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一片寂靜。
在聞時禮話音落下的長達五分鐘時間里, 沒有任何一個人貿(mào)然開口。
如置身雷區(qū),誰先說話誰就得先死。
打破沉默的往往會是制造沉默的人。
聞時禮把宋枝拉到自己身后,眉眼冷淡, 一邊慢條斯理翻著相冊里剛剛拍好的照片, 一邊問:“老師, 請問校長辦公室在哪兒?”
彭雪華怔在桌前。
從教生涯二十余年,她就沒遇到過這樣的家長。
壓迫感撲面而來。
還是沉默。
聞時禮鼻間懶洋洋發(fā)出一個音:“嗯?”
而后又問:“在哪兒?”
彭雪華緩過神來, 面上帶出點怯容,笑著說:“宋枝哥哥, 真沒必要鬧到校長那里去。”
隔壁班英語許老師附和道:“就是啊,多大點事兒。”
“”
聞時禮冷笑一聲。
許老師繼續(xù)說:“經(jīng)常都有學(xué)生打架的,要是動不動就找校長那里去,校長豈不是很頭疼。”
聞時禮斂住神色間的冷嘲,平靜的眼神落到許老師臉上,什么也沒說就只是看著。
許老師感受到那種強烈的威壓感, 尷尬又不是禮貌地笑笑后, 直接低頭批改試卷。
不再插嘴進來說什么。
“不好意思,比起讓我家小孩兒受委屈。”男人英俊臉孔上的笑意半分不及眼底,半開玩笑半認(rèn)真地接著說,“那還是讓校長頭疼吧。”
“”
宋枝聽在耳里,心潮卻在起伏澎湃。
這就是安全感嗎?
嗚嗚嗚老男人真靠譜!
站在他身后, 連身上的傷都沒那么疼!
彭雪華還是不愿意把事情鬧到校長那里去,盡量笑著說:“情況沒有很嚴(yán)重,調(diào)解講和就行, 我以后也會多管教一下學(xué)生。”
聞時禮:“不接受調(diào)解。”
“那你想怎么處理?”
聞時禮條理清晰地說道:“我這邊先說下我的需求。第一,這些施暴者得公開給我家小孩道歉;第二,予以他們記大過處分;第三
, 所有人寫千字保證書,并且處罰一周停課回家反思;第四,金錢補償。”
“”
最后一個字說完,其余家長紛紛暴起指責(zé)。
“憑什么啊!!!”
“我們的孩子怎么就施暴者?”
“難道不是你家宋枝先動手推人嗎?你這人也太不講道理吧!”
“還要記大過??”
“”
彭雪華抬手往下壓,示意家長們安靜,然后對聞時禮說:“這樣是不是太過分些?”
“過分?”聞時禮英氣的眉略略一挑,“如果老師您覺得我比其他家長好解決的話,那您可以按您的處理方式來。”
彭雪華:“”
分明這男人說話時語調(diào)溫和,她卻生生聽出幾分威脅來。
這時候,一名男家長沖到聞時禮面前,脾氣相當(dāng)暴躁地用手指著他鼻子謾罵道:“我說你這小子哪來的膽子說那么多要求的?”
音甫一落下,聽見男家長的慘叫。
“啊啊啊啊啊痛啊!”
只見聞時禮單手往相反方向扳著男家長的那根手指,臉上溫溫笑道:“您別拿手指人,這很不禮貌呢。”
男家長沒聽進去,火冒三丈在聞時禮小腿骨上踢一腳。
宋枝嚇一跳。
看見聞時禮被踢得眉骨一跳,她很生氣:“你干嘛踢我哥哥!你——”
剩下的話沒說完,宋枝在一秒瞪大眼睛,捂著嘴。
不止是她,所有人都很震驚。
聞時禮直接揪著男家長的衣領(lǐng),單手拎起來。
男家長雙腳離地。
聞時禮腳步緩緩?fù)埃敲屑议L就懸空著被迫后移,整張臉被勒得通紅。
而后被男人直接重重撞到身后的冷硬墻壁上。
發(fā)出一聲悶響。
那名男家長是李雪的爸爸,李雪大驚失色地沖過來對宋枝說:“宋枝!你哥哥干嘛呢!讓他把我爸爸放開啊!”
