摸了摸自個兒腦袋,又看了一眼錢世德:“再說了,錢叔那是太平天國出身,不像咱們這些兒人似的順民,想得多那是當然的。”
“你小子什么意思?“錢世德本來還有些得意的臉色當即就是一沉。
“我是啥意思,錢叔您老還聽不懂?”劉通福哂笑了一下,“就是說您老不像咱們這些順民似的,整天只知道老老實實的干活,您老想得比咱們多,比咱們遠”
“行啦,給老子閉上你那張臭嘴!”侯南趕緊斥責了劉通福一句。錢世德早年在太平天國當過兵,反過清,可劉通福卻是太平天國的對頭出身倒不是說他是什么湘軍、淮軍、楚軍的,只不過早幾十年,劉家還是富豪之家,太平天國一過,就成了窮人了,而且還是精窮,劉通福那時候還小,聽著老一輩兒詛咒太平天國的聲音長大的,當然對錢世德這些人沒什么好感。畢竟,要是沒有太平天國,他劉通福現(xiàn)在可能還是位大少爺呢,哪會來到花旗國吃這個苦?
“打漁打獵是好主意,可還是得注意一下,不能讓那些白人看見了,否則,看到咱們吃上幾塊好肉,他們指不定又要怎么樣”
“沒錯,這個確實得小心一下。”
“篤篤篤”
劉通福的苦大仇深沒什么人理會,不就是祖上闊過嗎?有什么了不起,現(xiàn)在還不是來了這花旗國討生活?大家最關心的是怎么才能在不引起那些白人注意的情況下,成功地得到足夠的食物。這可不是大家擔心過度,剛剛發(fā)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怎么能不小心一點兒?可是,就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相互提醒著注意事項的時候,門卻突然響了。
“誰啊?這么晚的”褚四回頭應了一聲,也沒在意,站起來就過去開門。在他看來,應該是有哪個工友臨時有事兒過來。可是,當他走過去,把門“吱啞”地拉開之后,卻猛地張大了雙眼,而緊接著,不等他出聲,一只手就迅速地堵住了他的嘴。
“大家好!我回來了。”
“制住”了褚四,來人又閃身進來,然后迅速地關上了門兒。再接著,轉身向眾人微笑著打了個招呼!
“”
“金,金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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