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姜糖
第85章</br> 唐嘉年震驚得太過真情實感,搞得江瑞枝有那么一瞬間真以為自己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把他綠了個通透。</br> 等回過神,瞬間恢復底氣。</br> 以他倆目前的關(guān)系,綠……不,連綠都說不上。</br> 就算和別人發(fā)生了什么,也是情之所至兩情相悅。差點兒就被唐嘉年帶歪了。</br> 她忍不住給裴芷遠程吐槽唐嘉年的所作所為,恨不得在他頭上貼個厚臉皮標簽。</br> 沒想到此厚臉皮花樣層出不窮,天天都能帶來新刺激。</br> 江瑞枝每次面上煩他煩的不行,晚上回去一個人躺在床上想想,又覺得這小孩怎么那么逗。好像天塌下來也不怕,就著一股熱腦埋頭向前。</br> 她每天臨睡前有寫點什么的習慣,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公式化的只言片語,記錄當天做了什么,第二天有什么重要日程需要準備。</br> 唐嘉年反復出現(xiàn)在dreamer之后,她的臨睡筆記好像多了更多趣味。</br> 這天結(jié)束,她趴在床上對著空白的筆記發(fā)了會兒愣。</br> 良久,很誠實地開始記錄這一天。</br> 【今天唐嘉年拿了個大喇叭來辦公室威脅我,說不做他女朋友就把我潛規(guī)則他的事告知全雜志社。】</br> 寫到這,她回頭在潛規(guī)則頂上打了個問號,又添一句注釋:【有病才潛他吧】</br> 筆尖回歸正文繼續(xù)往下:</br> 【這小王八蛋竟然拿了個回收舊彩電的喇叭,都沒走心重新錄一遍。結(jié)果我還當了真。我看是我最近太信他了,活該。】</br> 這句結(jié)束她劃掉活該兩個字,重新寫:【不,是他膽子太大了,找死】</br> 【是挺煩他的,像小孩一樣。他要是像最近這樣天天來dreamer,我得瘋。但阿芷說有辦法讓他以后不來的時候,我竟然覺得有點可惜?】</br> 筆尖頓了一下,又重復了兩個字:【竟然】</br> 【仔細想想,如果身邊經(jīng)常有個唐嘉年這樣的人,大概會活得特別快樂……也可能是活得特別無腦。深究一下其實也不壞,做人嘛,最重要的不就是開心】</br> 【當然如果他不提那天晚上的事,我會覺得更開心】</br> 江瑞枝寫著寫著發(fā)現(xiàn)今天寫的這些都是圍繞唐嘉年而來的,她擱下筆,往前翻了幾頁。</br> 發(fā)現(xiàn)前面唐嘉年所占篇幅也并不小。有時候是吐槽的一段話,有時候帶過幾句他當天做的蠢事,幾乎每天都能找到他的身影。</br> 雖然口口聲聲說他煩,但真的厭煩的話,怎么還會如此不厭其煩不停提到他呢。</br> 江瑞枝抿了下唇,陷入深思。</br> 她覺得自己已經(jīng)被成功洗腦了。</br> 為了驗證某種想法,江瑞枝從第二天起請了假,待在家辦公。不接唐嘉年電話也不看他短信。就這么自我孤立冷了他幾天。</br> 在這幾天時間里,江瑞枝發(fā)現(xiàn)一到晚上記錄時間,她</br> 提起筆竟然不知道寫什么好。</br> 好像養(yǎng)成了某種記錄習慣之后,突然從習慣中脫離,變得無所適從。</br> 本來這個時候,她應該以嘲笑的口吻開始記錄唐嘉年今天所做的蠢事,但實際上,在除去這一部分之后,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其他事項已經(jīng)不足以讓她花費時間來記錄了。</br> 閉關(guān)三天后,江瑞枝得到答案果斷出關(guān)。</br> 其實主要還是因為當天約了個合作方的重要飯局。</br> 酒足飯飽,大家不約而同說要續(xù)攤。</br> 談生意時續(xù)攤會去的場所不過爾爾,聲色犬馬,顯得有排面有成年人的趣味就行。</br> 江瑞枝晚上喝了點酒,覺得煩悶,把后續(xù)事宜交給了小吳。