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155
月光清如水, 夜氣極寒。
顧清池承著唇上的溫軟力道,也承著她踩在皮鞋上的重量,余光里出現(xiàn)周蕩的身影, 還有他錯愕的表情。
他握住孟佳妮肩膀, 第一時間推開。
也不存在心虛一說, 顧清池只覺得在大庭廣眾下,這樣親昵的舉動未免有些失態(tài)。
孟佳妮還踩在他腳上,雙手摟著他的脖子。
顧清池望著她說:“干嘛呢你。”語氣里卻沒有多少責(zé)怪的成分在里面。
孟佳妮目無旁人,也不覺得害臊, 仰著紅赧的一張臉和他說話,帶著酒氣的聲息拂到他臉上:“親親你呀。”
顧清池沒說話。
孟佳妮又說:“你就當(dāng)我在耍酒瘋好了!”
周蕩在旁邊驚訝得講不出話。
顧清池轉(zhuǎn)頭, 和周蕩對上視線, 沒解釋什么, 只說:“我先走了。”
周蕩:“我就問一個問題。”
“你問。”
“上次住你家的,是不是她?”
顧清池向來坦蕩,平靜點頭說是。
周蕩嘖一聲:“牛逼啊兄弟, 你這個妹妹是真好看啊。”
旁聽的孟佳妮聽到周蕩的話,直接摟著顧清池的脖子晃道:“你聽!夸我好看呢!”
顧清池差點脖子都被晃掉。
他抬手,握住她一只手腕,無奈道:“我聽到了, 你別晃了。”
周蕩:“還會撒嬌, 這么可愛的嗎!”
顧清池似乎不愿意過多交流有關(guān)于她, 淡淡道:“先走了。”
周蕩眼含羨慕, 目送顧清池拎著人離開。
還沒到停車的地方, 孟佳妮便耍賴不肯走, 扯著顧清池的衣袖, 要他抱, 或者背,反正就不肯自己走。
顧清池單手掐腰,打量她:“不是沒醉可以走?”
“穿高跟鞋好累哦。”孟佳妮把雙手高高舉起,帶著醉意高聲嚷著:“背我!快!”
“”
引來周圍不少路人目光。
顧清池為人低調(diào),從來都不喜歡引人注目,他有些不自在,怕她有更過分的舉動,妥協(xié)地轉(zhuǎn)身,背對她,俯身半蹲:“上來。”
孟佳妮眉開眼笑,激動地?fù)淞松先ィ瑩涞剿成先ァ?br/>
就差一點,顧清池就要被她沖倒,還好他核心力量足夠,牢牢將她接住。
孟佳妮雙手把他脖子勒緊。
顧清池呼吸不了,她今晚是和他的脖子過不去了?他艱難地開口:“孟佳妮,別抱得這么緊。”
孟佳妮環(huán)住他脖子的手變本加厲地緊,笑嘻嘻道:“就不要!”
“你再這樣,我就丟你下去。”
“你敢!”
孟佳妮一面嚷著,一面松開他的脖子,改為去擰他耳朵,搓他的臉。
沒過一會兒,他就變得面紅耳赤的。
顧清池可算清楚,酒精會放大她的驕縱、蠻橫、不講道理。
他忍著,快步走到車前。
放下孟佳妮后,他掏出車鑰匙解鎖,拉開車門把她塞到副駕里,自己再繞過車頭上車。
孟佳妮覺得周身燥熱,用手扇風(fēng),扇著扇著面前就多出一個人,她轉(zhuǎn)眼,看見傾身過來給她系安全帶的顧清池。
她趁機(jī)伸手將他脖子摟住,以此拉近兩人距離。
看來她今晚真的和他脖子過不去了,顧清池拉安全帶的手停在半途,垂眼瞧她,聲線清冷:“干嘛?”
孟佳妮半點不知羞,笑著說:“再親一個?”
顧清池眼神一瞬閃躲,語氣還是平靜的:“別鬧。”
孟佳妮微微瞪大眼睛:“沒鬧呀,認(rèn)真的。”
封閉車廂里,四下安靜,窗外流淌過十二月寒冬的夜。
兩人無聲對視。
孟佳妮嗅到他身上的味道,不是香,是清冽的雪山深林,聽到的似乎也不是他微亂的呼吸音,而是愛情的信號。
他的眼眸始終深邃,又深情,叫人分不出真假。
她沒控制住自己,再次吻了上去,主動將舌尖伸了進(jìn)去,與他糾纏在一起,完全憑著一腔意亂情迷。
對于顧清池來說,在他的認(rèn)知理念里,自己是喜歡矜持的姑娘,忠誠的,純潔的,而不是孟佳妮這樣的但是為什么他沒有辦法抗拒這個吻。
即便是她主動的,是她先挑起情火的,可不愿意這火滅掉的是他,轉(zhuǎn)守為攻的也是他。
他回應(yīng)她,火熱地回應(yīng)她,再開始瘋狂地進(jìn)攻,成為一個最合格的掠奪者。
吻到最上頭的時候,孟佳妮的舌退出來,貝齒重重咬住他薄薄下唇。
他不敢再有動作,一動就疼。
不敢咬太久,也不敢咬太重,孟佳妮緩緩松開他的唇,額頭還與他的貼在一起,鼻尖對鼻尖,呼吸糾纏曖昧。
如此近的距離,她問了很想問的那個問題,聲音是啞的:“顧清池,你什么時候給過我機(jī)會?”
