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你的心底
“天師,您怎么這個時候來了……”林恩之摸了支新燭點上,殷勤地問道。
張書鈞坐到了房間里唯一的那張?zhí)珟熞紊希o靜地打量著林恩之,直將林恩之看得渾身都不自在了,才淡淡地開口說道:“我要不來,還不知道你原來做了這么多了不得的大事。”
林恩之一愣,想不明白張書鈞是什么意思。他抬頭看著他,吶吶說道:“天師,你說什么呀……”
“其實沒有什么事,我來就是想要看看你的。怎么,我聽說了,你認(rèn)識了個很了不得的大人物?聽說拿著人家名刺去拜訪了你們縣令?”張書鈞懶洋洋地說道。
他怎么就知道了?林恩之心中一驚。他拜訪知縣知縣大人也就這幾天的事情,真是沒有想到,才這么幾天,遠在京城的張?zhí)鞄熅瓦B這都知道了?
難道他在自己身邊安排了耳目不成?可是,會是誰?林恩之馬上就警醒過來。
只是,他現(xiàn)在的人手,全是姚氏安排的,都是從顧家的家生子里面挑選出來的,不應(yīng)該會有張?zhí)鞄煹亩坎攀前 ?br/>
林恩之心中猶疑,張書鈞只掃了他臉上一眼,便知道他現(xiàn)在在猜些什么,卻沒有說破的意思。
“原本這趟來,是要替你打通這次童子試的+一+本~讀+小說+.一些關(guān)節(jié)的……不過呢,你比我想象中要能干多了,那么,就算了吧。”張書鈞說到這里,似乎想要說的事情都說完了,站了起來,寬寬大大的天師袍袖子從太師椅上掃過,轉(zhuǎn)身離去。
林恩之沒有想到,他突然來了,又突然走了。一句話卡在嗓子眼里,還沒有來得及說,也再沒有機會說了。
他很想告訴張?zhí)鞄煟麄儌z個以后還是能夠聯(lián)手的,他還是需要他的幫助的……
只是,張?zhí)鞄熥叩萌绱酥欤坪醪耪酒饋恚司鸵呀?jīng)到了門外。似乎才到門外,人便已經(jīng)離開了院子。
他今天說的這些話是什么意思,林恩之尋思半天,不得其解。搖搖頭,即將得到案首的喜悅,沖淡了現(xiàn)在的惶惶。
門外的冷風(fēng)吹了進來,他打了個寒噤,趕緊將門關(guān)嚴(yán)實了,鋪好被子,上床又睡了。
顧茗一直覺得有腳尖有些冷。這是怎么回事,明明穿得這么厚實,為什么腳尖會這么冷呢?
她低下頭,卻愕然發(fā)現(xiàn),自己正站在一洼水里。難怪腳會冷呢,現(xiàn)在什么時候了,水早就已經(jīng)冰涼了。自己怎么會站在水里?
她提腳就要從水洼里走出來,突然一愣,這是什么地方,為什么四周全是水?
原來她現(xiàn)在站在一白茫茫一片水的中央。但是卻只是腳面以下被泡在水里,腳面以上,人卻還是好好的。
這是為什么?
顧茗的心,突然地便寒了起來。這個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這里好眼熟……好眼熟……
她來過這里,她認(rèn)識這里……
是什么時候的事?
“娘親!娘親!阿寶好冷啊!娘親,阿寶好冷!”一個幼稚的聲音從她的膝蓋下方傳來,有一只冰冷的小手攀上了她腰間的衣。
寒氣甚至透過了厚實的衣料,貼在了她腰間的肉上。
顧茗愕然低頭,一個全身.的小姑娘,臉色鐵青,正拽著她腰間的衣裳,仰頭看著她。頭發(fā)全濕透了,一縷一縷地貼在臉上。
她茫然地看著她,這是誰啊,為什么會叫自己娘親?她明明只是一個九歲的小姑娘,她還是一個孩子呢,她怎么能當(dāng)別人的娘親……
“娘親,娘親,阿寶好冷啊!好冷好冷好冷……”一股寒風(fēng)吹來,小姑娘牙齒都磕起來,全身發(fā)著抖。
“來來來,我給你裹住!”顧茗趕緊脫下自己身上的披風(fēng),蹲下來,緊緊地替小姑娘裹上,說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我?guī)闳フ夷隳镉H換衣裳好不好……”
但是披風(fēng)在裹在小姑娘身上的同時,便變得濕透了,觸手冰冷。
顧茗嚇得趕緊將披風(fēng)扔掉了。有些惶惶地看著與她平視的小姑娘,小姑娘卻是直直地盯著她,嘴里只說道:“娘親,阿寶好冷啊……好冷好冷啊……娘親,你怎么不來看阿寶……阿寶好想你啊,你來看看阿寶啊,你來陪陪阿寶啊……”
就在她眼前,這個才兩歲的小姑娘,原本是鐵青的臉色,迅速變得浮腫,變得蒼白,沒有血色……那雙烏黑的眼睛,就迅速地變成了灰白色……
“不,我的阿寶!”顧茗終于認(rèn)了出來,慘叫一聲,從夢中醒來。
擁被坐在床角,她泣不成聲。
自從上次她在九華寺點了長明燈以后,她已經(jīng)很久再沒有夢見過阿寶了。而這次的夢,與以前更不相同,她竟然沒有認(rèn)出她來。
她還要帶她去找她的娘親……
直到阿寶最后變成了死后的樣子,她才終于認(rèn)出她來……
她這個當(dāng)娘親的,當(dāng)?shù)恼娴暮苁“ 殻殹欆煅手纯嘤舴e在心中,哭都哭不出聲來。她的身體哆嗦著,已經(jīng)沒有力氣去梳妝臺上尋自己的簪子了,顧茗顫抖著,將自己的手塞進了嘴里。
“聽話……聽話……來,聽話,把手拿出來……聽話……”一個人溫和地?fù)崤闹谋常瑴睾偷貙λf著,慢慢地哄勸著,讓她將才放進嘴里開始咬的手拿了出來。
顧茗茫然地聽從他的話,將手取了出來。
他執(zhí)起她的手,細(xì)看著上面的牙印,倒吸一口涼氣,說道:“怎么對自己這么狠?”到底是什么樣的痛,會讓一個人這樣著狠地咬自己?
他只顧著仔細(xì)看,卻沒有注意,身邊的這個女子,將發(fā)亮的眼神盯在了他的肩膀,“嗷嗚”一聲,便咬上了他的肩膀。
男人一愣,卻沒有回頭,也沒有說什么。只有那緊緊咬住的牙,瞇住的眼,證明了他有多痛。
很久以后,男子將已經(jīng)昏睡過去的顧茗放倒,蓋好了被子,盯著她,輕輕嘆息道:“你的心底,到底有什么樣的痛……”
然后,他飄然而去。
這一覺,顧茗睡得非常的安穩(wěn)。坐在床頭,伸個懶腰,看著外面天光大亮,她心情大好。
只是,突然,她記起一事。昨天晚上,她好像……夢見了阿寶?
她趕緊看手心,沒有,并沒有被簪子扎過的印記。頓時,她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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