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崔三書的包裹
崔三書把憋了這么多年的話差不多都對許思年這個樹洞說了出來,不是讓別人來可憐,只是如果再不說,她真的連多呼吸一下都沒力氣了。
有時候她會想,如果,她長的不是那么丑,如果偏向普通點,她不要多好看,只要普普通通就好,如果胳膊還在,是不是也會有一個愛的人為她擋著一切的風(fēng)雨。
這個世界沒有如果,她是否該慶幸至少皮膚還不錯是不是?至少母親只是罵她而沒有動手是不是?至少二哥不喜她也不敢把她怎么樣是不是?至少,她還活著,是不是?
可這樣的活著,她真的想一了百了,她痛苦,愛她的不愛她的跟著她也痛苦,大家都痛苦,生活的枷鎖套的太牢,改變不了現(xiàn)狀,就只剩無路可走的日日折磨了。
崔三書沒有打招呼,就像剛剛傾訴的不是她,她跟許思年還如之前那般陌生,頭也不回的離開,留下許思年望著太陽升起的山頂出神。
圖樓站在觀望臺的臺階上看著對著東邊出神的許思年不知道在想什么,在她把頭埋在他的圍巾里嘆氣時,他從臺階上走了上來。
許思年聞著圍巾上的氣息平復(fù)著心緒,鼻尖在上面來回的蹭了蹭。
“呵,人在這兒呢,”圖樓從背后攬住她,下巴磕在她肩膀輕笑:“要不要來蹭我?”
許思年只愣了一下便道:“圖樓,大早上就開撩,你的良心痛不痛?”
“痛,怎么治?”
“找醫(yī)生。”
“心病也找醫(yī)生?”
“那就找心藥。”
“不是你么?”
許思年翻了個白眼:“貧吧你就。”
圖樓笑著取下她脖子上的圍巾,在觀望臺的木椅上坐下,把圍巾纏在各自的脖子上,取了她的手在手中把玩,聲音沙啞偏重,昨晚跟齊錦羅再次通了視頻,公司事情擺平后已經(jīng)是兩點多。
“你在可憐她?”從她開始說她的經(jīng)歷,他就站在了臺階上。
“沒有。”許思年挨著他的肩膀輕靠:“可憐的人太多,我會忙不過來的。”
“你在想什么?”
“想你。”
圖樓一愣,“我?”
許思年笑嘆:“如果沒有遇到你,我現(xiàn)在不知道是什么樣兒的,你給了我太多,我命太好,你說,三書會不會遇到像你一樣的人?”
“會。”圖樓不假思索的回道。
許思年抬頭看他:“這么肯定?”
圖樓用鼻尖擦過她的頭發(fā),抬手給她理了理吹亂的劉海,才道:“恩,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他太了解她,一個眼神就是彼此。
周圍不時的有人出現(xiàn),但許思年突然就不想在乎這些了,身體往他靠去,狠狠的給了他一個遲到的早安吻。
“在你面前我都沒有秘密了。”
前方適時的響起一聲響亮的口哨聲,圖樓只笑道:“我們之間本來就不存在秘密。”
“好吧,你帥你有理。”
“聽你說挺不甘心?”
“沒有!怎么會!”
“呵。”
“……”
兩人在觀望臺胡侃了一會兒,日出早過了最美的一刻,看了看時間兩人往回走。
年代感久遠(yuǎn)的石板路踩在上面偶爾會發(fā)出‘咯噔’的聲響,石板與石板之間是鑲嵌的縫隙,因著時間太久已經(jīng)有不少松落。
兩人沉默著走著下坡路,一直到平地圖樓才放開她的手,一直安靜的許思年突然用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的說道:
“圖樓,這個世界有太多拼命想要掙脫命運最后卻只能彎下脊柱的人,我不想用太多的道理去評判一個人的人生,我也不會給三書的經(jīng)歷去安個‘可憐’的詞匯,我不是圣人,我也不想做圣人,我只是想”
許思年頓了頓,抬頭看著圖樓的眼睛笑的淡然包裹著讓人拒絕不了的溫柔:“我只是想,如果我只是當(dāng)一回三書的樹洞,之后她還是會縮回她越來越小的世界里,當(dāng)她的折翼鳥;可是,如果我稍微哪怕只有一點點給予她的幫助,是不是有那么點可能,在未來的某一天,她會勇敢一些走出牢籠,成為展翅高飛的雄鷹。”
就像你對我一樣,你的幫助,你的鼓勵,你的溫柔,你對我做的一切,都是我路上的推動石,我們是情侶,但你不知道,在我心里,你不僅僅是對象,你更是伯樂。
我比三書幸運的太多,但我不會否認(rèn)自己的努力,更不會否認(rèn)有你,有家人,有朋友的一路陪伴。
許思年曾經(jīng)在一個新聞里看到過一句話,是一個父親的遺言,就寫在破舊的日記本里。
‘我自問這輩子沒做過壞事,為什么要被生活勒住喉嚨’
這是一個被生活壓迫走投無路父親的遺言,一句話道盡了萬般無奈,不管真與假,這句話一直在許思年的心里揮之不去。
為什么?
道不盡,說不清,看不明。
萬千繁華世間萬物,為什么這一根小草要長在石縫里,而另一根卻搖擺在大草原。
既然看到了,聽到了,也知道了崔三書,許思年是真的不能當(dāng)作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她沒有能力就算了,可現(xiàn)在即便是給這個姑娘寄一本書也是她的心意了。
三天時間已到,許思年走之前把畫親手給了崔三書,只留了一句:“三書,你想以后做什么呢?”
遲遲等不到對方的回應(yīng),許思年只笑笑便上了車,告別了美麗的村莊,告別了美好的三天,告別了山頂?shù)倪@片天。
回去之后很快就迎來了開學(xué),圖樓又恢復(fù)了公司和學(xué)校兩邊跑的日子,許思年開始變得繁忙起來。
她參賽的畫是個大功臣,腦子里已經(jīng)有了大致概念,除了學(xué)校,其余的時間她都把自己關(guān)在了家里的畫室中。
圖樓忙,她也忙,每天見面的時間縮短了一大半,有時候圖樓不回來,有時候她話到過了十二點,兩人仿佛是在賽跑,各自為自己的目標(biāo)而奮斗著。
半個月后,舊峭村崔家,收到了一個半人高的包裹,簽收人,崔三書。
崔家一大家子人都出來看熱鬧崔三書用撇腳的字簽了自己的名字,崔仁德幫著把包裹搬回她的屋子,一家人好奇不愿離開。
崔三書冷著臉不管他們,用小刀割開了膠帶,里面分了兩個小箱子,她打開其中一個,竟然全都是書,有用過的有新買的。
崔三書抿著厚厚的嘴唇打開了最上面放著的一個卡片,娟秀的字跡漂亮的不可思議。
“三書,你說你喜歡寫作文,這些都是我用過的還有沒用過的,對這方面很有幫助,你可以看看。另一個里面也有卡片。”
只一會兒,原本干干凈凈的卡片已然模糊一片。
崔三書哭的無聲無息,卻把一家子給驚的忘了追問是何物。手機(jī)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yōu)質(zhì)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