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 永生藥業(yè)基金會(十六) 又死了一個隊……
祝寧當時被一雙鬼手抱住, 曾經(jīng)想象力發(fā)散,那雙手會不會陷入了自己的腹部,成為自己另一個內(nèi)臟?
現(xiàn)在成真了, 檢查報告明明白白顯示一雙手在自己肚子里。
付醫(yī)生死之前看到了什么?
祝寧剛才不確定,現(xiàn)在確定了,他在攝像頭里看到了一個鬼影,他應該是再一次看到了那個鬼影。
為了自保, 也可能是精神污染嚴重, 他弄瞎了自己的眼睛, 鬼影果然無法接近他。
但他這個舉動必須打開防護頭盔才能進行, 在精神值岌岌可危的情況下, 暴露在高濃度的污染區(qū)域里已經(jīng)被感染了。
酒店里一直以來都有兩種污染物, 一種是蟑螂人,一種是在電梯和會議室看到的血肉模糊的玩意兒, 那些應該是門后帶來的生物。
要么被蟑螂人殺死, 要么被門后生物殺死。
祝寧的額頭抵著床,額頭貼著頭盔邊緣, 她笑累了, 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疲憊,這個污染區(qū)域比她去過的都更難, 讓她體會到了壓迫感。
門后的東西可以轉(zhuǎn)化為實物, 祝寧腹部已經(jīng)有怪物了, 想要除掉這雙手, 只能跟付醫(yī)生一樣,打開防護服,做手術(shù)物理切除。
還剩下最后一種方法,殺死污染源, 這雙手自然會消失。
祝寧仔細回想著付醫(yī)生的話,因為劇痛導致她思維尤其清晰。
付醫(yī)生說神通過人體降生應該是真的,那個地下污染物,被墻外的村民稱作為“烏麥”,霍文溪說直譯過來是胎盤的意思,那胎兒呢?
直視過“烏麥”的人都沒有好下場,神不可直視。
對于這句話,祝寧之前思考的重點一直是神,現(xiàn)在想,重點是后面那四個字,不可直視。
祝寧通過黎欣的記憶看一眼“神”都會汗毛乍起,霍文溪從錄像帶里看他們的調(diào)查報告瞎了一只眼睛。
這個神的污染可以通過媒介傳播,攝像機、照片、人的記憶,包括眼睛。
永生藥業(yè)膽子很大,他們發(fā)現(xiàn)了神跡的傳播規(guī)律。
實驗想要成功一定是建立在這個基礎上的,他們造出來的真的是神嗎?
祝寧沒看過原版的資料,付醫(yī)生看過之后就死了,他臨死之前的話瘋瘋癲癲的,懷疑祝寧肚子里的就是神。
之前他們從這兒運送走什么東西,鮑瑞明堅信神一定會降臨,是不是證明“神”已經(jīng)離開這兒了?
那這里的污染源又是什么?曾經(jīng)留在這兒的母體嗎?
如果是,想要找到污染源,是不是要找到那個實驗體?
