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臨接手“齊老師案”之后,  派遣組員到各個區(qū)域調(diào)查古老卷宗,  雖然現(xiàn)在科技發(fā)展,  但聯(lián)邦各個區(qū)域各個部門的資料很容易有壁壘,  特別是老案子。
    有些不方便去的區(qū)域,  他們派人聯(lián)絡(luò),  每個組員手里都負責(zé)三個以上的區(qū)域卷宗整理,  大海撈針是笨辦法,  但有效。
    莊臨退了半步,  讓組員上前，將資料分享到投影儀上。
    “三十一年前的老案子了。”組員散開自己拿到的資料,  投射在屏幕上。
    “三十一年前？”其他組員感嘆：“這么老？齊老師有多大?。俊?br/>     “不知道，老太太吧?！?br/>     組員調(diào)試之后,  清了清嗓子說：“三十一年前,  19區(qū)接到投訴,  有個人說自己被騙了，烏托邦根本不存在，朝圣者都被騙了,  他說自己加入時遇到一個女的，叫她齊老師。”
    組員越說越激動：“不過這案子后來沒后續(xù)了，19區(qū)發(fā)現(xiàn)就是一幫想出墻的瘋子，對社會沒什么危害，一門心思想往墻外跑，只害自己不害別人，那個投訴的以為能靠舉/報信拿到聯(lián)邦獎勵，這份證詞也沒人相信，只是登記了，根本沒人管，誰知道現(xiàn)在被我翻出來?！?br/>     莊臨：“你說重點?！?br/>     組員說：“據(jù)說這個齊老師必須是所有朝圣者都必須要見的，而且不是所有人都能出墻，她會篩選，還會教授墻外生存知識，神神叨叨的，在我看來就是個洗腦玩意兒，要進行三天培訓(xùn)?！?br/>     莊臨：“有確切的消息嗎？比如時間地點之類的，常去的聚集地？”
    “還真的有，”組員露出一個得逞的笑：“有三個，全都在靠近北墻附近輻射區(qū)，最常去的地方是個化工廠?！?br/>     人類幸存者基地整體類似一個蜂巢，內(nèi)部各個區(qū)域類似于小格子，外面還有個大輪廓就是圍墻，距離北墻有個中間地帶，有人稱呼為輻射區(qū)。
    那地兒很危險，犯罪分子都不太往那兒跑，但確實是一個適合躲藏的絕佳位置，很難被搜查到。
    書面上的線索不是線索，必須人為驗證后才有價值，一直以來都需要先頭部隊最先確認。
    莊臨忍不住思索，如果霍文溪還在，她會做出什么選擇？
    莊臨知道霍文溪只需要看一眼，就像是開了天眼一樣，是否安全，是否有收益，一切明明白白。
    但莊臨沒有天眼，也沒外掛，他的世界里一片混沌。
    “霍組長走了，我們干票大的吧？”幾個組員都躍躍欲試，作為霍文溪手下的人，都想干出點成就，霍文溪能把這事兒放心交給他們，肯定是信任能力。
    雖然他們不知道霍文溪干什么去了，但不能什么事兒都讓霍組長來，天天打醒神針也不是個事兒啊。
    “對，讓霍組長好好休假，別讓其他部門說，我們異調(diào)離了組長，沒一個有用的?！?br/>     “怎么樣??？莊助？”
    莊臨沉吟片刻，很快就做出判斷，他抓起桌上的資料，說：“我去趟北墻輻射區(qū)。”
    ……
    墻外，靠近烏托邦前的詭異森林邊緣。
    祝寧聽周海晴說到齊老師后，莫名其妙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因為隔著頭盔，甚至再次覺得面前這一家三口危險，祝寧問：“關(guān)于這位齊老師的消息，還有嗎？”
    周海晴有點警惕，語氣變得僵硬了：“齊老師人很好的。”
    人當(dāng)然好了，人不好你們也不會聽她的，祝寧壓下這句話，問：“你最初怎么知道烏托邦的？”
    她轉(zhuǎn)移了話題，周海晴很猶豫，她在頭盔內(nèi)部閉了閉眼，烏托邦就在眼前了。
    她一個人走不到，她需要祝寧，周海晴抱著孩子，準(zhǔn)確來說，是小寶需要祝寧。
    周海晴問：“如果我告訴你，你能保證帶小寶去烏托邦嗎？”
    周海晴語氣都變了，整個人特別正式，這是做交易了，不過他們最初認識又不是仗義相助，做個交易雙方其實都安心。
    周海晴等待祝寧的回答，祝寧不知道為什么，明明聽起來不難，她本來就要去烏托邦，帶個嬰兒算舉手之勞，卻無法輕易許諾。
    一旦正式承諾性質(zhì)就變了，如果做不到，竟然讓她覺得會遭受某種反噬。
    祝寧心中涌現(xiàn)出一股直覺，第一次在黑暗森林遇到周海晴，周海晴第一個訴求就是，能不能把她女兒送到烏托邦？
    周海晴看似說話隨意，但從始至終話題中心都是她女兒。
