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 永生藥業(yè)基金會(二十一) 她高舉的刀……
大多數(shù)刺客都沒有姓名。
他曾經(jīng)殺死過程莫非, 死在他手里的人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
他這次是第一次遇到另一個刺客。
徐萌化作一道殘影猛地向他襲來,她沒有聲音,像是一道濃墨重彩的影子。
當——
兩把刀在半空中相撞, 他抬頭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個黑色頭盔。
真有意思,徐萌出任務佩戴的都不是獵魔人的頭盔, 是清理者的黑色頭盔。
他仿佛能夠透過頭盔看到黑色面板后, 徐萌的黃金瞳像是貓一樣收縮成一道豎瞳。
這里又不是普通的試煉場,這是一個S級污染區(qū)域, 拖得越久越容易被污染。
他們是在一個陷阱里掙扎要弄死對方。
徐萌不能眨眼, 四周都是污染物,她需要一邊提防被感染一邊出手。
徐萌的右腿一壓, 凌空躍起, 他們在半空中交手, 利用污染區(qū)域的地勢躲閃,雙方的速度都快得可怕。
拋開所有, 單獨從戰(zhàn)斗角度來看, 這是絕佳的刺客對決, 每一招都很精彩,旁人根本看不清兩人的步驟。
砰——
他后退著, 一腳抵著墻根,止住自己的身體。
他擦了下嘴角的鮮血,徐萌比程莫非要難纏得多, 可怕的耐心和情緒控制力, 不愧是獵豹隊的隊長。
不論他說什么都動搖不了徐萌的意志,不論怎么刺激她都能保持平靜。
他低估了一個復仇者的內心,一個人能靜靜蟄伏九年,她就不會是個容易動搖的人。
徐萌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已經(jīng)極速襲來。他被逼到角落,身上落了三道傷口,影子凝結而成的刀很冷,切開了他的骨頭。
他矮小的身體明明善于躲避,這時候卻無法躲開,無論他從哪里角度試圖逃離都會被徐萌一刀攔住。
他能看到周圍的污染物,他們垂眸看著他,這些人都是曾經(jīng)被污染的實驗研究員。
他們看自己的目光像是在看食物,污染區(qū)域就是這樣,他們會抓緊每一個機會將人同化成污染物。
他的身體被大力壓制到墻上,脆弱的墻壁被砸出一道裂縫,一把肅殺的刀已經(jīng)舉到頭頂,徐萌是他見過用刀用的最好的人。
他自己就是刺客,知道這把刀落下來的速度不會超過一秒,他們殺人的速度就是按秒算的。
四周的空氣在霎那間仿佛靜止了,但他沒有掙扎,反而抬起頭。
噗嗤一聲——
徐萌的刀高高舉起,但舉起的刀沒有落下,一把短匕首從背后穿過她的腹部。
她那時都沒感覺到疼痛,腹部看到一個雪亮的刀刃,鮮血順著刀尖流下。
她的防護服破損了。
徐萌背后站著一個人,另一個灰色的刺客出現(xiàn)在她背后。
這個矮小的男人的異能,他可以凝結出一個傀儡。
刺客的必殺技只有在瀕死之前才會暴露,他很少用到這一招。
他被逼到角落是等待這一刻,刺客沒有姓名,但他們有保命的絕招。
“這里是個陷阱,你怎么不信呢?”矮小的男人露出一個冷笑,轉動著刀鋒,他沒帶防護面具,露出來的微笑極其嘲諷。
他是非自然人類,在污染區(qū)域比普通人難感染多了。
他不知道徐萌是哪里來的底氣,發(fā)瘋了嗎?選擇在一個污染區(qū)域刺殺非自然人類。
他想跟徐萌說,你選錯地點了,沒選對有利的主場,再高的實力也沒用。
徐萌前后兩個人,一個本尊,一個傀儡,背后的傀儡更冰冷,像個陰沉的影子一樣貼著她,她一個人擋不住兩個人。
地下污染區(qū)域,周圍都是污染物,祝寧已經(jīng)離開,她連個幫手都沒有。
她在劇痛時甚至不能眨眼。
但她沒有退,保持著姿勢,冷酷得像一座墓碑。
刺客皺了下眉,他只要再補一刀徐萌就死了,他造成的傷口無法愈合,除非他本人死了。
所以他不看好徐萌和祝寧,祝寧剛才也受傷了,帶著一個永不愈合的傷口就算走出污染區(qū)域又能怎么樣?
