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2章 翩翩貴公子
簡之閉著雙眼仰靠在辦公椅上,右手高高抬起,拇指和中指不停地揉搓著兩側(cè)的太陽穴。
頭痛,實在是太頭痛了。
早知道就不該聽那醫(yī)生的話,去找什么鬼Alpha。
被折磨了一晚上不說,第二天早上起來,心理還受到了不小的沖擊。
靜靜躺在辦公桌上的手機突然瘋狂地震動起來,簡之有氣無力地拿起手機一看,原來是系主任打來了電話。
“簡教授,兩個月過去了,你的論文寫得如何了?”
系主任說話的語氣很輕松,就好像在問簡之中午去哪個食堂吃飯一樣,然而簡之的心情卻一點也輕松不起來。
“還在寫。”簡之道。
“那你一定抓緊。”系主任的語氣稍微嚴肅了一些,“這真的是最后一次機會了,你要是再拿不出成果,教授職稱可就保不住了。”
“我知道,謝謝提醒。”簡之淡淡應道。
現(xiàn)在國內(nèi)的高校都搞起了“非升即降”制度,五年之內(nèi)學術(shù)成果不達標,就降一個職級。簡之已經(jīng)整整七年沒有拿出過任何學術(shù)成果了,卻還破例當著教授。
他之所以沒有遭到降級,純粹是因為他七年前發(fā)表的那篇論文實在是太過令人驚艷,以至于讓他在二十五歲的年紀就破格升任為了教授。
二十五歲的簡之陽光積極,充滿了上進心,當時還是講師的他發(fā)表了一篇題為《從人類進化角度論證皇室神性》的論文,得到了皇室的賞識。
他從智人的起源開始講起,從經(jīng)濟、戰(zhàn)爭、宗教三個方面,一步一步地論證了皇室的重要性以及信仰的不可或缺性,最終證明只有堅定地信仰皇室,才能使國家不斷進步。
因為這篇論文,簡之不僅成為了皇家公立大學最年輕的教授,甚至還受邀去皇宮發(fā)表全國演講。
也是在那里,他第一次近距離見到了自己的偶像——皇室的大祭司,梵雨。
在科技發(fā)達的現(xiàn)如今,皇室的祭祀功能早已成為擺設(shè),因此祭司的職能和以前相比也有了很大改變。
大祭司不再需要為國家祈福,而是作為皇室的管家,管理皇室的內(nèi)外部事務(wù)。
在簡之二十五歲那年,梵雨已經(jīng)年逾五十,他幾乎就是簡之心目中典雅和睿智的象征。
梵雨是個Alpha,但是他卻美得令不少Omega都自慚形穢。許多人把梵雨稱作“第一美人”,他的名號說出去,甚至比皇后的“第一夫人”還要響亮。
在簡之得到機會和梵雨握手時,他激動得連話都說不利索,雙手抖個不停。
“你的論文寫得很精彩,演講加油。”
這是梵雨對簡之說的第一句話,也是唯一一句話。兩人匆匆打過招呼之后,梵雨就繼續(xù)去主持媒體工作,而簡之則是在后臺繼續(xù)背誦早已翻得破爛的演講稿。
最后演講非常成功,簡之剛一下臺,就收獲了一個小迷弟,不,現(xiàn)在看來,應該說是大麻煩。
“簡教授你好,我是大皇子安英曜,我非常欣賞你的觀點。”安英曜攔下簡之,毫不避諱地表達對他的欣賞,“我今年下半年即將就讀皇家公立大學,希望能成為你的學生。”
“那可能沒辦法。”簡之友好地笑了笑,“您應該就讀政治系,而不是神學系。”
“嗯——”安英曜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有道理,神學對我來說確實沒什么用。”
簡之禮貌地點了點頭,打算離開,不過這時安英曜又叫住了他:“簡教授,你有男朋友嗎?”
簡之愣了一下,至今為止鉆研學術(shù)、母胎單身的他還從來沒有考慮過男朋友的問題。
“如果沒有的話,”安英曜頓了頓,“我可以做你的男朋友。”
呃……
簡之默默打量了一下眼前這位高大英俊的少年,不確定地問道:“皇子殿下,您今年成年了嗎?”
“我上個月就已經(jīng)成年。”安英曜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而且我早已分化成了Alpha。”
哦……
“可是我已經(jīng)二十五歲了。”簡之婉轉(zhuǎn)地拒絕道。
“年齡算什么問題?”安英曜身上的自信氣息絲毫不減,簡之知道這是皇室的生長環(huán)境所帶給他的光環(huán),“我覺得我們很相配,和我交往你不會吃虧。”
嗯……
“是不會吃虧,可是呢,”簡之的大腦飛速轉(zhuǎn)動,他知道眼前的人他得罪不起,所以必須想個像樣的理由出來,“您是將來要繼承皇位的人,現(xiàn)階段正是價值觀定型的時期,學習對您來說更為重要。”
“這……”安英曜立馬接話,不過簡之斗膽抬起右手打斷了他。
“政治系的學習任務(wù)非常緊,其他學科大多是四年制,政治系是六年制,等你學成的時候再來談戀愛也不遲。”
“你的意思是,等我畢業(yè)之后再和我交往是嗎?”安英曜問。
“我是說,學業(yè)重要,萬一談戀愛這種事影響到您,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簡之頭頭是道地回答。
“你說的有道理,你以大局為重,我認為你很適合做皇后。”安英曜一臉認真地說道。
“……”簡之露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那我畢業(yè)之后再來追你。”
不知不覺中回想到以前的事,簡之沒勁地把安英曜派人送來的紅酒收進辦公桌下的柜子里,心想早知道這家伙畢業(yè)之后真的會繼續(xù)追自己,那還不如當初就直接拒絕干凈。
現(xiàn)在的安英曜比七年前的那個少年成熟了許多,也難對付了許多。
簡之無數(shù)次表達過委婉的拒絕,但安英曜根本不把他的話當回事。
七年前的簡之,原本還只是單純地對安英曜不感興趣。
而現(xiàn)在的簡之,是打心底里對皇室感到抗拒。
想到這兒,簡之嘆了口氣,下意識地摸了下被某只Alpha咬得隱隱作痛的肩膀,思緒又飄回了七年前的那場演講。
和安英曜分別之后,簡之準備去休息室拿自己的東西,在過道上,他見到了一個被記者圍住的少年。
“梵少爺,請問你將來要接手大祭司的工作嗎?”