祝寧從床上翻身下來,雙腿發(fā)軟,腹中怪物在蠶食她,像是有倒計時,就算她僥幸沒有被其他怪物弄死,也很容易被吸干精神值和生命值。
祝寧瞥了一眼,辦公室是磨砂玻璃,外面站著幾個人影。
因為隔著一層玻璃,只能看出他們擁有人的形狀,到底是什么東西根本很難判斷出來。
他們陰森森地站立,仿佛在等待一個時機。
地上還躺著付醫(yī)生的尸體,鮮血一直流到了祝寧的腳底,追擊付醫(yī)生的詭異生物很有可能也會殺死祝寧。
這時候必須做出選擇,要么僥幸活下去,要么死。
祝寧已經(jīng)摸清楚了污染規(guī)律,有規(guī)律就證明并非不可反抗。
她忍著腹部劇痛,摸上了自己頭盔邊緣,咔噠一聲打開了頭盔。
如果是普通人根本不敢在污染區(qū)域內(nèi)部做這個動作,但祝寧嘗試過,自己在污染區(qū)域內(nèi)沒那么容易被感染。
她摘下頭盔后,呼吸到了真正的屬于污染區(qū)域的空氣,腐臭中夾雜著刺鼻的藥水味兒,連鮮血的氣味都不明顯了。
門外就是污染物,她的肚子還在發(fā)疼,這時候做了一個大膽的舉動,她撕裂了自己的衣領(lǐng),扯下來一條長布條,然后蒙在自己的雙眼上。
眼前只剩下一片黑。
祝寧的動作很快,立即扣上防護頭盔,頭盔屏幕有一層黑色防護膜。
上帝視角也是一種眼睛,為了安全起見同樣關(guān)閉。
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完全陷入到了黑暗中,連一點模糊的影子都看不清。
失去視力,只靠聽力行走,人會極度沒有安全感,因為都很難判斷敵人來自哪個方向。
這個做法很冒險,但可能會有用,如果眼睛是一扇門,祝寧現(xiàn)在選擇短暫關(guān)閉門。
付醫(yī)生最后死于感染,而非死于直接的致命傷,就證明了他戳瞎自己的眼睛關(guān)門后有用。
不知道是她的錯覺,還是她已經(jīng)疼麻了,在她蒙住雙眼之后,腹部痛感沒那么劇烈。
她現(xiàn)在要做的是清空自己的大腦停止想象,緩慢地在地下醫(yī)院里移動,尋找到其他隊友,找到污染源。
道理是這么說的,執(zhí)行起來很難,因為射擊運動員最依賴的就是視力。
祝寧的雙手摸著檢查臺的邊緣,她嘗試著邁出一步,以為起碼走路沒什么問題,但她差點被付醫(yī)生的腿絆倒了。
想象中的落腳點跟實際的落腳點并不一致。
祝寧需要重新讓自己的手腳配合,適應新的空間感,她從背包里拿出一把收縮刀,完全打開大概有一米二長,這時候成了“導盲杖”。
祝寧用收縮刀向前試探著,前方有不少障礙物,踩在紙張上時會發(fā)出窸窸窣窣的響動,失去視力后,一切聲音都被放大了。
祝寧從來沒這么仔細感受過聲音,聽力成了最大的保命符。
她花了點時間才摸索到門把手,她停了兩秒鐘,像是對付醫(yī)生無聲的悼念。
她該離開這兒了。
祝寧打開門,剛才她在門內(nèi)看到了門外有人,如果這些人還在,祝寧應該算是跟他們近距離接觸。
她走出之后感受到了一股陰森森的寒意,鬼影就在旁邊嗎?
距離多近呢?是不是有人跟她臉貼著臉?正在悄無聲息看著她。
等等,她在做什么,不能想象。
這里似乎會誘導人“想象”,在一個點不斷深入,之前的污染區(qū)域也有類似的,因為這是精神污染的傳統(tǒng)模式,但這兒好像尤其劇烈。
祝寧想清空自己的大腦,發(fā)現(xiàn)操作起來很有難度,她總覺得有人在她面前,正在看著她。
而且他們的距離很近,只要她睜開眼就能看到頭盔外也有一只眼睛。
對了,為什么沒聲音了?
祝寧在路上遇到了幾個污染物,他們像是醫(yī)院里的NPC一樣阻擋她。
那些人呢?
失去了視力,等于關(guān)掉了門,同樣也就無法知曉任何事兒。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該往哪個方向前進,她被困在原地了。
她的肚子又在隱隱作痛了,伸縮刀不太好借力,祝寧想扶著墻,她記得這邊有一條扶手。
一片黑暗中,她觸摸到了一個柔軟的物體,好像是另外一個人的手。
她本能收回手,差一點就想睜開眼看看,就像小時候玩捉迷藏,不小心摸到蟲子也會想睜眼。
祝寧屏住呼吸,很確定有什么東西就在她跟前,那個人在呼吸。
祝寧左手持槍,如果一旦需要動手,她需要確保自己的先機。
只要不睜眼,理論上她暫時還是安全的。
她再次摸向扶手,這次摸到的是冰冷的金屬,上面的手不見了。
走了?