    祝寧不自覺看向周海晴懷里的嬰兒，黑色防護服內(nèi)部仿佛是一片沒有形狀的混沌，這個孩子肯定不是正常人。
    難道要跟她做交易的不是周海晴？是這個“小寶”？
    祝寧：“做不到?！?br/>     周海晴原本一臉期待，因為這三個字像是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
    森林越發(fā)詭異，祝寧身后是兩個倒下的隊員，白澄還在熟睡。
    祝寧雖然疲憊，但腦子沒壞，這里最危險的可能是這個孩子。
    從頭到尾都不說話，甚至不會哭，在墻外很容易缺少物資，一路走來多艱辛祝寧深有體會，如果被困在某個地方，人吃人都很正常。
    周海晴能活到現(xiàn)在絕對有過人之處，靠著單純的運氣好無法解釋。
    祝寧問：“你們經(jīng)常這樣跟人要承諾嗎？”
    祝寧語氣隨意，周海晴愣了下，緊接著渾身都在顫抖，她的秘密被發(fā)現(xiàn)了。
    這回洪勇坐不住了，他的手心里出現(xiàn)了一點刀光，周海晴說的沒錯，他的異能是幻化出一把匕首。男人擋在周海晴面前，像是一條忠心耿耿的狗。
    祝寧能夠直接操控他的武器，朝圣者在她眼里很弱小，連動手的必要都沒有，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對手。
    祝寧淡淡看著他，似乎想看到他們到底能做出什么傻事兒，要殺了她？
    “阿勇?！敝芎Ｇ鐚橛?lián)u了搖頭，讓他別不自量力，看來這一家三口真正做主的就是周海晴，人挺聰明。
    周海晴躲藏在防護服內(nèi)，祝寧連個頭盔都沒有，周海晴感覺壓力很大，嘴唇抖動，說：“我跟你說的話都是真的?！?br/>     祝寧：“我相信?！?br/>     傳統(tǒng)的一家三口，夫妻恩愛，也疼愛自己的女兒，因為看病而不顧危險尋找烏托邦，為了孩子可以付出一切，很讓人感動。
    “但你介紹異能的時候，少說了一個人?！弊幠樕醋儯骸澳愕暮⒆樱钱惸苷甙?？”
    祝寧沒帶過孩子，但知道一個普通嬰兒有多麻煩，需要換尿布喂奶，無法溝通，不小心哭了會暴露位置，成為怪物的口糧。
    能在墻外生存這么久，祝寧剛開始以為小寶是尸體，但白澄說不是，那可能就是異能者了。
    這還是祝寧第一次見到異能者的后代。
    周海晴掙扎片刻，實力差距太大，沒法反抗的，他們運氣好遇到祝寧，也運氣不好，遇到了祝寧。
    洪勇匕首尖依然朝向祝寧，雙方很緊張，很容易鬧出流血事件。
    周海晴閉了閉眼，如實說：“小寶有能力，還沒被登記在冊，她可以跟人做交易?！?br/>     周海晴停了下，補充：“一旦交易成立，強制生效，直到死亡?！?br/>     果然，跟祝寧猜測的一樣，周海晴第一次相遇是在樹樁，那時她就想跟祝寧做交易，想讓祝寧帶自己走到烏托邦，祝寧沒正面回應(yīng)。
    這次周海晴做的更明顯了，主動說出祝寧感興趣的信息，交代自己的故事，利用人的惻隱之心，讓祝寧心軟。
    帶兩個成年人去烏托邦，很多人都會拒絕，但帶個孩子，聽起來太無害了。
    如果祝寧一時腦熱答應(yīng)，選擇做一件好事，她就死也要執(zhí)行這個承諾，死之前都會把小寶送往烏托邦。
    周海晴能夠走到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跟其他異能者做了交易，所以很多人為了小寶去死了。
    小寶的異能很被動，但很危險，祝寧差一點就著道。
    周海晴想過痛哭流涕，假裝懺悔，但她知道這對祝寧不起效，小寶的異能被動生效，并不具備攻擊性，唯一的底牌被發(fā)現(xiàn)，什么優(yōu)勢都沒了。
    周海晴認認真真說：“對不起?！?br/>     做錯了挨打，不要在比你能力高數(shù)百倍的人面前耍花招。
    認真道歉，說不定祝寧不會動手殺人，可以放他們一條生路。
    洪勇看了一眼妻子，收回手里的匕首，悶聲對祝寧鞠躬。
    男人腰彎下去就沒抬起來，似乎是任憑祝寧處置。
    祝寧沉默了會兒，“你給我的消息足夠了，跟最初說的一樣，我可以帶你們一路走，當(dāng)個同伴，但不要想著跟我做交易，也別想從我這兒得到承諾?！?br/>     周海晴呆愣，她原以為祝寧最多會放她走，畢竟周海晴先欺騙在前，沒想到還會帶著自己上路。
    周海晴笑了一下，又想哭，弱小的人行走到現(xiàn)在，靠的肯定不是光明磊落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