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 皇帝時日無多
劉太醫(yī)滿臉冷汗,這可是個送分題啊,誰敢斷言皇帝能活多久,不是成天萬歲萬歲萬萬歲么。</br> 劉太醫(yī)自然是不敢說的,他支支吾吾半天,皇帝不耐煩了,重重咳嗽一聲。</br> “說!”</br> 劉太醫(yī)趕忙伏低了身子顫顫巍巍開口,“陛,陛下。”</br> 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讓他怎么敢說出口啊。</br> 皇帝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又道,“朕恕你無罪,說吧。”</br> 劉太醫(yī)猶豫片刻,“若是陛下不再管理朝政專心養(yǎng)護身體,最多還有三個月的時間。”</br> 皇帝不死心的問,“若是非要繼續(xù)打理朝政呢?”</br> 太醫(yī)簡直要哭了,“那,那邊撐不過一個月。”</br> 皇帝閉了閉眼,知道自己死期的滋味并不好受,哪怕他是帝王。</br> 剩下的時間竟是數(shù)著自己的壽命來過。</br>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br> 太醫(yī)如獲大赦,趕忙提著藥箱走了。</br> 皇帝派人將竇弈翀傳喚了過來,龍床前面隔著一道屏風,竇弈翀跪在外面。</br> 透過明黃的紗布隱約能看見皇帝躺在床上的身影,耳邊全是他破風箱一般的呼吸聲。</br> 即便不問太醫(yī),竇弈翀也知道皇帝怕是時日無多了。</br> “陛下,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吩咐臣去辦?”</br> 皇帝朝他招了招手,竇弈翀心領(lǐng)神會的站起身,繞過屏風走到龍床邊。</br> 看著皇帝蠟黃的臉色,神情異常的鎮(zhèn)定。</br> “如今這滿朝文武之中,朕唯一能信任的人竟也只有你了。”</br> 竇弈翀皺了皺眉說,“臣的恩師顧大人也是只忠于陛下一人的。”</br> 皇帝聽后笑了笑,“可是顧愛卿身后有家族,不像你,無牽無掛,全心全意只聽朕的。”</br> “竇弈翀,朕確實有一件事要交給你去辦。”</br> “朕有一個被貶為庶民流放民間的兒子,你去幫我找到他,朕,咳咳咳!”</br> 皇帝話說到一半,咳得喘不上氣。</br> 竇弈翀趕忙倒了杯水給他喂下。</br> 喝完水后皇帝好了許多,又繼續(xù)說道,“朕要將皇位直接傳給他。”</br> 這位被貶為庶民的皇子竇弈翀也曾聽說過,在皇子里排行老七,生母地位不高,兩人在宮里一直不怎么的寵。</br> “皇帝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忽然有些難過起來。”</br> “朕,朕這些年聽信皇后讒言,仍由她霍亂后宮,害死了無數(shù)皇家血脈。”</br> “朕愧對老七他們母子。”</br> “竇弈翀,你幫朕把老七找回來,朕要把皇位給他,補償他們。”</br> “皇后心狠手辣,三皇子更是不堪大用,朕就算是死,也絕不會把皇位傳到他們手上。”</br> “朕不能對不起祖宗的基業(yè)啊!”</br> 竇弈翀耳邊聽著皇家機密和皇帝的懺悔,眼皮動了動。</br> 他忽然有個奇怪的念頭冒了出來。</br> 邊塞兵變,皇帝恰好有個七皇子流落民間,這兩者之間會不會有什么聯(lián)系?</br> 雖然他覺得這件事的概率不是很大,但不代表沒這個可能性。</br> 皇家子弟,心性與一般人自是不同的。</br> 他接受了皇帝的任務(wù),前腳從寢殿里離開,后腳三皇子就帶著一隊人馬過來,他人還在宮里呢,就被他公然攔了下來。</br> 齊宗衍神色不悅的盯著竇弈翀。</br> “竇大人,本皇子有幾件事很是疑惑,想請你去皇后宮中一敘,希望竇大人能好好給我解解惑。”</br> 竇弈翀并不想搭理他。</br> “三皇子殿下,陛下還沒駕崩呢,您未免太大膽了些。”</br> 他看了眼他身后的那支隊伍說道,“宮中除了御林軍其他人一概不準攜帶武器。”</br> “您的這些侍衛(wèi)們卻個個腰間掛著刀,臣可以理解為,您是想公然造反嗎?”</br> 一頂造反的帽子扣了下來,齊宗衍本就膽子小,當場臉色都變了。</br> “你,你胡說八道!”</br> “本殿下何須造反,這天下遲早都是本殿下的。”</br> “你休要在這里胡言亂語!”</br> 竇弈翀嗤笑一聲,“既然殿下不是想造反,就別做出這么令人匪夷所思的舉動。”</br> “您雖然貴為三皇子,卻也沒有權(quán)力在宮中攜帶如此多的侍衛(wèi)行走,更沒有權(quán)力讓他們佩戴武器。”</br> “還請三皇子殿下不要越矩。”</br> 齊宗衍當即神色慌張了起來,竇弈翀幾頂帽子一扣下來他便不知道該怎么反駁了。</br> 原本他攔住竇弈翀的去路是想讓他吐出老皇帝都跟他說了些什么。</br> 皇后斷定皇帝肯定不會這么心甘情愿的把皇位交出來,夫妻這么多年,這點了解她還是有的。</br> 如今他們夫妻已經(jīng)撕破臉皮,皇后就是在數(shù)著日子等皇帝駕崩的那一天。</br> 就看誰能熬得過誰了。</br> 結(jié)果齊宗衍這一趟并沒能把人綁回來,看著他空手而歸,皇后臉色難看下來。</br> “讓你去攔住竇弈翀把人帶過來,他人呢?”</br> 齊宗衍十分生氣把他的話重述了一遍,皇后聽了冷笑一聲。</br> “好你個竇弈翀,都這個時候了還敢跟我對著干。”</br> 如今滿朝的文武大臣,大半都已經(jīng)臣服與皇后腳下。</br> 只剩下幾個老頑固還保持著中立,大皇子一派更是潰不成軍。</br> 沒了皇帝的支持,他們倒戈的比誰都快。</br> 誰都知道皇帝大勢已去,天下新主必是三皇子無疑,這個時候沒人會主動往刀口上撞。</br> 偏偏竇弈翀就是其中一個。</br> 他從宮里一出來,原本要直奔高家莊,讓小祁和蓉蓉趕緊收拾東西去邊塞找蕭叔和云姨。</br> 皇后得了勢,如今也沒人能制得住她了,等她反應過來必會對他們出手。</br> 沒想到他剛出了宮門,又被人給攔住了。</br> 這次攔住他的不是別人,是顧輕彩。</br> 看到她出現(xiàn),竇弈翀很是疑惑。</br> “這種時候你來找我做什么?”</br> 顧輕彩十分聰慧,對朝局的變化也很敏感。</br> 更何況如今京都城的形勢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br> 她爹選擇了中立,畢竟這天下總得有個主,齊宗衍怎么說也是皇子,繼承皇位的過程雖不那么光彩,但卻合情合理。</br> “竇郎,我是來勸你別跟皇后作對的。”</br> “這天下本就是他們姓齊的,誰當皇帝不是當。”</br> “既然你可以效忠陛下,自然也是可以效忠三皇子殿下的呀。”</br> “你何必固執(zhí),難道非得因此葬送了性命才罷休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