她來不及多想,穩(wěn)住身體之后,決定朝右邊走。
她記得大致方位,他們當時從醫(yī)院大門走進來,大門在左側(cè),右側(cè)的區(qū)域都還沒去過。
徐萌可能也在右側(cè)。
祝寧緩慢地行走,像是一個盲人被放置在懸崖邊,小心翼翼伸出手試探著,稍有不慎就會跌下懸崖。
祝寧感覺自己跟什么生物擦肩而過,但她不敢看也不敢有任何好奇心。
一旦激發(fā)起好奇就會忍不住開始想象。
雖然很危險,但這條路竟然有用。
祝寧記得這條走廊很深,走廊的盡頭是什么?
付醫(yī)生已經(jīng)死了,那徐萌呢?她會不會也出事兒了?
“祝寧?”突然,祝寧聽到了一陣微弱的呼喊。
她腳步一停,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祝寧!”那人繼續(xù)叫她的名字,這竟然是曹瑋的聲音,因為失去了視力,祝寧只能朝著聲音的來源,在她的左前方。
曹瑋為什么在這兒?
聽他的聲音好像很微弱,他受傷了?
他跟初靈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為什么會什么線索都沒留自己進了地下?
曹瑋的聲音都啞了,大喊:“初靈死了!”
初靈死了?
祝寧腦子里嗡的一下,又死了一個隊友。
這里死亡的速度比自己想的更快,連悼念都來不及,祝寧不知道做什么反應,她咬了下牙,現(xiàn)在聽到別人的死訊甚至沒有真實感。
她緩緩靠近曹瑋的方向,摸了好一會兒,她半蹲下來,曹瑋可能是靠在走廊的角落里,祝寧還以為會摸到他的腿,結(jié)果撲空了。
“我腿斷了?!辈墁|發(fā)出痛苦的聲音。
祝寧看不見,在曹瑋話音剛落,感覺自己的手掌心下摸到了濕噠噠的東西,那是一手血。
祝寧的手抖了下,手心里還有溫熱的血,曹瑋可能下半截身體沒了,她好半天才說:“我?guī)湍憧纯?。?br/>
曹瑋:“好。”
祝寧身上還有愈合劑,她需要看看曹瑋的情況,蒙住雙眼和真正的盲人反應是截然不同的。盲人在什么情況下都不會恢復視力,但假的瞎子卻很容易睜開眼。
遇到隊友受傷,特別是聽到過死訊,大部分人的反應肯定會幫人看看。
祝寧眼皮顫了下,差一點就要睜開眼,卻硬生生停住了。
她心跳加速,手中的鮮血已經(jīng)變得冰冷,她問:“你真的是曹瑋嗎?”
祝寧又看不見,她怎么確定眼前的是誰?
如果是真的曹瑋,已經(jīng)受傷的狀態(tài)第一反應會交代自己得到的信息。
雖然殘忍,但這幾乎是獵魔人的本能,他們要確保自己還活著的時候能傳遞消息出去。
眼前這個人什么都沒透露。
曹瑋:“你在說什么?”
祝寧收回手,如果她現(xiàn)在擁有視力,能看到倚在墻邊的根本不是曹瑋,而是一個面目模糊的怪物。
它一團血色,手中捧著一顆人頭,人頭被包裹在獵魔人的防護頭盔中,頭盔面板破了,露出了曹瑋的臉,他臉上一片死寂,嘴巴機械地一張一合。
“祝寧,你在說什么?”
祝寧死死閉著眼,一步步后退,這個污染區(qū)域竟然會誘導人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