自己從會所側(cè)門出來吹了會兒夜風。</br> 側(cè)門對著一條黢黑小巷,巷口隱隱透出點光,是與會所霓虹闌珊不一樣的光。像把一盞大功率白熾燈掛在天上,灑在巷口的光線也顯得顏色單一,格外純粹。</br> 她站在夜風中偏頭看了一會兒,鬼使神差地帶上了身后小門往那邊走去。</br> 長巷里的風吹得手心發(fā)涼,終于把酒后的熱意壓了回去。</br> 江瑞枝穿過巷子,停在一處開闊的空地上。</br> 空地周圍攔著一圈鐵絲網(wǎng),與她想象中如出一轍,一盞大功率射燈孤獨矗立在場地一角。燈下人影晃動,鞋底摩擦聲時不時尖嘯而出,是處不起眼的籃球場。</br> 這樣還帶著寒意的夜,年輕肆意的男孩子不怕冷似的露著胳膊和腿,在場上揮灑著汗水。</br> 或許是脫離校園久了,現(xiàn)在說起夜生活,她很少會想起還上學那會兒班里男生成群結(jié)隊去打夜球。到入夜說聚個活動,基本就是全城各處酒吧了。</br> 江瑞枝覺得新鮮,靠著鐵絲網(wǎng)看了一會兒,時不時瞧一眼小吳給他發(fā)的消息。</br> 包廂里唱歌喝酒玩得正嗨,那一片烏煙瘴氣確實沒有這來的舒服。</br> 她索性裹緊大衣找了處塑料凳坐下,慢慢悠悠劃著手機屏幕。</br> 籃球一下一下砸著地,在這處空地蕩著回音。</br> 江瑞枝玩了會手機,忽然聽有人喊了一句。</br> “唐嘉年,你發(fā)什么愣呢!接球啊!”</br> 她下意識抬頭,遠遠撞進一雙熾熱的眼。</br> 唐嘉年穿著成套的籃球服站在籃筐下往她這兒看,像是怕看錯似的,還特意瞇了下眼。邊上穿著同樣顏色衣服的年輕人拱了他的肩,嘴唇一張一合說著什么。</br> 他跟木頭人似的,站原地愣了一會兒終于撒丫子跑起來。</br> 十幾步奔到她面前,下巴擱在網(wǎng)格上,隔著鐵絲網(wǎng)眼巴巴地看她:“江姐姐,你怎么在這,你這幾天怎么沒去雜志社啊?不說了不躲我嗎?你怎么知道我在這,是來看我打球嗎?”</br> 新時代十萬個為什么。</br> 張嘴就是問號。</br> 江瑞枝嘖了一聲:“誰看你啊,我湊巧路過。”</br> 他依舊笑瞇瞇:“你是為了我湊巧路過的嗎?”</br> 跟個傻子真是沒處說理。</br> 江瑞枝收起手機,手插回兜里:“我走了啊,你朋友等你呢。”</br> “哎,別啊。”</br> 唐嘉年隔著鐵絲網(wǎng)急得抓耳撓腮,隔空撈著她的影子,空喊:“江姐姐你別走啊,好歹看完這場吧。我這馬上結(jié)束了,完了我送你回家。”</br> “心領(lǐng)了。”江瑞枝往后招了招手,“我有代駕。”</br> “咳咳,咱倆好歹也是——”</br> 唐嘉年在背后剛開了個頭,江瑞枝邁出的步伐一頓,扭頭:“你再喊一聲,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進去弄死你?”</br> 男生張開雙臂往后退了兩步,燈光在他身上勾出白光。</br> 他抬了抬下巴,一副“來吧,進來弄死我”的欠干表情。</br> 江瑞枝磨了磨后槽牙,手指點他:“你給我等著。”</br> 鐵絲網(wǎng)一圈只有斜對角有個小門,江瑞枝睨他一眼果斷往小門方向走。</br> 唐嘉年剛好回到場上,有人笑得一臉深意扛了他一下:“女朋友啊?”</br> “是啊,羨慕吧?”</br> 他說完原地運著球,給簡一則遞了個眼神:兄弟,別賣我啊。</br> 簡一則懶得理,甩了甩手腕回到籃下。</br> 于是等江瑞枝繞到小門時,里邊又拉開了最后半節(jié)比賽。</br> 白晃晃的燈光下,少年成群肆意馳騁,像一臺臺永遠發(fā)光發(fā)熱的永動機。江瑞枝好像突然明白一點裴芷說的年紀小的好處來。</br> 她靠在門邊,抬起手機拍了張照,順手發(fā)了朋友圈。</br> 【年輕真好啊。】</br> 裴芷第一時間回復:【你和甜甜在一起呢啊?】</br> 池顏迅速跟上隊形:【你和甜甜在一起了?】</br> 差了個末尾語氣詞,意思就大相徑庭起來。