宋枝有點委屈:“可你爸爸很重踢我哥哥!”
“你讓你哥先放開!”
“我哥哥不聽話。”
“”
聞時禮沒有管拌嘴的二人,而是對李雪爸爸露出頗具有欺騙性的溫和笑容,說:“別跟我動手,你打不過我的,知道嗎?”
李雪爸爸被縛得臉紅脖子粗,艱難控訴:“你這算故意傷人!”
“怎么會呢?”他還是在笑,“我這算合理正當(dāng)防衛(wèi)。”
“”
宋枝沒見過這樣的聞時禮,多少有點被嚇到,想到那些說他打人很厲害的話。
心里害怕起來,怕他沒忍住把人打傷然后又進派出所。
她上前輕輕扯住男人黑色的袖口:“哥哥,不要打人。”
聞時禮偏頭看她一眼:“哥哥沒打人啊。”
“那你先松開。”
聽到這話,聞時禮指上一松,松開脖子暴滿青筋的李雪家長,退開一步。
李雪家長捂著脖子劇烈喘著粗氣,再晚一秒就要窒息似的。
宋枝松開他的袖口。
辦公室里氛圍愈發(fā)僵持。
外面最后一節(jié)課的下課鈴聲響起,陸續(xù)有老師胳膊里夾著書本回到辦公室。
有兩名女老師說笑著踏進來,下一秒立馬收聲。
氣氛實在太過僵持怪異。
聞時禮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袖口,抬眼看向彭雪華:“要不您直接叫校長過來?”
彭雪華知道事態(tài)已經(jīng)失去控制。
并且——
眼前這個男人實在不好說話。
難纏得很。
彭雪華只好說:“叫校長親自過來不太好,我們還是過去吧。”
聞時禮:“行。”
“”
一行人往校長辦公室所在的行政樓移動。
離教學(xué)樓不算遠(yuǎn)。
宋枝和聞時禮走在人群的最后方,正前方一條林蔭小道,夕陽西落散下余暉,滲透重重樹葉在地上斑駁成細(xì)碎的光影。
聞時禮側(cè)過臉看走在旁邊的宋枝:“等處理好,哥哥買藥給你擦傷口。”
宋枝點頭,乖乖回答:“嗯嗯。”
“對。”聞時禮瞇眼笑起來,“這回你
可欠哥哥好大一個人情,想想怎么還吧。”
宋枝腳步頓住。
“”
“?”
什么。
這老男人在說什么。
人情?
宋枝覺得不可置信,仰頭看他:“上回我不也幫你一次嗎,你真斤斤計較,就這還要和我講條件。”
聞時禮若有所思:“上次”
宋枝瞪眼:“上次在ktv我?guī)湍隳谴伟。@才幾天,你就忘?”
聞時禮:“哥哥沒忘,不過你把我從富婆手里救下來——”
宋枝抿唇:“不過什么?”
“小孩兒。”他倏地俯身彎腰對上她的眼睛,吊兒郎當(dāng)笑起來,“你斷哥哥財路,可得負(fù)責(zé)。”
宋枝:“負(fù)什么責(zé)?”
“”
男人手指刮刮宋枝鼻尖,桃花眼斂一汪笑意:“得養(yǎng)著哥哥呢。”
夕陽的林蔭路上,一大一小,光影斑駁在兩人身上。
他的笑容溫柔得醒目。
宋枝有一瞬的晃神。
等反應(yīng)過來后,她懂他的話什么意思,更加覺得不可置信:“我?guī)湍悖惴堑桓屑ぃ€反咬一口說我斷你財路?!”