顧清池低頭看一眼,強(qiáng)捺下自身全醒的知覺,回答時的聲音啞得比她還厲害:“很多次。”
“什么時候?”
“在我每一次的妥協(xié)中。”他說。
沒有人能使喚他,更何況還是像使喚仆人一樣使喚他,他沒有翻臉,而是選擇照做,這本來就是一種妥協(xié)。
而她似乎太過愚鈍,似乎過于習(xí)慣他人供她差使,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孟佳妮漸漸明白過來。
原來是這樣。
她在他唇上落下一吻,的意味淺淡,更多是感激。
感激他的妥協(xié)。
“顧清池。”
“嗯?”
“你能不能多妥協(xié)一下?”
“還要怎么妥協(xié)?”
孟佳妮的唇來到他的耳邊,婉轉(zhuǎn)低語,如夜鶯悄聲話歌一般:“妥協(xié)地和我談戀愛。”
顧清池眸光一怔。
孟佳妮自他耳邊退開,回到面對面近距離對視的地方,看著他的眼睛,紅著臉微微一笑:“怎么樣?”
顧清池沒有直接拒絕她,而是低低問道:“你是和我談,還是只和我談?”
還是有關(guān)于她養(yǎng)魚的事情。
孟佳妮知道他的擔(dān)憂,抬手捧著他的臉,纖指摩挲而過他的肌膚,“我只和你談。”
為一個人收心,也不是不行。
只要她足夠喜歡。
顧清池似乎不信,輕笑一聲:“真的?”
孟佳妮:“你不信我。”
“也沒說不信。”
“那你也沒說信。”
“你要我怎么信你?”
“那怎么樣你才肯信我。”
兩個人如拌嘴的孩童,你一句我一句,誰也不讓著誰,最后孟佳妮又只好拿出撒嬌的殺手锏,在他臉上吧唧親兩口,再眼巴巴地盯著他:“相信我,就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
“要是你再發(fā)現(xiàn)我養(yǎng)魚,你就立馬甩了我行不行?”
聽到最后一句,顧清池倏地涼涼一笑,眼角清寂,深郁得如一幕晚冬將盡,他伸手握住她的下巴,帶點強(qiáng)勢地抬起,“孟佳妮,你考慮清楚。”
迎面的壓迫感卷來,她的呼吸一瞬滯住。
“再耍我的后果,可不是甩了你這么簡單,你承不承擔(dān)得起?”顧清池話里摻著笑,笑里卻裹著冷涼,“到時候可沒有回頭路給你走。”
“”
孟佳妮醉意醺醺,頭腦有些昏沉,但意識卻清醒得很,她很明白自己在說什么,在做什么,也很明白,以他的背景身份,要弄死一個她,或者整個孟家,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畢竟自古錢權(quán)相衡下,權(quán)永遠(yuǎn)位于上風(fēng)的不倒位。
未來得及給出回答,又聽顧清池慢條斯理地淡笑道:“給你考慮反悔的機(jī)會,別到時候怨我。”
孟佳妮沒有考慮,也沒有猶豫,撫著他臉的那只手也沒有收回:“我不考慮,也不后悔,我要和你在一起。”
顧清池眸色漸漸沉下,聲音里多了幾分認(rèn)真:“想好了?”
孟佳妮輕輕嗯一聲。
單音剛落,顧清池如暗涌般落下,吻住她,他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原本打算和她陌路再無關(guān)系,從此作罷,可再次遇見她和別的男人同桌進(jìn)餐時,心里的不快甚是明顯。
他沒辦法忽視那份明顯,也沒辦法看她在人群里無助的模樣。
這個吻進(jìn)行到一半,他實難再繼續(xù)下去,要將他頂破,以至于只能潦草收場離開她:“我們回家,回家行不行?”
孟佳妮暈乎乎地,心跳爆炸般,無措地點點頭,順著他的話答:“回、回家。”
答完后,孟佳妮又想到新的問題:“回你家還是我家?”
顧清池吁出一口氣:“我家。”
“好。”孟佳妮揉揉臉,自顧自嘟囔道:“去我家我爸會打死我的。”
“”
到家后會發(fā)生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孟佳妮深諳成年人間的游戲,所以她在以前約會過后從不和男人回家,也不會瘋玩一整夜,她總是懂得如何全身而退。
而今晚不一樣,今晚的對象是顧清池。
顧清池想對她做什么,想和她發(fā)生什么,都是在她默許的前提下進(jìn)行的。
她記得當(dāng)中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其中最深的一個細(xì)節(jié),那就是顧清池俯身看著她,用手扳著她的臉問她:“知不知道我誰?”
躺在枕上的她周身浸滿他的味道,她點頭,乖乖說知道。
可這似乎還不夠,顧清池低頭親了她下,是額頭,然后又問她:“我是誰?”
孟佳妮輕輕一笑:“你就是你呀。”
答案錯誤。
顧清池遲遲沒有動作,反復(fù)確認(rèn):“說我的名字。”
“干嘛?”
“我要保證你是清醒的。”他說,“不然在你喝醉的時候乘人之危,那我顧清池成什么人了?”
孟佳妮覺得自己沒有看錯人,他是君子,正兒八經(jīng)的君子,她又想到那晚在黑暗浴室里的場景,他抱她時握成虛拳的紳士手,絕不肯多碰她肌膚半寸。
“你是——”她沾染酒意的嗓子很軟,糯糯的帶著幾分甜,稍稍一頓后帶著誘引的味道喚他名字,“顧、清、池。”
下一瞬,他與話音一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