</br> 她剛才拍的角度是隨便選的,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鏡頭里有誰,不得不佩服那兩人的火眼金睛。</br> 但最終也沒再回,只是把手機揣進了兜。</br> 后半節(jié)比賽結(jié)束得很快,江瑞枝靠在門邊看著唐嘉年迅速收取完手機往她這兒跑。她把手抹在脖間比了個殺-頭的姿勢,隔著幾步就威脅他:“來,出來挨打。”</br> “真打啊,江姐姐。”</br> 他眨巴著眼:“那你記得溫柔點。”</br> 江瑞枝還想他什么時候不皮了,竟然等著乖乖挨打。等到家再有機會摸到手機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唐嘉年不知道哪兒抽的空,在她朋友圈底下回了池顏那條。</br> ——【對啊對啊,[笑臉]】</br> 難怪,典型的做了壞事心虛挨打。</br> 她躺在床上給唐嘉年發(fā)了個立正挨打的表情,轉(zhuǎn)頭翻開本子開始記錄。</br> 【今天很巧在外面碰到唐嘉年,我剛喝完酒,他在附近打球。天還冷,竟然就穿著短袖褲衩。哇,年輕人啊。】</br> 【其實老說他年紀小年紀小,有時候想想也不對。起碼我上大學那會兒沒這個勇氣,也沒堅定的信念想著以后要做什么。他不一樣。他</br> 就能頭一鐵說去阿芷那學攝影就去了。做什么都充滿熱情。】</br> 【連追我也是。】</br> 【奇怪,今天一天發(fā)生那么多事,我怎么又老寫他……】</br> 【……年輕真好,我也想再來一次】</br> 寫到這,江瑞枝握著的筆尖停在半空,似乎自己也沒想到自己會寫出這樣的話來。</br>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羨慕的到底是他的青蔥歲月,還是他身上消耗不盡的熱情。</br> 手機倏地一震,是唐嘉年的回復。江瑞枝收回心神低頭看。</br> 陵城吳彥祖:【開門開門,我在樓下,來挨打了!】</br> 江瑞枝的臥室在二樓,她猛地起身拉開窗簾。</br> 距離唐嘉年死皮賴臉送她回家已經(jīng)過去個把小時了。</br> 他還是那身籃球服,站在燈下張望著。夜風一個勁往他那身單薄的衣服底下鉆,鉆出鼓鼓的形狀來。</br> 聽到開窗聲音的剎那,唐嘉年轉(zhuǎn)過頭,喜上眉梢朝她使勁揮著手。</br> 江瑞枝被窗縫里鉆進來的風吹個滿頭凌亂,突然失語。用手指狠狠戳了兩下他的方向,隔空放話:“你給我等著,你死了!”</br> “哎對!”唐嘉年用少年音高昂喊著,“我早就死了,想江姐姐想的要死!”</br> “閉嘴!”</br> “不,就不!”</br> 兩道聲音一來一回隔空蕩漾。</br> 萬家燈火熄了開,開了又熄。</br> 那些一路從少年時期走過來的旁觀者們偷偷翹起了唇角。</br> 不知道哪家少年,又在表白了。</br> (全文完)</br> &lt;/&gt;作者有話要說:就到這里了。</br> 感謝大家三個月陪伴。這本讓我自己都迷上了姐弟戀,以后有機會還會寫同類型吧。</br> 欠一章19歲,還是那個地方。向看完的姐妹求個五星好評(app可打分)</br> 最后,期待一下【延遲】cp,收藏作者可以第一時間看到開文,啾咪3</br> 《心動延遲》</br> 去往民政局離婚的最后一個路口。</br> 梁硯成忽然出聲:先回公司。</br> 眼看就要脫離牢籠,池顏自然不準調(diào)頭。</br> 男人摘下金邊眼鏡,眉宇間透露出倦色:公司遇到了危機,我得先回去處理。</br> 幾小時后,</br> 池顏如愿見到梁氏集團上了財經(jīng)頭版,</br> 標題卻是——有望成為行業(yè)龍頭。</br> “……”</br> 請問你危哪門子的機?</br> #不好意思我想問下這婚到底還離不離#</br> #順便再問下貴公司史上最大危機是什么##哦,差點沒有老板娘#,,大家記得收藏網(wǎng)址或牢記網(wǎng)址,網(wǎng)址m..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