他懶洋洋笑著:“對啊。”
“老男人你真的挺沒良心的。”
“”
想到宋枝上次叫他老男人的時候,一邊哭一邊控訴他沒良心。聞時禮有點怕小姑娘等會又哭起來,當(dāng)下便服軟解釋:“怎么就沒良心,哥哥給你買花還有小裙子,還額外答應(yīng)你一個要求。”
宋枝轉(zhuǎn)念一想覺得有理,嘴上還在指責(zé):“你說話沒良心!”
聞時禮搖頭失笑,直起腰身:“好,我的錯。”
宋枝繼續(xù)往前走。
聞時禮跟上去,繼續(xù)那話逗她:“小宋枝,那你養(yǎng)不養(yǎng)哥哥啊?”
“不養(yǎng)。”宋枝抱著手臂像個小大人,“你要自食其力。”
聞時禮憋著笑:“哥哥會努力的。”
十分鐘后全部人進到校長辦公室。
校長辦公室相當(dāng)寬敞
,有兩個立式書柜還有一個資料架,長長的黑色辦公桌,上面擺著兩盆仙人球、電腦、筆筒、保溫杯等等物件。
宋枝和聞時禮依舊在最后。
但是聞時禮個子最高,站在人堆里比其他人都高出一個腦袋,有種一覽眾山小的感覺。
孫校長抬頭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他。
孫校長看男人一眼后,把目光放到彭雪華身上:“什么事情啊?帶這么多家長過來。”
彭雪華開始詳細(xì)敘述事情經(jīng)過。
其余人聽著。
包括聞時禮所提的那些要求,彭雪華也一一講出來。
兩分鐘后。
彭雪華講完,詢問道:“孫校長,您看怎么處理?”
孫校長擰開保溫杯,慢悠悠喝口茶后說:“彭老師,怎么學(xué)生打架這點小事情都處理不好啊?”
話里多少都有些責(zé)怪工作失職的意味在。
彭老師看一眼聞時禮:“校長,主要是宋枝哥哥那邊我確實不好處理,所以過來問一下您的意見。”
孫校長目光看過來,看一眼宋枝,又看一眼聞時禮。
沉默會后,孫校長說:“哎呀,大事化小小事化最好嘛,大家互相道個歉不就完,我還以為什么事情呢。”
“”
人群末尾的聞時禮不疾不徐道:“校長,我的訴求已經(jīng)表達得很明確。四條,缺一不可。”
其他家長紛紛開始哭冤,和孫校長不停告狀,說聞時禮惡人先告狀。
陳紅站在最前面,說道:“孫校長,他家的孩子先打人,反倒提這么多要求。那我們這么些個家長,是不是可以要求把他家宋枝作退學(xué)處理?畢竟誰也不想自己家孩子和低素質(zhì)的人一塊上學(xué)。”
家長們紛紛符合,要求校長給個公正說法。
聞時禮沒有再開口說什么,默默等待孫校長的回答。
孫校長想會說:“打架所有人都參與,一人寫一份檢討書吧!至于這位家長——”他指的是聞時禮,“你提的那些可能沒辦法滿足,這里近十個學(xué)生呢,全
部嚴(yán)肅處理影響不太好。”
“”
“行吧。”聞時禮掏出手機,一邊按110一邊慢條斯理道,“也不為難您,我這邊直接報警來處理。”
孫校長:?
其余人:?
學(xué)生打架報什么警啊。
包括宋枝,同樣扭頭吃驚地看著男人。
沒想過他會報警。
孫校長放下杯子:“干嘛呢,報什么警?”