如今徐萌腹部流出的鮮血本來是血紅色的,那還是正常人類的鮮血顏色,但逐漸變成了黑色。
黑色的鮮血像是影子的殘片,他看不到的地方,徐萌的眼睛亮到驚人。
異化。
他再明白不過,徐萌竟然異化了。
所有異能者都在異化的邊緣游走,官方說他們是被污染但保持理智的污染物。
當無法保持理智,或者污染加深時,他們會進入異化狀態(tài)。
每個異能者腦子里都有個保險栓,在正常與污染物之間游離。
現(xiàn)在徐萌打開了保險栓。
他看不到徐萌真正的眼神,但能猜到,瀕死獵物爆發(fā)出的最后一擊,是我要死也要帶你一起死。
實驗室內站滿了污染物,他們聞到了獵物的氣息,就像是鯊魚聞到了鮮血。
異化的人會無限接近于污染,在污染物看來,他們都是獵物。
他看出了徐萌想拖他一起死的決心,他可不想跟徐萌一起死在這兒,變成一個只會滿地亂爬的蟑螂人。
不得不承認,他很難在徐萌手上討到任何便宜,過往的豐富經(jīng)驗讓他很快就能審時度勢。
這人他刺殺不了,任務失敗了。
雖然不想承認但這就是事實,他需要及時撤退,這個活他干不來,愛誰干誰干。
他想收刀,但刀被一股巨力拉扯著,他的傀儡竟然無法抽出。
站在徐萌背后的傀儡,本來和徐萌相貼,現(xiàn)在他的刀像是捅進了沼澤地,被拉扯著,傀儡的刀和手臂竟然都陷入了徐萌的身體里。
徐萌在吞噬他。
他終于感到一陣恐慌,一般來說他以自己為誘餌,讓傀儡動手殺人百發(fā)百中,從未失手。
這種戰(zhàn)略一旦失手自己就陷入敵人的陷阱。
現(xiàn)在他想逃離已經(jīng)來不及了,徐萌身上的黑色陰影在分泌,如果黑貓炸起的尖銳黑毛,像是無數(shù)根利刃一樣扎下。
連空氣都微微發(fā)生了改變。
黑色的利刃將他釘入墻壁,像是被固定的昆蟲標本,他反應過來時已經(jīng)無法后退。
徐萌甚至不跟他多說一句話,她不想知道他的過去,不想知道任何多余的話,所以他連試圖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她唯一的執(zhí)念是要殺了他,為這九年的仇恨畫一個句號。
她是獵豹隊的隊長,給人當隊長就要負責。
責任壓在她身上,程莫非臨死之前拖著蝸牛殼,徐萌也背負著同樣的殼。
這東西太沉重了,九年的時間,壓在身上時像是背負了一座山,她想要求一個真相,想要公平。
她只能拖動著腳步一點點向前,她從未退縮過,在這一刻也沒退。
她遵守著世間最樸素的信條:殺了人需要用命來償。
她高舉的刀終于落下。
……
呼——
祝寧的腳步一停,她聽到了一陣很輕的風聲。
祝寧已經(jīng)進入了門后,她看不見,整個世界一片漆黑,反而聽力被放大了。
她剛開始能聽到背后的聲音,他們之間的對決比普通人聲音輕多了,祝寧隱約能聽到,光從聲音來判斷都感覺到戰(zhàn)斗很殘酷。
祝寧心跳很快,不知道為什么,她不想去找污染源了,她想回去看看。
“祝寧?”初靈問:“你怎么了?”
祝寧僵著,從未有這種渴望想回頭,徐萌剛才說讓她去找污染源。
徐萌是她的隊長,她不應該違背隊長的命令,她應該去執(zhí)行任務。
祝寧抵抗著心中莫名的躁動,問:“現(xiàn)在什么樣?”
趕緊讓她結束吧,全身的細胞都在催促她快點,趕快找到污染源,殺了污染源早點從這個鬼地方出去。
她們還有很多事兒沒干呢,祝寧還沒問徐萌為什么不給自己看程莫非的手環(huán)。
徐萌還欠自己一個解釋。
祝寧凝神,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污染區(qū)域里。
初靈不懂祝寧的狀態(tài),很謹慎地說:“屋子里沒有污染物,眼前有扇門,門縫里……”她沉默了下,說:“有紅色的光?!?br/>
初靈看到紅光特別不舒服,她感覺這是一種感染方式,她作為祝寧的眼睛不能讓她挪開目光。
之前見了那么多可怕的污染物,現(xiàn)在完全空了反而讓人覺得有鬼。
“正對門的地方是一扇玻璃,有操控臺,玻璃后面好像有東西,有點朦朧,我看不見?!背蹯`說:“你往前走點?!?br/>
這個實驗室應該就是最后的地點,一般來說接近污染源很危險,這地兒連個污染物都沒有。
初靈想看到玻璃后是什么。
祝寧往前走了兩步,讓初靈能看見。
初靈沒有四肢,最靈活的部位就是眼睛了,祝寧抱著人頭走到玻璃窗旁,她們像是站在懸崖邊。
初靈在看之前做好了心理準備,她都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可能會被污染。
但出乎意料,地下什么都沒有。
玻璃窗后是一個深坑,地上有一些廢棄的鎖鏈,鎖鏈有人的小臂那么粗,但原本應該被觀察的實驗體消失了。
實驗觀察臺竟然也是空的。
唯一有異樣的是,這里充斥著紅色的光芒,從玻璃窗后隱隱透露出來。
除靈還以為會看到一個實驗品,起碼會有怪物來攻擊。
初靈:“……什么都沒有?只有紅光。”
她有些不確定,為什么什么都沒有?
她們是不是找錯方向了?這時候已經(jīng)沒有時間重新尋找了,污染源到底在哪兒?
初靈偏了下視線,不敢長期注視,說:“真的,只有光?!?br/>
祝寧聽到紅光感覺很棘手,霍文溪帶來的墻外錄像帶里也是紅光,之后那些調查員就被污染了。
她突然有個不好的猜測,是她太自信了,如果這個地方的污染源她找不到怎么辦?如果這里是個死局怎么辦?
祝寧:“我下去看看?!?br/>
初靈問:“你確定?”
她有直覺,地下一定很麻煩,那里尤其危險。
祝寧在初靈的指導下摸索到門把手,她已經(jīng)打開了門,即使閉著眼也感知到了微弱的紅光。
祝寧確定,徐萌還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