“梵少爺,你應該會和大皇子一樣就讀政治系吧?”
“梵少爺,聽說你的學習成績比大皇子優(yōu)秀,這是真的嗎?”
被圍住的少年身穿剪裁得體的白色西裝,他面無表情地聽完記者的問題,在所有記者都滿臉期待地等著他回話時,他卻微微張開嘴,清冷地回道:“認錯人了。”
簡之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
大祭司梵雨的兒子幾乎不參加皇室的公開活動,因此媒體上很少見到他的照片。
簡之對這個梵少爺也沒什么印象,但是此時此刻,他幾乎一眼就認出了那是梵雨的兒子,因為父子倆長得實在是太像了。
簡之的笑聲引起了少年的注意,他漫不經(jīng)心地瞥了簡之一眼,接著似乎是認出了簡之,直直地朝這邊走來。
他身邊的記者也屁顛屁顛地跟了過來,少年停下腳步,冷冷地回頭對記者道:“活動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你們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
“你回答幾句,我們馬上就走。”一個記者把話筒伸到了少年嘴邊。
少年抿了抿嘴唇,凜冽地問道:“你是哪家媒體的記者?”
很普通的一個問題,然而在場的人都聽出了威脅的意味。
記者們趕緊捂住工作牌上的姓名,三兩下離開了后臺區(qū)域,少年這才走到簡之面前,對他伸出右手道:“老師您好,我是梵天。”
梵天的長相和梵雨相似,但卻更加有男子氣概,像個不折不扣的Alpha。不過簡之沒有聞到信息素的氣味,不知道他是貼了阻隔貼,還是尚未分化。
和面對梵雨時不同,簡之大方地握住梵天的手,笑道:“我還以為我認錯人了。”
梵天略微詫異地問:“您認識我?”
簡之搖了搖頭,看著這個比他高的少年道:“你和大祭司長得太像了。”
“很多人這么說。”梵天說著收回手,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而是道明了來意:“剛才聽了您的演講,我有點疑問,可以請教一下嗎?”
“你說。”簡之隨意地回道,并沒有太當回事。
“您怎么看待信仰的正確性?”梵天問。
聽到這個問題,簡之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如果他沒記錯,大祭司的兒子和大皇子是同年同月出生,也就是說,眼前這個少年也不過剛滿十八歲而已。
他恍惚地回想起剛才記者的提問,貌似是梵天的學習成績比安英曜更優(yōu)秀,他突然覺得從第一印象上來看,也確實有這種傾向。
剛才和安英曜見面時,這位大皇子第一時間就表明了自己高貴的身份,然后迫不及待地展現(xiàn)他的雄性魅力,腦子里只想著如何談戀愛。
然而梵天則完全不同,他不僅對簡之態(tài)度尊敬,并且從他的提問來看,他確實認真聽了簡之的演講。
關(guān)于信仰的正確性這一點,國外的學術(shù)界一直爭論不休,沒有定論。但是放到簡之的國家,這是一個政治錯誤的命題,因為除開少數(shù)非信徒以外,信仰皇室的人都堅信他們的信仰一定正確。
“你怎么看待這個問題?”簡之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學著系里的老教授一樣,先讓學生自己回答。
這其實是一種非常狡猾的方式,因為可以最大程度避免自己回答不上學生的問題。
“我覺得……”梵天剛一開口,一位身穿工作制服的宮女突然出現(xiàn)打斷了他,說大祭司找他有事。
“老師,你什么時候有空?”梵天問,“我可以去學校找你嗎?”
“當然。”簡之微微一笑,“我每周五上午十點都在辦公室。”
“那好,我下周五去找你。”
現(xiàn)在回過頭去看,簡之對梵天的第一印象非常好。
彬彬有禮、談吐得體,說是翩翩貴公子也絲毫不為過。
然而……
一想到這里,簡之嗖地拿起手邊的簽字筆,把筆尖戳到筆記本上,接著又跟不夠泄憤似的,狠狠戳了好幾下。
這么一個翩翩貴公子,怎么就變成花臂小混混了?!
還記得打完炮之后的第二天早上,簡之不確定地對著緩緩睜開眼的男人叫出了“梵天”這個名字,結(jié)果這只死Alpha猛地蹭起來,毫不溫柔地把他按進枕頭里,眼神冰冷地看著他道:“誰準你叫我這個名字?”
簡之知道梵天性子冷,但以前的梵天絕不會用這種眼神看他。
回想到七年前的事,簡之一下來了氣,他惡狠狠地瞪回去道:“你不就叫這個名字?梵天。”
梵天居高臨下地看著簡之,面無表情地沒有說話。好半晌后,他突然輕笑了一聲,勾著嘴角道:“你叫吧老師。”
說完,他一邊壓下身,一邊補充道:“你叫我一次,我就操你一次。”
給老子死!!!
簡之拼命用筆尖戳著筆記本,直到把這硬皮筆記本戳得滿是窟窿,他心里的火才消下去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