聞時禮手指懸停在撥號鍵上面,語氣冷靜坦蕩:“不報警做什么?您的處理我接受不,我這邊個人的解決方式就是報警立案。”
“”
“啊,對。”他說話腔調(diào)懶洋洋的,“先讓警察過來處理著,我得帶我家被毆打得慘重的小孩去醫(yī)院驗傷,回去后我還得準(zhǔn)備訴訟材料,把大家送去見法官。”
全員直接怔住。
似乎沒想到事情發(fā)展方向會這樣陡轉(zhuǎn)直下。
完全脫離掌控。
孫校長為難地看向彭雪華,彭雪華的眼神更為難,兩人似乎同病相憐。
彭雪華眼神仿佛在說:您知道我為什么要帶過來吧?
孫校長在用眼神回應(yīng):這么麻煩你帶過來做什么!
陳紅冷笑:“嚇唬誰呢?報警警察就幫你啊?憑什么?”
“憑證據(jù)啊。”聞時禮沖女人笑得斯文有禮,話語卻半分不留情,“我只需要清楚和警察表達出事實,再加上這事取證簡單,然后出具醫(yī)院驗傷證明,證據(jù)鏈不就完整嗎?”
“”
陳紅微微一愣:“然后呢?”
男人笑得愈發(fā)溫柔:“然后你家孩子就有案底哦,只要我這邊不接受調(diào)解,那就算刑責(zé),明白嗎?”
宋枝轉(zhuǎn)頭。
她看見他最后還用唇語說兩個字,沒發(fā)出聲音。
但能讓人看懂那是什么字。
——“法盲。”
陳紅被氣得不輕:“你只會嚇唬人吧你!我不怕你!”
聞時禮:“沒事,你不用怕,留案底專治一切不服。”
宋枝不明白
,湊過去小聲問:“留案底會怎么樣哥哥?”
聞時禮回答她,也在回答所有人:“有案底的人往下三代人不能考公從政,以后長大求職會受犯罪記錄影響等等,算太多,不說,先報個警。”
宋枝聽得似懂非懂。
還準(zhǔn)備問點什么的時候,聞時禮已經(jīng)接通電話:“你好,110嗎,這里是——”
“”
他講著電話退出辦公室,到外面走廊上去。
宋枝跟出去,發(fā)現(xiàn)他真的在報警。
并不是在嚇人。
這時候。
辦公室里的大部分家長幾乎都已經(jīng)認(rèn)慫。
畢竟誰也不想自家孩子留案底。
陳紅說:“就他會報警嗎?等會警察來我們就說我們孩子也被打啊!”
彭雪華插話進來:“羊琦姍媽媽,可是一群孩子里只有宋枝身上有傷。”
“”
所有人觀察下,發(fā)現(xiàn)確實是這樣。
沒有傷。
沒有證據(jù)。
法律不聽人言,只看證據(jù)。
于是大家伙更慫。
有人提議:“要不先去給宋枝哥哥道歉吧,看他那樣子真的不好惹啊。”
聞時禮正好報完警走進來,聽到這句話后說:“不用道歉,我不接受道歉,我家小孩兒也不接受,我們按司法程序走。”
宋枝心里暖暖的,但還是嘀咕道:“你怎么不問我接不接受。”
誰知道,聞時禮很拽地丟給她一句:“不用問,因為我不允許你接受。”
“”
孫校長有點在狀況之外:“真報警?”
聞時禮笑:“不然?”
“”
孫校長又是一聲哎呀:“真的沒必要報警嘛,鬧得多難看,這傳出去真的不好聽。”
聞時禮滿不在意,兀自到一旁沙發(fā)上坐下:“您處理不啊,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作為受害者家屬,我已經(jīng)給過您機會。”
孫校長一臉吃癟。
宋枝在心
里直呼好家伙。
沒想到這男人還挺會裝無辜,口才還這么好,簡直懟得人沒辦法反駁。
還以為他那張嘴只會逗她呢。
聞時禮朝宋枝招招手:“過來坐著等。”
“哦。”
辦公室里就一張雙人待客沙發(fā),宋枝坐下去后就沒有多余位置。
剩下的人站著互相面面相覷。
氛圍無比膠著。
聞時禮卻顯得閑散隨意,懶洋洋靠在沙發(fā)上看手機,也沒說話。
宋枝乖乖坐在旁邊,也看他的手機。
他的手機頁面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好像是法律相關(guān)的內(nèi)容。
她一點兒都看不懂,就只能看他滑動頁面的手指。
修長分明。
等警察來的時候,有家長過來意圖道歉,還沒說話就被聞時禮抬手打斷:“有什么等警察來慢慢兒說。”
“”
沒有人再嘗試,有時知難而退也是件好事。
不久后,有兩名地方片警到現(xiàn)場,開啟胸口處掛著的執(zhí)法記錄儀開始詢問情況。
聞時禮慢條斯理地把情況說清楚,然后讓警察看宋枝身上各處的傷勢。
解完情況后,其中一名年長一點的警察問:“不調(diào)解啊?”
聞時禮淡淡嗯聲。
這真讓其他家長們亂陣腳。
警察過去勸他們:“你們最好還是想辦法和他調(diào)解,走司法程序的話很麻煩,到時候打官司費時又費錢還費力不太好,沒必要的。”
“”
有人問:“警察,那他起訴我們就會成功嗎?
警察說:“證據(jù)充分當(dāng)然啊。”
回答一說完,安靜下來。
見警察都這樣說,家長們更是死心,其中包括先前暴跳如雷的李雪家長,還有從頭到尾氣焰囂張的陳紅。
全部啞口沉默。
倒是孫校長站出來說:“要不就按照宋枝哥哥提的要求處理吧?”
聞時禮但笑不語。
孫校長接著說:“那些要求學(xué)校這邊都能做到的。”
聞時禮還是不說話。
警察問他:“你覺得呢?”
“稍等。”聞時禮轉(zhuǎn)頭,看向坐在旁邊的宋枝,摸摸她的臉蛋,“你覺得怎么樣小宋枝。”
宋枝正聽得專注:“啊?”
聞時禮又問:“就按照哥哥先前說的處理結(jié)果怎么樣?夠不夠解氣?”
宋枝吸吸鼻子,乖乖道:“我都行。”
“沒有都行。”聞時禮說,“你得告訴哥哥你的想法,要是覺得無法原諒我們就不調(diào)解,哥哥送他們?nèi)ヒ姺ü佟!?br/>
宋枝聽得有點毛骨悚然,一時沒說話。
這時候。
羊琦姍跑過來,臉上掛著淚,抓著宋枝的手說:“宋枝!你原諒我吧,我不該欺負(fù)你的,我只是一時嫉妒你所以我才那樣的。以后我都不會!我們和解吧!”
宋枝沒說話。
羊琦姍摸不準(zhǔn)宋枝的想法,心里更加害怕:“我給你道歉啊,對不起嗚嗚嗚你長得很好看,學(xué)習(xí)成績又好,這次又立這么大的功勞。我真的真的是一時糊涂,你原諒我求求你嗚嗚”
說完哭得更加兇。
“算。”宋枝抽出自己的胳膊,對羊琦姍說:“就照我哥哥說的那樣處理吧,但是我們以后再也不是朋友。”
羊琦姍沒說話只一個勁兒哇哇地哭,看樣子是真的被嚇到,也知道被她搞出來的事情有多嚴(yán)重。
“”
看見宋枝松口答應(yīng)。
聞時禮起身淡淡道:“早這樣的話,就不用浪費大家的時間。”說完,叫一聲宋枝,“小宋枝。”
宋枝回過神:“在。”
聞時禮拉起她的手腕:“我們走。”
“哦”
兩人在一票人的目光里離開。
外面天色已然是暮色四合,一彎下弦月亮高高掛在天上,月面朝東,在沒有云的夜空散著清輝。
宋枝抬頭看一樣,用手指著月亮:“哥哥你看!沒有云!”
“嗯?”聞時禮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抬頭,“沒有云?”